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池帮陆扬擦了药,章溪也替周云乐处理了伤口。
周云乐的怒气值高居不下,但看着章溪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莫名就不想再让她继续这样下去。
周云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鼻子上的创可贴,问章溪,“你看我脸上现在五个创可贴,还能见人吗?”
章溪没回答他,但是多看了他一眼。
周云乐在她这一眼里发现了机会,赶忙追问道,“是不是连你也嫌弃我了呀?”
章溪还是没有理他,但是瞥了他一眼,那个意思是:谁嫌弃你了?
周云乐舒服极了,他说,“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是满脸都缠上绷带,我也觉得没什么,反正是为了你打架,我乐意!”
章溪又瞥了他一眼,“为我打架?我看你就是想打架!”
这话可把周云乐说瞪眼了,“唉,小溪,你怎么不领我的情呢?我是为你打架,我是为你们云胡不喜打抱不平呀?怎么成我自己想打架了?”
谁想到章溪却哼了一声,“你们云胡不喜?上午的时候,你还跟我说是咱们云胡不喜,原来以前都是骗我的,云胡不喜也是我们家的,和你们没关系,是不是?”
她把“你们”两个字咬的重极了,周云乐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哎哟,大小姐,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是我们云胡不喜,我是为咱们家出力呢!我一点都不疼,我特别高兴!”
说着还摇头晃脑的表示,自己真的是特别高兴,真的是一点都不痛,还拿手戳了一下鼻梁上的伤,只是戳的太使劲了,还真就把自己戳疼了,眼睛、眉毛、鼻子全都皱到了一块,皱成了一个大肉包子!
章溪严严肃肃的扑克脸,终于又抽动了一下嘴角,“创可贴都戳开了,重贴!”
她说重贴,还把刚才的药水拿了过来,周云乐一看那药水,哆嗦了一下,“别别!重贴就重贴,别用药水啊!那药水洒在伤口上老疼了!”
然而章溪根本就是要拿药水刺激他的,她说不行,“非得用药水消消毒才行!”
她说的这话,手上的棉签已经戳了上来,周云乐左躲右闪,但是章溪的棉签也跟着他左右摇晃。
两人摇来摇去,这么两个回合,章溪脚下不知道怎么突然被绊倒,一个不稳,一下子扑到了周云乐的身上,周云乐这下子不躲闪了,眼疾手快的把小姑娘抱了个满怀。
章溪愣了。
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着要站起来,然而她确实低估了周云乐的力量,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挣扎开他的手臂。
周云乐的肉包子也笑成了花,他眼睛眨巴个不停的看着章溪,“小溪我真高兴,特别高兴,非常高兴,从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这么高兴!”
章溪:“我不高兴!你给我放开!”
周云乐拼命的摇着头,就是不放开她,“你就让我再高兴一会儿行不行?我一高兴,浑身的伤都不疼了!”
章溪嘴上说着,“你伤疼不疼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却没有再使劲地挣扎下去,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调节一下这尴尬的姿势。
只是章溪这样小小的移动,周云乐却有些不对劲儿的,他觉得浑身的血开始乱冲起来,左边冲一下,右边冲一下,最后都朝中间冲了过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把章溪推了开,章溪差点摔在地上。
章溪当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还以为他是发什么疯,气的章溪直接照着腿给了他一脚,“周云乐,你个神经病,我不理你了!”
他气的哼着哼着转头就要走,所以呢,这才意识到把他惹急了,连忙上前去拉她,这一拉,又把章溪一把拉进了自己怀里。
两人又一瞬间来了第二次接触,但这一次,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章溪被他拉的太急,一下子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而且这地方最是不能碰,这一碰,他那眉毛鼻子眼又皱成了一个肉包子,蹲在地上,呼呼的喊着疼。
这回眨巴眼的人换成章溪了,章溪恍惚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盯着周云乐看了半天,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指着周云乐呸了一口,“色痞子!”
这回章溪转头就跑没了影,周云乐蹲在地上,就是想追也追不了了,可不知道,怎么他也突然笑了起来。
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打破了,章溪意识到了,周云乐也意识到了,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周云乐,怎么能不开心呢?
他嘿嘿笑着笑个不停,直到陆扬和章池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的走出来,看见他在地上傻笑,那两人之间的沉默也莫名其妙的散了,陆扬指了他,“怎么着?打了一架,还打出来好事了?乐成这样?”
