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鸬鹚们发生的那些事情,邵春鹏全都瞧见了,他躲在树后面看的哈哈大笑。
他看见陆扬烦躁挠头,看见章池也无计可施,看见张爷爷不肯同陆扬他们做生意,别提多开心了,他开心地买了根冰棒,嘎嘣咬的脆,他喜滋滋的往回走,这边刚走到村口,突然有辆车横冲直撞的开了过来。
这车真是横冲直撞冲他就来了,可把邵春鹏给吓坏了,他连着退了好几步,只是那车也一下子横到他身前。
待这车停下来,邵春鹏一眼瞧的清楚,这不就是陆扬的车吗?车上的人也一下跳了下来,不是旁人,正是怒气冲冲的周云乐。
周云乐上前指着他就问,“是不是你小子坏事儿!用鱼坏鸬鹚的规矩,这就是你小子能干出来的阴损事!”
邵春鹏对他指着这么一说,不气才奇怪,然而他就是不认,“别什么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自己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去吧!”
周云乐就咬定了肯定是他坏事,一下打掉了他的手上的冰棒,手指头都快要戳到他脸上去了,邵春鹏也不跟他废话,两个人就稍稍这么一碰,立刻揉在了一块。
这已经是两人打了第二次架了,好歹交手过一次,现在都对对方有一些了解,你来我去的,还真是谁都没打过谁。
陆扬章池和章溪也开着章池的车追了过来。
那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他们赶紧要上来拉架,只是这是邵家庄的地盘,邵家庄的人见他们过来,还以为是要上来帮手的呢,有路过的邵家庄人大声喊了起来。
尹小庆正走在附近,他一听招呼着,几个兄弟立马奔了上去。
尹小庆最讨厌在章池,他在章池手里栽过跟头,苦苦哀求章池,章池却非要派出所拘留他,还要罚他的钱,他回家没少被老子揍。
尹小庆终于找到了撒气的机会,一拳头砸到了章池的脸上,章池都还没瞧见他,就被他砸的连退了两步。
陆扬反身一把接过了章池,章溪已经红了眼,一脚踢到了尹小庆的头上,一脚下去尹小庆直接飞出两步远。这还不算完,陆扬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拳头砸到了尹小庆鼻梁。
尹小庆仿佛听见了骨头错断的声音,接着鼻血已经全部冲了出来。
这一下,两方的架势已经完全收不住了。
邵家庄的村口乱成一锅粥,有游客路过都急忙的远远闪开。
邵春修见游客急急忙忙的从邵家庄往外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人问了一句才知道,居然门口打起了群架。
他简直莫名其妙,邵家庄的人向来团结,怎么打起群架来了?他快步往那走去,一眼就看到了陆扬周云乐和邵春鹏他们。
章溪功夫出众,陆扬居然也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人,尹小庆他们虽然平时没少打架,但竟然打不过这两个人,一个个被踹在地上,捂着肚子起不来,而邵春鹏这边更惨了。
他刚摆了周云乐一拳,就被陆扬直接扑到了地上,接着周云乐可算是找到了机会,几个拳头砰砰砸在了邵春鹏脸上。
邵春鹏被砸的嗷嗷大叫,周云乐倒是开心了,章池刚要说一句“别打了”,这话还没出口,只觉得身边一个黑影闪过,周云乐的手拳头一下被人扼住,生生停在了邵春鹏的鼻梁前。
邵春修一把把邵春鹏抓起来,扔到了尹小庆怀里。
他目光冷冷的扫过章池、陆扬、周云乐他们几个人。
“为什么打人?”
周云乐直接指了邵春鹏,“他坏我们的生意,不打他打谁?!”
邵春修眯了眯眼睛,“你是说鸬鹚的事情?那件事情我听说了,是游客不懂事,和春鹏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就是他教唆那些小孩子故意捣乱!”
邵春修目光冷厉地扫了邵春鹏一眼,“有这事吗?”
邵春鹏怎么可能承认,他不可能当然邵春修的面,承认自己干过这样背地里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和之前断电的事情一样,也有一些经济损失在里面,如果被抓到了,他是要赔钱的。
他一口咬定没有,“哥,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就是狗急跳墙,到处咬人!说什么看见穿黄色无袖衫的人指使那些小孩,穿我这衣服的人不多了去了,为什么说是我指使他们?!”
邵春鹏还指了章池,“你们章家的人,不就是想败坏我们邵家的名声吗?”
