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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晓晓从加州理工毕业，梁赋程送她到机场。
候机大厅里，梁赋程用手随便揉乱了晓晓的发。
他怅然若失，“又把你送到那个男人身边了。”
晓晓有点难过，“对不起……”
梁赋程却笑了，“陆邵阳是对不起我。我一想到他那张脸，我就不自禁地想，我养了这么多年的水灵灵的大白菜，怎么就被这头猪拱了。”
“嗯？”晓晓一愣，才反应过来，“你说他是猪……哈哈哈。”
“说他是猪怎么了？”
梁赋程像逗小孩子一样，轻轻扯晓晓的两只耳朵，拉成一个小猪的模样。
他满不在乎道，“我说他什么，他都得受着，谁让他欠我的。老婆被他拐了，变成妹妹也是他的，怎么，他动手直接抢，我动嘴讽刺他都不行吗？”
晓晓乖巧道，“行，梁教授吉祥。你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梁教授继续吐槽，“还好你家的小白菜有良心，每次视频都先问我好不好，说要过来看我。哪像他爹，拱了别人家的白菜，从来不问我这个老农民的苦楚。”
他的比喻实在太可爱了。
陆邵阳明明对于他来说有“夺妻之仇”，可偏偏他这么一比喻，晓晓只觉得轻松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小女孩晓晓周一还和小男孩程程是小夫妻，周二就变成了小男孩阳阳的小妻子。
她的梁教授永远这么好，永远不让人为难，永远替她着想。
晓晓转过身，松松地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
他穿的灰色卫衣上面画着各种元素符号、还有卡通的科学家小人，这副打扮，将他整个人显得像个大学生，轻松又阳光。
他不再像在启东当研发部长时候那般严肃，现在作为梁教授的他，确实更适合他。
梁教授看着怀抱里的晓晓，一时无措，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怎么了，小孩儿？”
“哥。”晓晓轻声道，她声音很甜，真的像个和哥哥撒娇的小妹妹，“我不是小孩儿了。”
梁赋程纵容道，“好啦，不是小孩儿了，长大了变成大孩子了。”
“哥……别再单恋居里夫人了，找个女朋友吧。”
“哈哈。”梁教授笑得很释然，“我会的，但是找女朋友不是买白菜对不对，上市场我就能买得到，这不得等、得遇嘛。”
梁教授温柔地看着她，和陆邵阳在一起之后的她，明显比从前开心了许多，她的笑容不再灰暗，现在的她，就像一朵阳光下的向日葵。
梁赋程原以为自己会消沉很久，可是见她如此阳光，他竟也觉得幸福。
她这么好，永远值得爱和被爱。
梁教授低头轻柔地替她捋顺头发，“回去以后，别和他因为我的事情着急，我在国外，早一天晚一天回国，都不重要，名誉什么的，都是虚的，我们每个人健康快乐才是真的。”
“……嗯。”晓晓埋在他胸口，听他唠叨。
“对了，他和我说，你回去之后要去博翔工作是吗？”
“是。”
“这样也好，省得我担心。你做事，深思熟虑过的事情，往往缜密；但如果遇上突发事件，你太容易冲动。有他把你放在身边，我就不担心了。”
晓晓点头，声音很乖，“我知道，我以后不冲动。”
“还有就是，把身体养好。我是说……”
梁教授掂量一下措辞，继续说，“虽说流产过去一年了，我一直帮你调理，但你现在的身体到底还是弱，你们……别着急生宝宝。”
“……”
“等你完全养好身体了，让郑院长给你做个检查，或者，我找老师托人去Q大医学院，让老教授们给你做全面检查。晓晓……你不能再出事了，两次大出血太吓人了。如果不是陆家实在是需要孩子，我真想告诉他，别再让你怀孕了。”
“哥，我知道了。”
梁赋程将下颌搭在她的头顶，推推鼻梁上的六边形眼镜，怅然若失道，“怎么说也是我养了五年的小妹妹，就这么交给了别的男人，我真舍不得。”
“……”
他的语气不是伤心，而是失落，梁教授对她从来都是当做亲人一样爱护着，晓晓忽然有些哽咽。
“不过幸好，我想陆邵阳爱你更多一些。为了你，他能把身价和性命全都放弃，我想他足够爱你了。如果他不太懂表达，你感觉委屈，就直接和他说明白，别因为身份地位不同而不敢说，让自己平白受委屈，知道吗？”
“……知道了。”
