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的,楚若男也懵了。
捡来一串别人不要的项链,这算是无主之物吧?那她觉得好看,挂在脖子上有什么问题吗?
老人的态度很不好,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楚若男不想跟一个老人置气,她问这个怪婆婆:“婆婆,这个项链我为什么不能戴?能说出理由来吗?”
“你就是不能戴!”老人并不说什么理由,这种强横的口吻,反而令若男不满。
“那……这项链是你的吗?”楚若男又问。
怪婆婆这下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楚若男看。
若男很耐心地跟对方说:“婆婆,这串项链是我的,那无论戴不戴都不关您的事,您说对不对?”
“不对!”
完全是胡搅蛮缠。
这怪婆婆恼怒间,又跳了起来。
她眼中往外流泪,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楚若男害怕把她激怒,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于是也只好嘴上顺从她:“婆婆,那我不戴了,我这就摘下来。”
楚若男说着就去摘项链,老人一看她伸手去摘,仿佛十分惧怕似的,立即用手捂住双眼,等若男把项链摘下放兜儿里以后,才又小心翼翼的松开手指,借着手指缝隙往外偷看。
怪婆婆见若男脖子上的项链的确不见了,忽然也不怒了,脸上又泛起和善的笑容。
她的双眼有些失神,转身谁都不理,就朝门外走了出去,一边走嘴里还喃喃道:“孙女,我孙女一定很开心的,好孙女儿!”
若男不知道这怪婆婆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看她的装束,以及背对自己的那副孤单身影,若男心想,这婆婆大概其,也是个苦命人吧。
继续吃完了面,楚若男从面馆里出来。
她仔细寻思了一下,她在北京的时候遇见过这个怪婆婆,可现在都到上海了,隔着这么远呢,时间也不长,她怎么又来了?
看她这幅模样,似乎也是个孤苦伶仃的人,但凡家里有个人看着,也断然不会这幅装扮啊?
既然如此,她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从北京跨越千里,来到上海的?
若男不明白,可心里一寻思,管她呢?
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和霍正芳的演出要抓紧排练了,这次加盟的戏码之丰富,对于观众和院里来说,自然是最为期待的。
可对于演员来说,要在七天时间里演这么多戏,却是着实的不容易。
要说起来吧,霍正芳对楚若男跟对别人,还真不一样。
对别人,都是台上见。
约定好要唱的戏,有时间了过来走一遍过场,然后直接上台,甚至很多时间连演员跟乐队都没见过,就是直接台上见。
可跟若男,若男提出排一下戏,他也不推辞,当即就满口答应下来。
毕竟楚若男现在虽然又能上台了,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这可能就来源于女生心底里安全感缺失的问题,加上这次连唱七天大戏,真格儿的不能马虎,还是得仔细一些。
两人排戏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作为楚若男从小到大的姐妹,楚小纤刚来才一天的功夫,就已经发现若男和霍正芳的猫腻了。
她私底下就跟若男说:“霍大角儿喜欢你,你知道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若男心里其实也知道一点,可这事儿真到了自己身上,她也有些不好确定,于是问楚小纤:“小纤姐姐,你…确定吗?”
“哎呀,我的傻姑娘,这有什么不确定的?你以前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反倒这会儿就变笨了?”
楚小纤刚说完这句,易小安就接话道:“所以恋爱期间的女人智商为负,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放在别人身上我不知道灵不灵,反正放在楚若男身上,我觉得还真挺灵的。”
楚若男正剥了根香蕉,看易小安笑的那么大声,一根香蕉连带还没扔掉的香蕉皮,全给易小安塞进嘴里。
她翻了个白眼,不满道:“我帮你把那臭嘴闭上!”
只见易小安从嘴里把已经压瘪了的香蕉又抽出来,上面沾着他的口水,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易小安把从嘴里掏出来的香蕉往楚小纤身边递,楚小纤顺手抄起盘子就要揍他,他赶紧退后几步,又把香蕉往若男嘴边上递。
楚若男那叫一个眼疾手快,抓住易小安手腕,反手往他嘴上一拍,易小安关键时刻把嘴闭上,结果给抹的半张脸上都是香蕉糊。
“喂,楚若男……”
“别闹,洗脸去吧。”若男给他抽了两张纸,把易小安打发走。
她正儿八经的跟楚小纤商量起来:“小纤姐姐,你说……你说……”
“说什么啊?”楚小纤满脸坏笑,盯着若男就是不说破,让若男自己把话掏出来。
楚若男有些不好意思,她凑过来,小声问:“你说,如果他真的约我出去,我应该怎么跟他……”
楚若男急忙纠正:“我可不是花痴啊,可如果真的约会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打扮一下,守一些礼仪,不能表现的太随便啊?”
楚小纤“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你知道男人喜欢你什么样儿吗?”
“什么样?”若男是感情白痴,本身也没谈过恋爱,她哪儿懂这个啊?
她一问,楚小纤就给她开门见山的支招:“若男,你记住一点就好了,一个男人喜欢你,喜欢的就是你以前放松时候的那个样子,你可以把自己略微打扮一下,但不要因为约会什么的就觉得紧张,反而束手束脚的,这样不好,反而你还要表现的随意一点,就跟自己以前那样最合适不过了,千万不能在他面前太装,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明白吗?”
楚若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懂了,该是什么样儿就什么样儿?他说错了话,我该怎么揍他还怎么揍他。”
“噗……”
楚小纤正在喝水,被她这么一激没憋住,一口水呛进肺里直咳嗽,这口气都差点儿没上来。
“小纤姐,你没事吧?”