他不光说鸬鹚的事情,也不光说打架的事情,还把章家邵家的陈年往事也一并勾了出来。
邵春修的脸色沉的更厉害了,好像是沉到了微山湖底,他目光从周云乐、陆扬、章溪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章池的脸上。
“你居然变成了这种人。”
他一开口,就给章池定了性。
陆扬和章池都有一些冲动,章池就抹了一下嘴角上的血,淡淡的笑着看着邵春修,“那你呢?也变成了这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他话音一落,韶春鹏就先不答应了,“你说谁是非不分?!你... ...”
“闭嘴!”邵春修喝停了邵春鹏,目光锁在章池身上,“我是非不分,你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手上拳头紧紧攥了起来,“真是虎父无犬子!”
这话说完,邵家庄前静了一静,接着章溪不由分说的一脚踢了过来,然而邵春修躲得也快,一侧身,章溪踢了个空。
邵春修见这状况,冷笑起来,“怎么了?只许你们做,不许别人说吗?”
“我爸和我哥,从没做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你们这些人,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邵春修盯着章溪问,“你确定吗?”
“我确定!”章溪怒道。
然后章池却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小溪,不管你说多大声,他都不会相信的,他已经瞎了聋了。”
陆扬转头看见章池的神色,他脸上有痛苦,有悲伤,有愤恨,却没有想要解释的一点意思,如果解释都不想解释,那么就是再也不想和好的意思了。
陆扬心下替章池痛了几分,可邵春修依旧冷笑着。
他说“没必要”,“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爸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章家是什么样人家,我邵春修终于明白了,从今往后,岛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他定定看像章池,“邵家和你们章家,从此势不两立!”
*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把岛上的漂浮灰尘全都压了下来,但整个岛就像是被架上了蒸笼一样,连知了都不想叫了,蛙鸣也有一阵没一阵地拉着长腔。
云胡不喜陷入了沉默。
周云乐的伤最严重,陆扬几乎没挨着什么打,但是,章池被尹小庆打的那一拳都横亘在脸上,他每一次看到,眼睛都是一疼。
云胡不喜的医药包不够了,章溪开车去诊所又买了许多回来,她给周云乐包扎,陆扬要了一小瓶药水去到了章池的房间。
章池房门关的紧紧的,他从回到云胡不喜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陆扬敲了敲门,他没有回应,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才发现门根本就没有锁。
章池的房间在后楼二楼的角落里,章池站在窗户前,看着后面山上被雨打湿的树林。
屋里没有开空调,外面巨大的湿气充满着房间,有一种强烈的低压在压着房间里的人。
陆扬拿着药水走过去,“还疼不疼?”
章池却看了一眼他的手,陆扬指骨突起的部分全破了,红彤彤的一片,章池问他,“你疼不疼?”
陆扬摇摇头又点点头,笑道,“还行吧!”
章池看了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半天,突然开口说,“以前在学校里,他们骂我聋子的时候,邵春修一定会替我出头,把两只手全都打破,也要教训那些欺负我的小孩。”
章池说着那些以前的事情,淡淡的笑着,“那时候我觉得,我和邵春修的情谊,真的可以天长地久。”
然而他又摇了摇头,“但是我错了,从他爸和我爸闹翻开始,我们俩就再也没有可能回到以前了。”
章池说着,拉过凳子让陆扬坐下,拿过陆扬手里给他准备的药水瓶,轻轻用棉签粘上去,敷到了陆扬的手上。
“当年我爸和他爸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可旅行社彻底分割的那天晚上,我爸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夜,灯一直亮着,我知道他没有睡,爬上窗台去看他,发现他就那样坐在床上,一脸失望。从那之后,我爸就抑郁了,一直到现在。”
章池说,“我没有办法问,我爸也不会告诉我。”
但是邵春修的爸去世的时候,章池还是回岛上来吊唁。
邵家没让他进门,他们说他没有资格进去。章池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旅行社分割财产,章家把所有的地,也就是现在云胡不喜的地方,以及大部分的资产都拿了回来。
当时合伙的时候,是两家对半出资,章家拿回来那么多钱,邵家却没来纠缠,可见当时邵家不占理。
章池问过章妈妈和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村里的长辈,他们都说邵家不在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里面真正的原因。
章池没有被邵家人唬住,他要见邵春修,邵春修披麻戴孝地来了,却一把将他推出了门。
“别来了,以后都不要再见。” 向微山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