“还有，多听他的话。你性子倔强好强，认准的事情谁也劝不了，但是他毕竟比你成熟、比你阅历丰富、比你城府深，如果一件事他反复阻止你去做……你就乖乖听他的。”
“好。”
梁教授停顿了好久，才开口继续说话，这一句，他说得郑重：
“……他要是还让你受委屈，你就回来找我，我再不会放开你的……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晓晓认认真真地点头，“……梁教授也是我用厨艺养了五年的大哥哥，老大不小了，以后找个好女孩吧。你那么好，其他学院的女学生都知道化学院的华裔教授他博学有趣，文质彬彬，你别只顾着学术了。”
“哈哈哈哈，知道了。”梁教授释怀地将她抱开，再次扯住晓晓的两只小耳朵，“快去安检吧，登记时间快到了，要是误了航班，他真要坐飞机来了。”
“哥。”晓晓仰头看他。
“晓晓，以后没有哥哥照顾你，都好好听他的，别让我担心。”
晓晓认真地点头，“嗯。我们都要好好的。”
“快去吧。”
梁赋程将她的背包递给她，将她送到安检口。
地勤验明登机人员身份，在机票上盖章，晓晓回头，他笑着向她摆手，示意她再见。他看着她清秀的面庞完全消失在安检口——她总会完全离开他。
梁赋程对着安检口笑了笑，转身默然离开。他和她的电影散场，他也会默默走开。
……
晓晓唤他这一声“哥”，差不多就该是一辈子了。
此刻法院门口，梁赋程微笑伸手捏了一下晓晓的脸颊，转头和邵阳说，“有你在，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这话深得陆董事长的心。只不过陆董事长一遇到这种话，还是免不了别扭不好意思。
他装模作样咳了两声，“赋程，今天庭审，我和顾老说过了，他来辩护，其余的你不用担心。”
梁赋程点点头。
红木门打开，几人列坐，顾老端坐在被告席上，年逾八十的他不怒自威，震得对面原告席上，启东和中盛的代表都有些心虚。
梁赋程落座在他身后，晓晓和邵阳坐在陪审团席位。
曾以为葬身太平洋的两名当事人，突然同时出席庭审，对面原告席登时一片哗然。
审判长喊了声“肃静”，时间到，敲槌开庭。原告和辩护律师开始陈述，所谓陈述不过是卷宗的复述，那些窃密的老生常谈，只不过这次更加过分，直接指出梁赋程。
原告律师陈述完毕，一众高管虎视眈眈地看着梁赋程。
被告席没有辩护律师，只坐着顾庆安和Q大化学院常院长，还有身后的梁赋程。
梁赋程刚想说话，师兄常院长直接伸手按住他，梁赋程会意。
顾老轻咳一声，整个审判庭顿时肃静。
“高家、王家，你说赋程窃密，证据呢？”
凡事证据当先，空口白牙说的话，谁能信。
“证据、证据就是……能接触到这个密级的人员……也就只有梁赋程，难道我们自家企业，会挖坑给自己跳吗？”
“这么说，就是没有证据，对吧。”
顾老这一句话，恍如平地炸惊雷，身后的旁听记者哗声再起。
“商业泄密”满城风雨闹了一年，如今当事人平安归来，出席庭审，合着三方当事人都没有证据！这是要闹哪样？
“你没有证据，我有证据。”
顾庆安回头示意常院长，常院长从身后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投影仪。
白墙之上，出现图案。
第一张图是坠机图。
第二张图，竟然是中盛巨资抚恤飞机空姐的文件！
这是什么？中盛要杀人灭口？
杀的人，还是顾庆安的得意门生？是国内化学界的后起之秀？
旁听的记者群顿时炸开了锅！庭内议论声音压都压不住，审判长几次敲锤也阻止不了记者们的质问声。
都想过资本逐利，都想过为了钱，也许资本家可以摒弃人性。但是谁敢想，资本家为了钱，连这么重要的化学家都敢谋其性命！
王家的辩护律师显然没想到，一贯不参与权谋的知识分子顾庆安，竟然还能掌握到这样的证据。
高家代表更加生气，王家要害梁赋程的性命，这不更加说明，王家的企图了吗？而现在高家无法辩护，只能吃这个哑巴亏，这叫人如何能出这口气。
原告席全部乱了阵脚。
当然，他们更不会想到，陆邵阳也曾是顾庆安的学生。这些难收集的一手材料，全是都陆邵阳差人收集的。
顾庆安再次轻咳，国家化学奠基人的这轻轻一声，可比审判长的落锤有用得多。
庭内再次安静。
“审判长，我年纪大了，不顶用了。但我想问，谋杀罪，定刑几年呢？” 素年相遇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