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楼,也没有护栏。
窗户大开着,只有一层纱窗。这窗户的结构她见过,那纱窗只要一按就可以弹上去。
跑吧,否则真的会死。
这个念头一经涌上脑海,就再也无法控制。
由于要取棉球,护士背过了身。
就是现在!
莫如云猛地坐起身,一把推开医生,冲向了窗户。
纱窗果然如她想象得一样好开。
她立即翻了出去。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西下,天边一片血红。
窗外就是花园,花园中有一扇通往医院外的门。
她拼命地朝那边跑去,赤足踏上地面的石子,被刺出道道血痕。
她拼尽全力地跑着,头发蓬乱,衣衫破碎,活像个疯子。
眼看就要跑到了,突然,花园门口出现了一个颀长的人影。
她不由得一顿,就近隐匿到了最近的灌木丛里。
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莫极臣穿着那身她亲手制作的西装,从外面慢慢地走了进来。
和两年前相比,他瘦了一些,五官也变得更锐利,身上那生人勿近的清冷味道也更浓郁。
他的身旁是温晴晴,她挽着他的手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快乐地眯着,看上去可爱极了。
他们一边走,她一边笑着说:“阿臣,谢谢你送我的七夕节礼物,我好喜欢。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个胸针?”
莫极臣面无表情地说:“是我妈妈选的。”
一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正要拉下去,温晴晴又不依不饶地抱紧了,仰着脸望向他,说:“阿臣,再吻我一下吧。”
莫极臣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了温晴晴。
莫如云连忙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双手捂住了耳朵。
“再”吻我一下吧。
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
跟莫极臣接吻的感觉要比跟雍鸣好多了,他既像第一人格那么温柔,但又不至于被动,也有第二人格的霸道,可并不会弄痛她。
温晴晴可真幸运。
可以被这么好的男人选中,而不觉得她恶心。
莫极臣看着温晴晴,说:“那天很抱歉,我醉了,所以把你……”
他突然止住了话头。
余光中,矮小的灌木丛轻轻地颤抖。
他微微地皱起了眉。
四下看看,花园里已经有了若干随扈。
在他观察的同时,雍鸣正急匆匆地从医院大楼里跑了出来。
莫极臣再度瞟向灌木丛,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恶心的女人。
温晴晴也注意到了灌木丛的异样,出了声,“哎,这里有……”
莫极臣忽然转过身,吻住了她的嘴。
幸福来得太突然,短暂的惊愕后,温晴晴高兴地闭上眼,搂紧了他的脖子,积极地用舌尖去撬他的牙齿。
莫极臣皱紧眉,咬紧了牙关。
但是并没有放开手,而是抱紧了她的腰。
但愿能让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死心,别再做这些恶心的举动。
好安静。
莫如云慢慢地放下了手。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鸟叫声。
已经走了吗?
她抬起头,透过灌木丛叶片,那两人紧紧相拥。
烈火一般的红,和冷静优雅的灰。
交缠着,沐浴在金红的夕阳下。
真的……很相配。
心痛得近乎要碎了,她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眼泪簌簌而下,流过腿上渗血的齿痕,带起丝丝的锐痛。
远处,雍鸣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隔着一道矮矮的灌木丛,里面的人在抱着头颤抖。
原地站了十几秒后,他疾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莫极臣松了口,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温晴晴见状又凑过来,她还想继续亲,莫极臣却已经松了手,并分别握住她的两条手臂,将它们从他腰上拽了下去。
雍鸣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微笑着说:“莫先生。”
莫如云一惊,抬起了头。
莫极臣冷冷地看着他,又瞥了灌木丛一眼。
温晴晴勉强地朝雍鸣笑了一下,问:“雍先生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我太太。”雍鸣看向莫极臣,问:“请问莫先生见过她么?”
“见过。”莫极臣瞟了一眼灌木丛,“就在这里。”
莫如云心里一凉。
他……看见她了吗?
却还要故意在她面前跟温晴晴接吻。
不,怎么能叫故意?那是他的未婚妻,人家只是恰好想要接吻而已。
温晴晴诧异地一指灌木丛,“这就是吗?那阿臣你怎么……”她作势就要探身往里看。
莫极臣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那种恶心的女人,他一眼也不想看。
温晴晴一愣,看向莫极臣。
上次他喝醉了,抱着她吻个不停,还一直道歉,说他很后悔,他想吻她一辈子。
今天又在外面就亲。
难道……
铁树开花了?
雍鸣看看他俩,又看向灌木丛,微微一笑,说:“我听说莫先生今天就要出院?”
莫极臣冷冷道:“所有监控记录都已经被洗了,目击者也已经改口,而这间医院的董事长是您的舅舅。这种毫无安全感的医院,不住也罢。”
雍鸣点头,笑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太太所为,不过她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一解思念之情。想不到您竟然认为这是一种侵犯,那我代她向您说声抱歉。”
莫极臣的脸色顿时寒到了极点,“我并不需要那种恶心的思念。我与尊夫人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没有任何关系。请雍先生管好她,别再让她做出这种缺乏教养的事!”
莫极臣虽然不假辞色,但也很有风度,轻易不会口出恶言。
所以莫如云完全听得出,他很愤怒。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她常常偷溜到他的房间里。
别说翻翻衣柜,她甚至在里面吃过零食。
恶心的思念。
她捂住了嘴,不敢出声。
温晴晴又挽住莫极臣的手臂,说:“阿臣,我们走吧。”又对雍鸣说:“抱歉,雍先生,我们先走一步。”
也不知道莫如云昨天跟他谈了什么,怎么好像彻底闹掰了?
她有些奇怪,但她不敢问。
雍鸣微笑着侧开身。 双面老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