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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何笑天的会面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抛开双方刚碰面时的剑拔弩张，周毅和何笑天在路边的简短谈话还是相当融洽和气的。
关于周毅的提议，何笑天没有言语，只是在夜色里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他也担心周毅留一手“录音”之类的手段来阴他。
坐在车上，周毅对自己此行的成果相当满意，不住的“嘿嘿”笑着。
“爷们儿……”
曹愚鲁开着车，一路往别墅驶去，被周毅这“嘿嘿”低笑笑的有点心里发毛，“你这么笑笑的我心里没底……怎么回事？”
“简单。”
周毅笑着，他也挺乐意把这件事情跟曹愚鲁和徐痴虎分享一下，“跟我在会所里碰面的那个人是法家人，和王狱同一方的那种法家人……我跟他说，让他想点办法栽赃陷害一下何笑天，让何笑天首尾不能兼顾、忙个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我，我就好腾出身去办事了。”
“转过头来见了拦路的何笑天呢，我就把这件事情跟何笑天说了，说有人想要动他一下，让他提前做好准备。之所以跟他说这件事情呢，是想跟他要个人情，让他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让我能去做我要做的事情，别给我添乱。”
“然后呢，何笑天就答应了……他大概是怕我对他用录音之类的手段吧，只点了个头，还挺谨慎的……哈哈！”
跟两人说起自己反手卖了王七的事儿，周毅 说的无比自然，压根就没任何心理压力。
“原来是这样……”
曹愚鲁想了想，点点头，“是好事。”
徐痴虎听的面有异色，看了看曹愚鲁，又回头看了看坐在后座上“嘿嘿”直笑的周毅，似乎有话要说，却又顾忌着什么不敢直说。
“想说就说，痴虎。”周毅笑着，“没事，你说。”
“我是想着吧……”
徐痴虎犹豫了一下，“这事是不是不该跟何笑天说啊？他答应了是不假， 但这种事情口说无凭，就这么当真了是不是有点轻率了……万一他做好了准备，没被人陷害的焦头烂额，转过头来又不认账了，照样一心制约您，那可……不大好办吧？”
徐痴虎觉得这个道理是摆在明面上的，不用多想，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曹愚鲁和周毅却好像都无视了这个简单道理，这可有点不大稳妥吧……
虽然知道自己跟不上这两位的想法，但徐痴虎横竖怎么想都没想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
“哈……”曹愚鲁摇头微笑，看了徐痴虎一眼，没说什么。
看着曹愚鲁的笑，徐痴虎觉得，自己大概是又想错了……
“你是担心我偷鸡不成蚀把米，是吧？”周毅笑问。
“啊……”
徐痴虎挠了挠头，“我是想不明白您是怎么想的……”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周毅伸出一根手指头，笑着解释，“我谁都不信。”
“谁都不信……”徐痴虎似懂非懂。
“王狱背后的、今晚和我接触的法家人也好，一直盯着我的何笑天也罢，我都不相信。王狱那边的法家人说是会安排行动，针对何笑天，但口说无凭，我怎么信他们？跟我碰面的这个人并不是能最后拍板的人，如果事情有了变数，我不就玩砸了？所以，我不信他。”
“正因为我不信他，我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何笑天。”
“何笑天这个人就更不值的相信了，你的担忧完全正确，他做出那种事情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你觉得他会作何反应？是耐心等待，是早做准备，还是先下手为强？”
徐痴虎已经听懂周毅的意思了：“如果他耐心等待，那就是自己等着麻烦上门，他应该不会这么做。无论他是早做准备还是先下手为强，他的注意力都会转移到这件事情上去，自然就顾不上我们这里了……您是这个意思？”
“光让他顾不上我们这边还不够，我要让何笑天深陷泥潭，否则就没意思了。”周毅笑道：“何笑天这个人，自视甚高，无论是思考还是做事，都把他是法家人这件事情计算在内，觉得其他人很难和他抗衡。这种想法其实也不算是错，毕竟他真的是法家人，但是这种想法的问题在于，法家的强大并不意味着他自己的强大，他终究不能代表法家。”
“那种‘我有一个强大的法家作为后盾’的虚幻强大和心理安慰，大多数时候都站得住脚，但有些时候，这种虚幻的安全感是会害了他的。”
“例如现在。”
周毅“嘿嘿”一笑，“何笑天那一派的法家人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王狱那一方看起来是弱势方。在这种情况下，得知对方要对自己动手的何笑天会怎么想？他会觉得自己优势很大，自己的利益和自己派系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自己的派系一定会帮助自己，将对手并不完备的进攻彻底击垮。”
“在这样的信心支撑下，何笑天一定会抢在对手有所动作之前动手。”
“一旦他提前动手，不管王狱背后的那些人是否愿意，就都要和何笑天开战。这样一来，双方就正好打成一团，方便了我这个坐山观虎斗的人。”
“那……”徐痴虎想了想，又问：“如果何笑天不动手，王狱背后的那些法家人也不肯动手呢？那时候怎么办？”
徐痴虎明白周毅是要搅浑了水，然后浑水摸鱼。
但他担心借势办事的周毅没能搅浑这潭水，“浑水摸鱼”这个构想也就没了立足的根本。
“王狱出事，不必说，肯定是行动的时候走漏了消息。这个消息是从哪儿走漏出去的？只有两个可能。”
周毅竖起了两根手指，“一，王狱那边的人泄露了消息，把消息给了李思玄那边；”
