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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端倪隐现小楼前

少卿令 锦衣夜行 4180 2021-04-06 11:15

  送走赵苍崖,吴景辰也就借机与五寂禅师攀谈,打听崔华霍的情况,便听禅师道:“那小子天大的本事,能从千面娘子手中脱逃!我原本算定他被羁押之处,赶到才发现他早已自行逃开。我既与你说定,便绝不会有差池,这才一路追赶,追了二百里地,快出京畿,才找到他!”

  吴景辰心中百味陈杂,原也知道崔华霍性格忠厚,为人却十分坚韧,黔州车马劳顿,从不曾听他抱怨过一句,一路只任劳任怨,什么难处都能对付得了。而且他虽然甚少出手,可武功也不输给刺客,当日大理寺前,他曾以一己之身,击败三名刺客围攻。

  只是要从高尝修剑下保住性命,要从刺客的囚禁中寻获生机,要被一众刺客沿路追杀两百里地,其中何等艰难,吴景辰不敢想,也想象不到。

  “赵师叔,他伤势好些么?”

  五寂禅师眼瞧着吴景辰自幼长大,对他就十分了解,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便道:“他伤势远不打紧,倒是家中惨祸,叫他消沉了几日。”

  吴景辰心中一颤,才颤声道:“他……怎样?”

  就见五寂禅师摇头感叹,道:“我在京中多年,也算有些眼界,就从不曾见过这般坚韧的汉子,更不曾见过这等汉子落泪。他对发妻之情,着实令人感怀。任我良言相劝,一时也难有好转。肉伤好医,情伤难治,丧妻之痛,便该多体谅些。”

  闻听这话,吴景辰只得沉默点头,自晓得伉俪之情。崔寺丞家婆娘虽脾气坏些,举止粗鲁,对他却是一片真心;此番他赶赴黔中,那婆娘跟他打闹一宿,天亮却也将行囊准备周详,丝毫不曾敷衍,比常如等十几人算计一夜所得还要妥帖,其中所含心意,明眼人都晓得。

  婆娘有情,崔华霍自然有义,才在一路上恪守本分,严守礼数,连菖蒲都不敢多瞧一眼,心心念念都是自家发妻,一回京便不顾舟车劳顿,着急回家相聚。这等心意,也对得起他婆娘,许他俩不是浓情蜜意,却也真是在过日子,吴景辰自晓得他丧妻之痛。

  摇摇头,吴景辰只喟叹道:“只求赵师叔多关照他。”

  五寂禅师笑笑,道:“你要强得紧,从不肯说个求字,否则陈师弟遇难,你早该来找我。罢了,那人当为栋梁,要撑起李唐气数的,我自当用心,哪用你提醒?倒是你这小子,老大不小,还打着光棍,是要出家么?”

  这话就触动吴景辰心弦,才叫他想起回京数日,还不曾拜谢三公主出手相助。也非是他薄情,也非是他无意,实在是诸事繁杂,盖过了儿女私情。

  只瞧他两家飞红,禅师便心中有数,才道:“他在我府中,你大可放心。反倒是宫里,最近不怎么太平。你若有空,便进宫多打探些消息,上月初三,说是闹贼,可没听丢了什么东西!”

  吴景辰闻言一怔,便晓得五寂禅师虽在民间,却有浩大盛名,与宫中也有往来,就能多听多想。只是他一心沉迷造物,淡泊名利,很多事懒得听见,也懒得思索,能提点自己这句,就是此事要紧,才要放在心上。

  赵苍崖棺椁出城,一行人不好再送,这就回转城中,各自无言。

  次日清晨,吴景辰便往宫中递去锦书,求见公主,当面拜谢她赐予粮食粮种。公主自是欢喜,武后也不多干涉,这就有宦官领他进了别院,拜见公主,才听公主喜极而泣,道:“寺卿,你瘦了!”

  这话原本不合礼数,也不合时宜,吴景辰却觉得心中一暖,叹道:“吴某何德何能,多得公主挂牵。只因这几日诸事繁杂,未能拜谢公主赐粮,还望公主恕罪!”

  三公主仔细打量着他,确定他的确平安无事,这才含笑点头,温和道:“若能帮到寺卿,我便知足。但不知黔中如何?”

  吴景辰暗暗点头,真晓得三公主体恤民情,便将黔中之事,捡着轻松些的,细细与她说了,又将那粮种的用处与作用,详尽告诉她知道,才叫她放下心来,展露笑颜。

  说话间就有宫娥采女奉上香茗点心。吴景辰先前也在立政殿中行走,便觉得少了些什么,才问道:“怎不见服侍公主那位宫人?”

  “你说李妈妈?你有心了!初三那天,有贼人混入宫中,意欲行窃,恰好被李妈妈撞破。李妈妈有些岁数,便被吓得不轻,后又得了风寒,一直卧床不起。母后怜她孤苦,便赐了宅子给她,着人伺候,叫她安心养病。”

  说到初三之事,便正中吴景辰下怀,才叫他问道:“贼人倒是大胆,偷到了立政殿中,就不怕天后威仪。可曾惊动了公主?”

