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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往昔江山漫如画

少卿令 锦衣夜行 4155 2021-04-06 11:15

  吴景辰沉默不语,仔细回想着哪里出了纰漏。他今日既无奏章,也不曾沟通大理卿,孤身一人上殿参奏莫焕之,的确有些鲁莽,却也是无奈之举。大理卿胆小怕事,太常卿与他不合,刑部尚书乃右相一手提拔,就叫他无可依仗,总不能拖着崔华霍上殿冒险。

  吴景辰沉默不语,暗悔今日行事鲁莽,却也无可奈何。皇帝所言有理,他原该与大理卿和刑部尚书商议妥当,才好上殿指正弹劾;然而大理卿圆滑怕事,刑部尚书更是右相一手提拔,指望这两人弹劾右相,无异于钻冰取火,押沙求油,总不能拖着崔华霍上殿冒险,便只能出此下策。

  武后有意借右相之事敲打昭仪,其实凭这些书信便可大做文章。奈何皇帝临朝,大权独揽,将这证据贬得一文不值,便叫她也无法,只得让步,让吴景辰白白挨了一顿训斥。

  太常卿见他这般,便知他心有不甘,才道:“天后无权,代行皇权,独断乾坤的,原是陛下。你可知右相以米换丁,解了朝廷燃眉之急,现如今裴行俭高歌猛进,与泥熟匐征战正酣,不日建功立业,还有他的功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右相立得大功,哪是你能撼动?”

  “更何况,黔州天灾,大小官员都赚的盆满钵满,以右相为人,不从他们手中剥走一层,已然难得。他们纵有不满,担心仕途,也不致冒险买凶,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

  吴景辰闻言一惊,暗想那密信只有自己和天后看过,太常卿如何晓得?又听他所说在理,将得失纠缠看得十分透彻,便着实佩服,才道:“寺卿所言极是,是我太过鲁莽。”

  “呵,你不仅鲁莽,而且蠢钝!天后一意拉拢,却不知大衍宗真正的高人,从不在少卿位上!你这微末伎俩,做个太常博士都不够,还以为得天之眷,妄图卷入帝后之争!放任你胡作非为,迟早连累寺中上下人等,待等时机成熟,我自与陛下分说!你走罢!”

  怒斥一通,太常卿这就起身离开,留下吴景辰呆立原地,好半天才垂头出来。

  吴景辰回到府中,见常如上前迎,崔华霍也在大堂等候,就将事情与他们说了,叹道:“陛下要保右相,此事已不可为。没想到右相这般行事,在陛下眼中,竟是忠君爱国之举……”

  崔华霍见他沮丧,这就出言宽慰,道:“少卿莫要气馁,须知事在人为。所谓忠君爱国,原该勤政保民,右相伤民敛财,实乃欺君之举。只因无真凭实据,陛下才受他蒙蔽,鸿爪雪泥,车辙马迹,你我总会找到端倪!”

  “说得好!不愧为栋梁之才!吴师弟,此人心气,远胜于你,不堕狄公之志,不愧为大理寺丞!”

  众人抬头瞧去,就见两名道人迈步进来,一个矮胖圆润,满脸和煦微笑,一个高大瘦削,留着山羊胡子,俱是仙风道骨,不似世俗凡人。吴景辰一见两人,顿觉惊喜,喊道:“蒋师兄!葛师兄!怎是你们来了?”

  “要来的,要来的!再不来,陈师叔就该等不及了!好师弟,这才数月不见,你又长高了!听说你下山享荣华富贵,怎一副愁眉苦脸?来来来,与师兄说说,师兄为你做主!”姓蒋的胖道士笑着上前,拍了拍吴景辰的肩膀,直叫他顿时有了底气。

  瘦高的葛道士则是一本正经,只沉声道:“吴师弟,奉宗主之命,请陈师叔遗体回山。你着人准备,日落前就要动身!”

  吴景辰连声称是,对这位葛师兄十分敬畏,连忙叫过常如来吩咐几句,这才请两位师兄落座,将这几日的事情细细说了,听得蒋道士眯眼微笑,葛道士连连摇头。

  “赵苍崖这小子,说话恁地无礼,大衍宗万世少卿,哪轮到他一个过路的太常卿置喙?不过他也算有些本事,竟晓得不少秘辛,看来我得去会一会他,教他闭嘴才行!”蒋道士看着平和,一开口却满是戾气,直叫吴景辰眼皮一跳,连忙道:“师兄,寺卿虽刻薄,却真心教我,你莫与他为难!”

  蒋道士笑笑,眯眼道:“你这小子,不识好歹,遭人威胁,还以为得了好处!他说你不如个博士,你可知言外之意?”

  吴景辰一愣,原不曾考虑这层,经他点破,这才恍然大悟,惊道:“他说李师叔?他怎么会晓得!”

  崔华霍听他们打哑谜,满头雾水,也不好多问,知道他们这会儿说的,乃是门中秘事,不该叫外人听见,才小心道:“少卿,是否下官先行告退,稍后再与你商量此事?”

  葛道士朝他看来,眼神犀利,冷声道:“不必!你可以听!他们说的,乃是三十年前,升任太常博士的李淳风!”

