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一位贵妇正弓着背弯腰给秋菊松土,这里一两亩地都是她种的花花草草,春夏秋冬四季,各式各样,稀、珍、奇、怪,无一不缺。也有许多普普通通的小花小草,她从来都不曾偏心,普通或珍宝都是按照习性一一仔细照顾。
她从进皇宫之后就开了这片地,种点花花草草。或许是为了排遣、或许是为了静心,她时常来,因为花需要时常照顾,因为她须要镇静。她每天都在忍耐,都在等待。
皇宫里的女人一生都是凄苦的,皇帝宠爱,时常照拂,或许还能得到许多尊重与好处。如果没有,那即便是皇后,也只能一生困在金丝笼中,外表华丽实际孤苦无依。
皇宫之中从来没有一日是安宁平静的,今日皇帝喜欢你,明日皇帝喜欢她。女人那么多,皇帝就一个。如同“活寡妇”一般,将灯油熬干了,便可以撒手而去了。
高氏出身高贵,她心思澄明,才资绝佳,玲珑通透。曾经和丈夫相守相持,被皇帝带入皇宫。她原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尊贵的,最幸福的,最幸运的。实际,这才是她噩梦真正开始的时候。
她所得到的恩宠并没有让她足够一生无忧,很快,她就如箭靶一样,成为众矢之的。而他却沉沦在别人的温柔乡,自己已经被抛掷九霄云外。
她冷冰冰的宫殿之中才逐渐明白,人的一生,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的花园终于也开始重新繁荣起来,她镇静处事,忍耐等待,等待有一天能够施展才华,能够创造自己的命运。
她逐渐从将她的温柔贤淑变成了笼络人心,讨好丈夫的手段。她也再也不是那个曾经单纯的模样了。
时至今日,时光荏苒匆匆,她已经从青葱少女成为了花甲贵妇。她更平静,更从容,面对来日无多的恐惧,她开始日益加重权势,似乎只有手中掌握住了实权,自己才能略微安心。
她给这偌大皇宫里的人带来了恐惧不安,给这大宋江山带来了无穷后患。如今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一切灾难的开端。
前方远远地,一个鲜亮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抬眼看过去,原来是容妃。那抹明媚的光线刺痛了她的双眼,几曾何时,自己也曾如她那般。
容妃也就是慧儿,皇帝对于这个活泼的小女孩儿始终眷恋如初,赏赐不断恩宠不减,长盛不衰。
高太后坐回圈椅中,看着远处路过的人,目光凛冽。略微抬手,示意把容妃叫过来。
慧儿已经适应皇宫里的生活,她原本提着亲手做的糕点去找皇帝。不曾想被高太后撞见,原本妃子找皇帝无可厚非,可高太后的架势眼看是要教训她。
慧儿低眉顺眼的给高太后行了大礼,处处小心,刻躬刻谨。
“你这是还嫌自己不够专宠,还跑到皇帝身边儿去邀宠?别以为我老了看不清了,听不见了。你们背地里那些事我可是都知道,只要是这皇宫里的东西,我都知道。”高太后端坐着,目光鄙夷。
看面前人躬身聆听,甘心受罚的样子便安心训斥:“你如今年轻,皇帝新鲜,偏宠一些。你也该知道谦让,皇家是以子嗣为本,你从进了皇宫开始就恩宠不减,也该争口气。争恩宠不如去好好悄悄太医,嫔妃众多,让皇帝荒废了子嗣你担待得起么?”
慧儿到底是个柔弱女子,被高太后这样当众斥责,无异于羞辱。红着眼眶隐忍者,眼泪不断滚落。
“哼,我在这皇宫里过了几十年,什么女人没见过?身为嫔妃不甘受教,狐媚惑主。罚!”
几个掌事太监便开始按着慧儿跪下,掌掴。
慧儿进入深宫以来从未如此受辱,心中屈辱,倔强不肯认错低头,却连累自己被打的出了血。
掌事太监很有分寸,适时住手。
“你既不肯认错,就跪在此地,哀家倒要看看你是有几分骨气!”高太后甩袖离去。
慧儿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从来要强,在这宫里虽然见惯了心机手段,可面对拥有绝对权利的高太后,只有隐忍服从的份。她心底的倔强却不允许她像这个女人服输,她虽出身是个奴隶,可如今她是皇帝的嫔妃。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皇宫的各个角落,皇帝也听闻风声。匆匆赶往高太后小花园,慧儿已经虚脱,却依旧倔强。
皇帝十分不悦,看着地上暗红色的血迹恼怒的问:“太后在哪里?!”
小太监颤颤巍巍:“回陛下,太后已经歇下了。太后口谕,如果陛下来了,人就请陛下自行处置了。她的意思陛下是最知道的,天色太晚了不必请安了”
皇帝听罢,怒火中烧,命人传叫太医,愤怒离去。
回到寝宫守着慧儿,心中苦闷烦躁,久久不能入睡。他明白,如果不送走慧儿,他们母子之间就预示着开始争斗了。他更清楚,即便是送走了,依旧会有下一个借口。慧儿不过是凭白牺牲。
他恨恨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憔悴不成人形的小女孩儿,心中心疼。吩咐了几句,命人小心伺候,转身离开。
果然,第二日,高太后命人请皇帝。
皇帝下了朝,换掉朝服,前往高太后寝宫。
一见面高太后就慈祥的笑着说:“皇帝,早朝可吃好了,这里现做的粥饭,尝尝我这里的手艺。”
皇帝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内心又怕又恨,这幅面孔骗了许多人,骗了他的父亲,也骗了他。他们都曾对他她贤孝淑德深信不疑,以至于让她把控了权利。
“孩儿拜见母后”皇帝并不回答,只是刻板恭敬行礼。
高太后面上有些下不来台,虽不悦却依旧扬着笑容:“起来吧,国事繁忙。我叫皇帝来就是问问皇帝的想法,我也不为别的,就是容妃,狐媚卑微,本不配这皇宫。至今都未有所出,这是大忌。” 我在宋朝当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