章池却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已经跑到了院子里的章溪。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就回看到了周云乐身上。
他也笑了,“看样真打出来好事了。”
*
相较于云胡不喜还算平稳的气氛,邵家庄却喧闹得不行。
邵家庄人在邵家庄的村口挨了别人打,而且还比别人伤的重,这事让他们心里都窝了一团火,几个平时最喜欢打架的青年,都说要去云胡不喜找后账,还说刚才没砸了陆扬和章池的车,实在是便宜了他们,现在要把云胡不喜砸个稀巴烂。
不管是砸车还是砸房子,最后都少不了要赔钱,邵长丰赶紧叫了邵春修,“你让他们都消停消停,喊叫什么?又不能真的去打人家!”
邵春修沉默了一会儿,叫停了几个青年,“行了,犯法的事,都不许做。”
“可是,修哥,咱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邵家庄多窝囊呢!”
邵春修扫了一眼那说话的人,“是不是窝囊,不在这个地方,在咱们邵家庄人能不能把岛上的旅游拿下来。”
他这么一说,几个青年也都闭嘴了,邵春修不想大家都在这件事情上讨论个没完没了,便叫了几个在旅游上面比较肯干的人,直接把自己的决定说了,“这件事最初是因为鸬鹚起的,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咱们就去湖区别的地方去,把鸬鹚和人都搞定,我们邵家庄也要做鸬鹚捕鱼的表演,不会比任何一家差。”
有一个人提出了疑问,“修哥,那咱钱从哪出呀?”
“我出。”
下面的人一听这话,都二话没有了,立马答应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搞定鸬鹚。
这件大事定下来,其他的小事也都好说了,众人慢慢都散了,邵春鹏一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完全没办法见人,他妈在一旁急得抹眼泪,“那些人疯了吧,下这么狠的手,把我儿怎么打成这样了?!该千刀万刮!”
不提还好,一提,邵春鹏更生气了,“章家算是个什么玩意儿,算是个什么东西?章池他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父子俩都一样!”
这一次邵长丰在旁听着,没拦着邵春鹏,他见邵春修脸色不好的很,长长叹了一口气,“可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头顶上来了。我们邵家都是老实人,当年你爸也是因为老实,所以被章家人欺负。章家拿了钱拿了地走了,在外边住楼房开好车,你爸爸在旅行社干了好几年,什么都没落下,平白无故耽误了好几年功夫,又说没脸面留在岛上,这才出去打工挣钱,谁想到才刚出去没一个月,人就... ...”
邵长丰说到最后,哽咽了起来,一旁邵春修的妈妈也低下头抹了眼泪。
邵春修两只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指骨攥得噼啪作响。
邵长丰看着,说他不该提,“我本来想这件事情,以后都不见面也就算了,没想到章家还能再回到岛上来!”
他说着唉叹了两声,仿佛在叹世事的无常。
邵家的院子里,却飘着一股浓重的恨意。
邵春修开了口,“既然章家回来,就不能让他们再像以前一样,风风光光地出去。”
他摇着牙,指骨又是一声响亮的噼啪。
*
夜晚,下过雨的像蒸笼一样的小岛,终于恢复了一点平日里的清凉。
陆扬和章池坐在后天的山坡上吹风,风不大,半天才有一点清凉,或者是因为山上的宁静,两人倒是都觉得远离了暑热的控制。
陆扬问章池,“叔叔这些年一直抑郁,所以也不愿意再回到岛上来了,是吗?”
章池点了点头,他说,“不光是不愿意,甚至说,都不想听见岛这个字。”
章池家在旅行社拆伙那件事之后,就完全搬到了县城里边。章家分到了旅行社大部分的资金,后来投资了几个生意,报酬都还不错,但是章爸爸试着工作,却因为抑郁症的原因,总是不能长久,而且最近两年总是生病,窝在家里面,更不愿意出门了。
“叔叔这种情况,你怎么会想到回来?他会同意吗?”
章池摇了摇头,“他当然不同意,但是我爸治疗的医生却告诉我,如果能让他重新踏上这个岛,说不定抑郁症就会消退!”
章池说着,指向面前的云胡不喜,“这间民宿,其实就是我给他设计的。” 向微山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