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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聚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
日光灯让他的双眼有些刺痛,很难适应。
已经是深夜了。走廊里静悄悄的,听不见半点动静。张聚所在的单人病房里,也没有任何声息。
跟张聚同来江城的张家人,此刻都不在这里。不过这里有张镜给张聚雇来的全天护工,如果张聚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跟床头一直开着的对讲机说一声,那些在病房外等着的护工就会赶过来。
至于张镜和另外三个张家人,在将他送入医院之后,就没再露过面了。
对此,张聚心里也能琢磨明白:在他们看来,自己是被张玄羽的人给打断了手脚,严重的触怒了张玄羽。在如今这种局面下,肯定是离自己越远越好,免得张玄羽迁怒了他们。
“呃……”
手脚上的疼痛感如潮水般来袭,让张聚忍不住轻轻的叫出了声音。
这疼痛感干扰着他的思绪,让他无法妥善的思考。
“三个月到半年……三个月到半年……”
张聚问过医生。他这样的伤势需要三个月到半年才能有个差不多的恢复,在那之前,他想要下床走路都是个难题。
关于自己的手脚是怎么被打断的,张聚记得很清楚。
回想起来,张聚还是忍不住颤抖。
打断自己手脚的那两个人,下手时冷静、干脆,眼神淡定而冰冷,就像他们看着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毫无生命的、类似桌椅之类可以被随便摆弄、拆碎的物件儿似的。
相比切身的痛苦,那种态度才是最让张聚恐惧的。
张聚相信,就算是周毅让那两个人杀掉自己,那两个人动手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的态度变化。
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把人命当人命看。
只要想想这一点,张聚就会浑身发寒。
他可不想再次面对那两个人,更不想和号令那两个人的周毅为敌——张聚毫不怀疑,如果周毅当时说的是“杀了他”而不是“打断手脚”,自己应该就死在那两个男人手里了。
虽然手脚被打断了,但算起来,自己也算是逃过一劫啊……
盯着日光灯出了一阵神,张聚忽然有些口渴。
转了转头,张聚对着窗边的对讲机说:“给我一杯水。”
护工们会二十四小时待命,以随时满足张聚的需要。
只要张聚这边说话,在另一个房间里等待的护工们就会闻讯而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张聚便安静的等着,等待着护工的到来。
这几天里,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了不少次,十分熟悉这套流程。
等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却还没护工来到,这让张聚心里有些不爽:难道是那些本该分班值守的护工睡着了?这些人可有点过分了……
正准备再喊一声,张聚就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听着脚步声,走进来的人不止一个。
躺在病床上,张聚实在是不好转头,也不去费这个功夫。他看着头顶的日光灯,不咸不淡的说着:“我就是要瓶水,你们不用一起过来吧?来的人虽然多,但是来的可真不怎么快。”
随后,张聚就看到了站在病床前的人。
那是四个面色冷峻的青年人,穿着打扮各不相同,却都透着一股廉价的味道。
这四个人,并不是张聚所熟悉的护工!
“你们!”
张聚立刻警觉了起来。
“喝水这个事情么,简单么。”
其中一个人“呵呵”笑着,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瓶矿泉水放在了床头柜上。看了看张聚脑袋旁边的对讲机,这人一笑,顺手把对讲机拿了起来。
“你这个玩意儿,没用了么。”
这大汉手里拿着对讲机,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只对讲机,“你看,这就是你的那些护工们的对讲机么,看起来还是高级货色么。俩一对儿,正好便宜了我么。”
张聚看的清楚,这个大汉脸上有一道刀疤,看起来分外的渗人。
“我的护工,护工……”
张聚看着刀疤脸,凉意渐渐在全身蔓延。
他很清楚,这些人来意不善。
“护工么,被我们遣散了么。”
刀疤脸笑眯眯的看着张聚,“我们跟他们说,我们是张镜派来的新的看护人,让他们走了么。他们肯定是不信么,但是也只能走了。这会儿应该是跟张镜儿打电话确认吧?不过这也没关系么,他们拦不住我们,等他们喊人过来,我们的事儿也办完了么。”
“我们么,拿钱办事,你别怨我们。”
一边说着,刀疤脸从腰后摸出一把短刀,看着张聚,“死么,也让你死个明白。你么,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雇我们的老板说啊,让你继续活着么,对他就是个障碍。你么,最好就是死了,那就皆大欢喜。”
张聚听的遍体生寒。
对方是来要自己的命的!
是谁?
是张玄羽?
不,不……应该不是她……应该也不是她的那个未婚夫。
如果他们要杀自己的话,自己早就交待了。先断了自己的手脚,又来医院补刀,这也不合理!