  三公主听他关心,便满足道:“多得寺卿牵挂,我倒无事。许是那贼人不晓得宫中厉害,也不熟悉路途,才误打误撞,被李妈妈撞破。母后大为光火,为此责罚了几队侍卫。”

  这就叫吴景辰心中生疑,暗道从宫门朱雀街到立政殿,中间隔着三道宫门,那贼人要有多大本事,才能一一混过,又要有多蠢,才会选择防备最为森严的立政殿下手。此事矛盾重重,颇有些不合理处,从三公主口中问得,就要比传言真灼许多,自不会有错漏。

  一念至此,他便道:“但不知那位李妈妈在何处修养,我想去见见。”

  三公主以为他要去探病,连道不必,就怕给他多添了麻烦。吴景辰倒是坦率,才道:“不敢欺瞒公主,原是我觉得那日之事古怪,其中颇有疑点,想要打听分明。”

  如此,三公主便无法,唤来采女,问了李妈妈将养之处,才道:“寺卿这般小心,倒像是管着大理寺一般,处处留意。我便替李妈妈多谢寺卿好意。”

  当下,吴景辰又与三公主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也不好久久逗留宫中,引来流言蜚语。三公主虽是不舍,倒也晓得分寸,这就送他,请他得空常来不提。

  一出宫门,他便直朝着老宫女修养府邸赶去。那宅子倒也离宫不远,就在盛业坊内,毗邻兴庆宫,僻静安逸,着实是个养病的好去处。

  才到门前,便有一名采女出外相迎,施礼道:“拜见太常卿。不知太常卿来,有何贵干?”

  吴景辰闻言轻笑,道:“你倒好见识。我先前拜见公主,听闻李妈妈久病不愈,感念她陪伴公主多年,自忖还有些医术,特来为她诊治。”

  那采女闻言一愣,才道:“多谢寺卿好意,只是李妈妈年老体弱,怕见生人,原已得了尚药司诊治,便不敢劳动寺卿。寺卿心意,我已晓得,定会转告公主。”

  “伶牙俐齿,尽是废话!我与李妈妈有数面之缘,不算生人!”说着话,就见吴景辰迈步上前,闯进院中,那采女不及阻拦,才焦急喊道:“寺卿,寺卿留步!李妈妈病重,真见不得外人!寺卿!”

  这才叫欲盖弥彰,吴景辰便愈发觉得不对,哪管李妈妈见不见得外人,只一拂袖,冷声道:“放肆!我乃当朝太常卿,降尊来为宫婢诊治,尔等还要阻拦,可是要以下犯上?说!李妈妈现在何处!”

  他一认真起来,那张俊脸就尽显冰冷之意,才吓得几名采女唯唯诺诺,承受不住他的眼神,只得道:“寺卿请随我来,李妈妈就在内屋。”

  就听他冷哼一声,迈步进屋,才闻见屋里点了极重的檀香,几近香烟缭绕,便瞧见花梨大床上,被褥堆叠,幔帐低垂,隐约有咳嗽声传出,才听那采女道:“寺卿也瞧见了,李妈妈着实病重,丝毫风光都见不得。请寺卿体谅,莫要惊扰她休息。”

  吴景辰闻言冷笑,道:“惊扰?哪有病人说大夫惊扰的?去请李妈妈起来,我为她诊脉。”

  采女便是大惊,连声道:“万万不可!李妈妈八岁入宫,守贞如玉,求寺卿体谅,怜她年老罢……寺卿一片好意,便请少待,奴婢取金线来,请寺卿悬丝诊脉。”

  “放肆,我还为公主诊脉,你敢说公主失贞?”就见吴景辰面带冷笑,大步上前,不等那采女回过神来,这就一把扯开幔帐,伸手一抓,就抓住床上那人手腕,浑不顾她挣扎,便道:“不知李妈妈用了什么妙药,竟能返老还童,我瞧这手臂宛若少女,哪里是老妇所有?”

  果然,就见他抓着那条手臂,白皙嫩滑,柔若无骨,分明是少女皓腕。就听得床上那女子尖叫一声,坐起身来,原也是个采女打扮,连衣服都不曾更换,显然是临时冒充。

  “说!怎么回事?说不清楚,便去天后面前理论!”

  两名采女吓得浑身发抖,才听其中一人道:“寺卿恕罪,恕罪!启禀寺卿,那夜李妈妈受得惊吓,又遭风寒,药石无效,不两日便撒手人寰。天后怕公主伤心,才说她出宫养病,只盼着拖延些时日,莫要让公主伤心!求寺卿大发慈悲,莫教公主知道!”

  吴景辰闻言一怔,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便连忙松手,才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了。天后一片苦心,我自不会戳破。对不住几位,是我冒失。”

  采女们抽抽搭搭,倒也使得大体,才道:“原是我等隐瞒,多谢寺卿体谅。公主是李妈妈一手带大,骤闻噩耗,万难承担,请寺卿一定小心!”

  吴景辰连连点头,又是告罪,这边仓皇离开,一脸懊悔模样。那些采女瞧他走得远了,才长出口气,嘀咕道:“多亏兰芝通风报信,才来得及准备许多!若是走漏了风声,岂不是坏了娘子大事?”

  那边吴景辰一路远去,脸上逐渐露出锋利表情,心道:“与菖蒲一样的内息,是刺客?” 少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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