楚若男急忙关心地过去,为楚小纤拍背。
“叮”
就在这时,忽然一条消息发来了。
“喂,是不是他约你了?”楚小纤一提醒,若男一下紧张了。
她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打开,激动地一看屏幕。
本身她面容多少有些慌张,可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个消息的时候,若男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却又多了一层疑惑。
“怎么了?”楚小纤看若男的反应不对,问她:“又在犹豫,心里紧张,不敢去了?”
楚若男摇头:“不是他,有个人约我出去见一面。”
“谁啊?”女人的好奇心促使楚小纤顺口问了起来。
“徐子娟。”
“噗……”
楚小纤这次一口水喷了出来,若男急忙站起来,躲的远远的。
“喂,不要激动好不好,我的新衣服,刚买的,攒半年钱才舍得买的!”
“就知道你的新衣服,呸!塑料姐妹情!”
楚小纤翻了个白眼:“这可是死对头,她约你,你去见她吗?”
“去啊。”楚若男很自然的说:“去见见能少了二两肉吗?放心吧,约了江边一家餐厅,我没事的,再说了,就我这身手你还不放心吗?”
楚小纤想想也是,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对若男说:“那家店地址给我,我跟小安就在附近等你,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一点问题我们立即冲上来!”
“哎呀,放心吧。”
若男把地址转发给她,随后自己先回去换了身衣服,赶往黄浦江边的一家餐厅。
说起徐子娟给她发的这条短信,上面正文就几个字:
“楚若男,现在能见一面吗?我是徐子娟。”
短短的一句话,后面另附上了地址。
号码是新的,不是她以前用过的号码,很显然,徐子娟已经不希望以往那些人或事再去纠缠自己。
那么此刻还给若男发短信来,楚若男想了想,报复是不会报复了,现在请她见一面,虽然猜不到是因为什么,但应该是善意的才对。
这是一家休闲餐厅,就建在黄浦江畔,在一处适合总览全景的高层建筑上。
落地玻璃窗,坐在单独的包间里,魔都夜晚的醉人美景,可以尽收眼底,使得来这里就餐的人往往心情欢畅,能忘掉许多烦恼。
当然,这样的环境下,也蛮适合聊天的。
若男赶到这家餐厅的时候,徐子娟早已经点好了菜品,一直在等着她。
在那个关上门就只有她们两人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璀璨的灯火与流淌的江水,现在是属于她们两人的时间,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楚若男在徐子娟的对面坐下,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的确美极了!
徐子娟并没有打扰若男欣赏江景,等她往窗外看够了,然后问她喝什么,又替她点了一杯饮品。
徐子娟这才对若男开门见山的说:“我本以为,你可能不会赏光的。”
“我想了想,还是来了。”若男说。
她这才抬眼打量了眼徐子娟。
一个同校五年的同学,一个共事近一年的前同事,说她们彼此不熟悉吧,其实也熟悉。
可要说熟悉,其实基本没什么交集,也没有丝毫交情。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看上去变化很大?”看到若男诧异的目光,徐子娟有些悲哀的问。
此刻楚若男面前的徐子娟,的确跟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变化十分的大。
两侧颧骨高耸,她这段时间看上去暴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显得更加憔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没有化妆的缘故?
徐子娟的眼袋很明显,还有黑眼圈,脸色有些不健康的白,那副不再精致的面孔上,隐隐多了些在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沉重。
楚若男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说:“现在的你,看上去更真实。”
“是吗?”
徐子娟笑了笑:“我也这样觉得。”
若男觉得徐子娟现在的样子,虽然笑的有些勉强,但反而看着比以前都顺眼。
她也不多客套,就直接点明主题问对方:“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徐子娟看着若男,仔细的打量了她一分钟,之后低头沉思着,又想了想自己,她随后自嘲道:“我没有朋友的,我这个人什么性格,你甚至比我自己都要了解我,今天找你来……”
徐子娟的眼睛,忽然极其真诚地看向若男的眼,她的脸上全都是善意,甚至因为在若男面前,此刻她的模样,反而有一些卑微:
“我一直想跟你好好的聊聊,但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能聊天的对象了,所以,我想跟你再见上一面。”
“嗯,其实很早以前,我也是想跟你聊聊的。”
“就是在宿舍那次吧?”
徐子娟苦笑:“我把你拒之门外了,当时的我还太任性,心里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那时候我还并不清醒。”
“现在也还来得及。”
若男既然跟她聊起来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她说:“其实在那之前,我就有几次想找你聊聊的冲动,但那次之后,意愿就渐渐地淡了。”
“哈哈,是吗?”
徐子娟有些强颜欢笑,之前听说楚若男也想找她聊聊,本身她是有些欢喜的,可听若男又说意愿慢慢地淡了。
欢喜不见,她的脸上多了一丝失望。
“不过意愿淡了不代表不能聊,我也来了,还可以听你说。”
这句话,算是让徐子娟又从心里一暖吧。
徐子娟点了点头,有些激动,给若男倒了杯果汁。
她说:“其实从那以后,我想找你聊聊的愿望就更加强烈,在那之后,我有过两次,就站在你们家门口的位置,只跟你相距十几米,甚至有一次我还跟你父母擦肩而过,可我最终没能鼓起勇气,叫你出来。”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若男说。
“没关系。”
徐子娟笑了笑:“我后来还有两次极度想要见你的冲动,可最后还是没能实现,一次是毕业聚会那晚,一次是前段时间,当时我在医院,我已经声名败坏,我想不开,不知道该怎么见你,所以一直等到了今天。”
两人相见,似乎放下了隔阂,逐渐像个老朋友一样,开始谈起心来。
徐子娟忽然站起来,对若男九十度鞠了一躬,话语诚恳而小心翼翼:“对不起,先向你道个歉。” 流水年华春去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