  这话不啻于晴天里一个炸雷,直叫崔华霍浑身一个激灵,惊道:“太史令李淳风也是大衍门人?如此说来,那袁天罡……”

  吴景辰看看他,无奈道:“李淳风是我师叔,袁天罡是他师父,自然是师叔祖了。”

  也不怪崔华霍大惊小怪,实乃大衍宗虽在朝中有名,历任少卿却一直低调无闻。除吴景辰一入朝便得武后青睐,之前几位少卿都没有太大的名气,甚至陈远道“照见过去,预知未来,把握一切因缘际会”的本事,他都是从吴景辰口中听说,先前从不知他这么厉害。

  而相比历任少卿,袁天罡、李淳风师徒便是名震天下,风光无两,在太宗朝声威显赫,称得起在世的仙人。天下人不知道什么太常少卿,却对这一对师徒津津乐道,多少匪夷所思的传闻,如今还在坊间流传,只无人晓得他们出身大衍宗门下。

  蒋道士笑笑,道:“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他两位天大的本事,自不愿依仗大衍宗名声;大衍宗出尘绝世,也不靠他们光耀门庭!”

  他这话说得奇怪,崔华霍听着,像是有些不敬,便瞧向吴景辰,却见他微微摆手,示意自己不要再问,显然这其中还有些隐秘,他们也不愿提起。

  “不过赵苍崖虽然无礼,倒也说了句真话。吴师弟,你顶头上司说了,你这少卿,可不如我这闲人!但不知这老小子知道些什么,为防万一,还得将此事上秉宗主才好。”蒋道士自知失言,连忙岔开话题。

  吴景辰笑笑,不与他争,才道:“他若刻意提起此事,只怕已然知晓内情。事关身家性命,寺卿明哲保身,理当不会妄言。”

  “那边是个姑娘还是小子,过来给我瞧瞧!”

  蒋道士伸手指向高尝修,才听吴景辰道:“蒋师兄,尝修甚是可怜,你莫吓坏了他。”

  蒋道士嘿嘿笑着,拉过高尝修看了个仔细,咋舌道:“男生女相,好怪的相貌!男子如此阴柔的,我还是头一次见。报上你八字来!”

  高尝修低低切切,又将自己的八字说了一遍,才叫蒋道士紧皱眉头,奇道:“你没记错?不是胡说?我瞧你不像与吴师弟同龄,倒像大他几岁!八字相同,你果然与他有缘!就不知这缘分是天造地设,还是人力所为?”

  “好了,正事要紧。你们先撤去灵堂,整顿陈师叔棺椁,莫要误了时辰。吴师弟,你随我来,宗主有话交代。”葛道士骤然起身,与吴景辰往后院走去,留下蒋道士拉着高尝修不放,左观右瞧。

  两人来到书房,葛道士紧闭门窗,直接道:“你入朝数日,瞧见武后真容没有?”

  吴景辰闻言一肃,低声道:“那日进宫为三公主瞧病,有过一面之缘,诚如师父所说,乃是龙睛凤颈,贵不可言之相。”

  葛道士点头,道:“你若看得真灼,就要多加小心。太常少卿枉死,陈师叔不是第一个。十六年前,陈师叔之父,时任少卿陈炳同也是暴毙,一同离世的还有赵苍崖之父赵翔。许是李治窥见了天数,为保李唐江山才杀人灭口。陈师叔遇难,或许与当年之事,有些干系。”

  这话给吴景辰提了醒,才叫他心中一动,道:“事关天下江山,死多少人都不足为奇。但我从不曾听闻师叔祖事迹,师父与陈师叔从来不提。葛师兄知道些什么,还请指教!”

  葛道士摇摇头,道:“我只知师叔祖暴毙宫中,陈师叔才接任少卿之职。说起来,他抱你回来的日子,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彼时我才八岁,懵懂无知,到如今陈师叔枉死,才多少觉得蹊跷。长辈对此事守口如瓶,就连我师父都不曾提起。”

  吴景辰想了半天,只觉得扑朔迷离,却没有丝毫头绪,这几件事就像明珠散落玉盘,还缺一条线将其串联起来,便无奈道:“师父有什么交代?”

  “宗主说你道在西南,运在长安,尚有一道情劫,方能化险为夷。我不善卜算,一路揣摩,只算出你有阴相之困,似要吃女人的亏,但还有一位贵人相助。”

  吴景辰感激非常,连声向师兄道谢,才是外行瞧热闹,内行看门道,师父和师兄都为自己担忧,费心费力为自己推演前程。

  葛道士见他了然,这就点头转身,正要离开,又犹豫转回头来,道:“我瞧那姓高的小子不是善类,他身上有股子杀气!倒是那武夫正直可靠,或能助你一臂之力。”

  就见他淡淡一笑,轻声道:“师兄放心,我自有分寸。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

  “呵,你这小子,惹人讨厌。人心叵测,你自求多福吧!李治若窥见天命,必要与你们为难。李世民能斩龙脉,他未必不能,就怕他舍不得武氏,来拿你们作法!”

  “多谢师兄提醒。不知两位师兄此行,可有袁师祖消息?” 少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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