从刀疤脸大汉的话里,张聚多少听出了一点东西。
“是谁让你们来的……是谁!是不是……”
张聚大叫着,试图用声音将病房外的其他人招来,也想问清楚到底是谁在对自己狠下杀手。
但是没等他说完,一旁的青年人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的声音在嘴里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呜呜”声。
“话怎么那么多么。”
刀疤脸儿摸了摸刀刃,俯视着病床上被捂住了嘴巴的张聚:“等你死了问阎王吧……死都死了,哪儿那么多问题么?”
说着,刀疤脸就要下刀。
看着锋利的、闪着寒光的、正对着自己面门的刀刃,张聚浑身一抖。
一股腥臊味,从他身上传了出来。
正要下刀的刀疤脸抽了抽鼻子,皱着眉望向张聚:“尿了?也不稀罕……知道自己快死了的人,拉了裤子的也不是没有么,没啥,你这也不丢人。”
说着,刀疤脸把刀刃贴到了张聚的脖子上,压的紧紧的。
只要用力一划,刀刃就会划开张聚脖子上的大动脉,让他在短时间内失血而死。
张聚浑身颤抖,涕泪横流,却根本无法挣扎。
已经被打断的手脚,此刻根本无法支持张聚的任何行动。
“不好吧?”
捂着张聚嘴巴的青年人忽然开口了。他看看张聚,又看看刀疤脸,有点发愁似的,“一刀下去,血流一地,不好看。医院肯定报警,到时候也是麻烦。”
“到时候咱肯定走了么。”刀疤脸说。
“有可能牵连到那个老板身上。”青年人说,“他被一刀杀了,明显就是有人灭他的口么,那个老板那边儿可不好办。到时候他一屁股麻烦,可给咱结不了尾款。”
“也是哈……”刀疤脸慢慢的收起了刀,“那咋办?勒死?”
“有印子么。”青年人指了指脖子,“脖子上会留印子的。”
“你说咋办么。”刀疤脸皱着眉,“活儿肯定得干呢。”
“捂死吧。”
青年人想了想,空着的一只手抽出了张聚脑袋下面垫着的枕头,“用枕头捂死他吧,算是窒息死。这事追查起来,医院要担责任,医院肯定时能不查就不查。张镜儿那边也有压力,也不会查这件事,事儿就过去了。”
“好么,就这么干么。”
刀疤脸点点头,接过了青年人手里的枕头,往一个青年人身上扫了一眼,“望风。”
青年人一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等青年人带上房门,刀疤脸扫了张聚一眼,没半点犹豫的就将枕头盖了下去。
被枕头紧紧的压着口鼻,张聚的呼吸立刻变得艰难起来。
他能感受的到,有一只手正压在枕头上方,隔着枕头捂着自己的口鼻。
在这样的压迫下,根本就无法呼吸。
张聚想要挣扎。
但他的双手双脚,已经在他挣扎之前被人摁住了。
挣扎之下,手脚被打断处的疼痛立刻变得十分剧烈,让张聚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而随着剧痛传来,张聚忍不住喘了两口气。
肺部的空气顿时变得更少。
张聚的意识逐渐的有些模糊了。
难道……自己要死在林城,死在这里的病床上了?
这他妈的……
意识朦胧之间,张聚忽然听到一声响。
那是房门被猛的推开的声音。
随后,他听到一个陌生的青年人的声音。
说话的这人压低了嗓门,显得很是急切,“快走!有人来了!”
“快差不多了!”
张聚认得出来,这是用枕头蒙着自己的脸的刀疤脸的声音,“马上就行了么!”
“不成!快走!”那个焦急的声音催促着,“撞上了就完了!”
“……娘的。”
随着刀疤脸的一声低骂,张聚脸上的枕头被挪开了。
已经有些模糊迹象的意识立刻清醒了过来。
张聚闭着双眼,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随着一阵刺鼻的烟味,一根手指搭在了张聚的鼻下。
张聚将呼吸屏的死死的。
“……哈,没气了么。”
随后,张聚就觉得有一根手指,轻轻的落在了自己脖子的动脉上。
张聚浑身顿时僵硬!
呼吸可以屏住,动脉的跳动可不是人所能有意控制的!
要露馅!
张聚自觉不妙。
“人是没呼吸了,脉搏倒是还有。”刀疤脸儿的声音显得有点犹豫,“是不是装的啊……”
“应该是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了。”一个青年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放在这儿不管,这口气也能憋死他,不用管了。真要是没死的话,我再来办事,高低是杀了他。”
“快走,快走!”门口处的那个声音已经焦急无比,“马上要到了!”
“走,走!”
张聚听刀疤脸招呼了两声,随后脚步声乱响,一行人快步离开了病房。
“……呼!呼呼……咳咳咳咳!”
张聚一张脸已经憋得发紫。在确定那些人离开了病房之后,他立刻开始大口呼吸。
呼吸太急,以至于让他受到牵动,有些咳嗽。
强压着咳嗽声,张聚大口呼吸着,冷汗涔涔。
他很清楚,自己这是在鬼门关门口绕了一圈,又走了回来。
想想这些人所说的话,张聚不寒而栗。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