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莫如云望着霍灵音时,又隐约明白她的意思。
霍灵音一直不见自己,如今有了孩子才肯现身。霍怜慕之前屡屡刁难自己,直到刚刚依然满脸厌恶。
是啊,没人能对仇人的女儿还有好态度。
只是,霍灵音选择给一个“理由”,让面子上好看些,而不想揭开这件事。
思及此,莫如云轻声说:“谢谢您。”
霍灵音微微一笑,说:“很高兴你没有认为我在说谎。”
“我……”莫如云说;“我觉得您没有必要在公文上造假。”
“很好,”霍灵音说:“我之所以抓你,是因为阿星告诉我,阿鸣今天情绪严重失控,而医生又通知我你怀孕。两个人格历来不合,尤其是第二人格,妒忌心格外强,所以,这段日子,就请你留在这里,我保证直到你生产,都无人打扰。当然,如果你想离开他,我也完全支持,你可以选择打掉孩子,也可以选择生下来交给我们。数目随便提。”
莫如云说:“我会留在这里的。”
霍灵音微微颔首,“你看到他的样子了,不想离开他?”
“我……”莫如云说:“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母亲……也不能让他们没有父亲,他们需要有一个家。”
不能像她这样,始终寄人篱下。
她也不想流掉孩子,因为那也是雍鸣期待的,虽然……这家伙现在可能正在暴躁。
霍灵音和霍怜慕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接下来,整个孕期,莫如云都住在这里。
两个孩子怀起来很累,但因为调理得当,所以其实还好。
这期间,雍鸣没有消息,因为没有网络,莫如云也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很平静,这九个月,是她结婚以来最为平静的九个月。
终于,这天,预约剖腹产的日子到了。
莫如云被带到医院,准备手术之前,照顾她的老管家忽然拿过了手机,笑着说:“是少爷。”
少爷?
莫如云接过电话,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声,“喂?”
“如如,”电话那端,雍鸣的声音很慌张,“我可总算联系到你了,你是要做手术了吗?”
“对。”莫如云说:“孩子虽然……其实……”
两个孩子到底有没有第一人格一份呢?这是亲子鉴定也说不准的事啊。
“不要说这个,如如,他们都是我的。”雍鸣柔声说:“别怕,我就在外面,只是我妈妈不准我去看你们,说我现在失控,其实我觉得自己蛮平静的。”
是怕第二人格失控啊……
莫如云正想着,电话那端的声音就已经变了,“莫如云!”
莫如云顿时打了个激灵,甚至觉得肚子都抽搐了。
“那个女人不让我进去陪你,你乖乖的,不要害怕。”雍鸣说到这里,颇诡异地一顿,“如果需要签字保大保小,我一定保你。”
莫如云愣了愣,讷讷地说:“医生说不会有这种签字的,肯定会保我。”
“嗯。”雍鸣说:“等你生完了再找你算账。”
“……你还要算啊?”
九个月都不够他冷静消气吗?
“当然。”雍鸣低呵,“我一句话还没说,你就直接跑了!我学了那么久的孕期食谱一道也没用上。”
“……你可以伺候月子。”
“做、梦!”
莫如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再说一遍。”
“我说做梦吧,笨女人,”雍鸣不悦地说:“我会在外面等你,放心,不管你生出来的是谁的,我都不会闹。”
“知道了。”
虽然语气还是很差,但莫如云听得出,这家伙已经消气了。
就说嘛,都这么久了,再大的愤怒都已经消解了吧?
莫如云正要挂电话,那端又传来雍鸣的声音,“等等。”
“嗯?还有什么事?”
“不要怕了,这件事怪我。”雍鸣说:“我不该总是吓你,令你怕我,才会那么做。”
莫如云忍不住微微一笑,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但你得跟我办婚礼,莫如云。”雍鸣语气一冷,“你们两个背着我搞这个,我很不高兴。”
“知道了。”莫如云小声说:“办就办。”
“不情不愿的,”雍鸣哼了一声,“亲我一下。”
莫如云在话筒上吻了吻,“好了嘛?”
“去想想婚纱吧。”雍鸣说着,也在话筒上吻了吻,“别怕,会一切平安的。”
挂上电话,莫如云望着手机,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看来,经过九个月的冷静,这两个人格好像都暂时想通了呢。
以后……应该也不会胡搞了吧?
对了,刚刚忘记把那件事告诉雍鸣了,如果他知道那不是他自己的母亲所为,肯定就会打开心结了吧?
不论告诉他哪个真相,都要好过亲生母亲这样伤害自己。
这应该算是个好结局了吧?
虽然很不圆满。
手术开始之前,医生给莫如云推入麻药。
很快,她便睡着了。
又是那里。
散发着血腥气的逼仄房间。
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已经在柜子里呆了好多天,没吃没喝,听着外面的闷哼和变-态的笑声,抖若筛糠。
那个女人还是妈妈吗?
不知道,更像一个魔鬼。
终于,妈妈满足地睡着了。
衣柜里的孩子轻轻拉开门缝,门外,姐姐正拿着一块面包,喂给架子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她从衣柜里钻出来,小小的身影来到姐姐的身旁。
姐姐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嘘——”
她眨巴着眼睛,望着架子上的人。
她还记得在路边遇到那个哥哥时的样子,他穿着白衣服,脸上是温柔的笑容。
而现在,他盯着她,半闭着眼,就像个死人。
姐姐把面包撕成小块,塞进他的口中。
可是,他不会吞咽。
“小妹妹,你的家在哪里?”
她小小的脑袋里回荡着这句话,默默地拿起了手边的小刀。
姐姐发现了,连忙皱眉,用嘴型说:“不要!”
妈妈会打死她们的!
她没有理会,举起刀子,割断了绳子。
他跳下架子,一把夺过了刀。
姐姐吓得尖叫,她站在原地,眼前只有血色以及妈妈破碎的脸。
很久之后,他才停下来。
她呆呆地站着,慢慢地往前走。
银色的刀光闪过。
血珠顺着刀刃流淌。
滴答——
她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眼。
冷漠,凶悍,又脆弱的眼。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
也是他第一次出现。 双面老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