“二，何笑天那一派的人从王狱这一派里刺探到了消息，将消息给了李思玄那边。”
“算来算去，只有这两个可能。”
“消息泄露这件事情肯定要有个说法，这件事情也肯定要追查，这把火肯定要烧起来。”
“对于王狱那一派的人而言，这把火要么是烧在自己头上，要么是烧在对手头上，怎么选他们心里应该很清楚。”
周毅冷笑，“事实上，就算是消息泄露这件事情跟何笑天这边的人没关系，王狱身后的人也会想办法把这把火烧到何笑天这边来。这样一个拖对手下手的好机会，不用白不用啊……”
徐痴虎打了个哆嗦，“所以说， 他们之间的争斗是免不了的？”
“从王狱出事开始，双方的争斗就难以避免了。”
周毅算是认可了徐痴虎的说法，“有变数的，只是时间早晚和具体手段的问题，我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推动一下双方，同时为他们的争斗加上一个保险，确保这件事情能够顺利发生罢了。”
“安心看戏吧……”
周毅微笑着，“……好好看看这潭水会被搅浑成什么样子，好好看看我们该在什么时候浑水摸鱼吧。”
事情已经做下，周毅乐得做个旁观者。
……
“叮铃铃……”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思玄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让他完全陌生的号码。
这个手机号码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并不多，只有关系极为重要密切的心腹和合作伙伴才知道这个电话号码，断无外泄的可能。
“……嗯。”
定了定神，李思玄接通了来电，“你好。”
“你好，先生，”电话那边是一个爽朗的男声，“我这边是兴盛投资置业咨询公司，我们想向您推荐几款当下热门且收益相对较高的投资、置业方式，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呢？”
投资置业咨询公司……
李思玄残存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
虽然他从没听说过“兴盛投资置业咨询”这个公司，但他对“投资置业咨询公司”这个关键词印象深刻，且极为敏感。
这是一个他和别人约定好了的暗语。
仔细听了听对方的声音，李思玄道：“我之前在你们公司有过投资，处理我的投资的是另一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负责和我的联系……你打电话过来之前不知道这件事情么？”
“这件事情我清楚。”电话那边的男人说：“负责您的投资的那位同事现在已经调离了岗位。从现在开始，就由我来负责和您的接触，处理您的投资相关事宜。”
“他离职了？”李思玄挑了挑眉毛，“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公司内部人员调动，没向您说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电话那边的男人说。
“……”
李思玄想了想说：“没兴趣，别打扰我休息了。”
说完，李思玄立刻挂断了电话，没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
拿着手机，李思玄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这个电话来的蹊跷，电话那边的人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
这让李思玄心中生出了一些危机感。
“总觉得有点不大妙……他那边出问题了？”
皱眉思索着，李思玄的手机上传来一阵震动。
他的电子邮箱里接到了一封广告邮件。
点开广告邮件，李思玄在那些枯燥无趣的广告词中逐行寻找，按照某种既定的规律找出了自己要找的词语和单字。
这封有固定格式、固定关键词的广告邮件中，暗藏着玄机。
将整篇广告看完，李思玄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轻声念着：“C先生调离，接头人改为F先生，一切事务由F先生接手……”
“接头人换人了……”
握着手机，李思玄有些不解。
自从和跨海会建立联系之后，负责和他接触、联系的就是这个C先生，也只有这个“C先生”。
现如今忽然换了人……李思玄总觉得有些不大适应。
“这么说，刚才这个电话……”李思玄看着手机，“……不是跨海会在国内的人被彻底攻陷了呀……”
“投资置业咨询公司”这个关键词，是跨海会和他联系的暗语。
每次电话联系时，都会有这样一个电话打进来。每个公司的名字都不一样，但“投资置业咨询公司”这个后缀是不会变的。
即便真的有一个“投资置业咨询公司”误打误撞的将电话打到了这个手机上，也有后续的一连串外人不可能正确回答的问话和对话，确保李思玄可以将电话那边的人的身份辨认清楚。
刚才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李思玄差点以为跨海会在国内的人员和联络人已经被一窝端了，不想和电话那边身份未明的人多说半句。
现在看到这封邮件，李思玄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这封邮件是从跨海会在海外的分部发来的，用的是专门针对李思玄设定的格式和隐藏信息的办法，除了李思玄和发信方之外没有人能够解答清楚。就算是那位一直负责和李思玄联系的C先生，也不知道海外的跨海会是如何联系李思玄，又是如何向李思玄传递必要消息的。
同样的，李思玄也不清楚跨海会是如何联系那位“C先生”的。
这是跨海会的保密措施之一：跨海会内部虽然有上下级的分别，多数命令都会一级一级的向下传递，但跨海会又和每一个负责具体事务的负责人有着直接、单独的联系，能越过许多层级直接向下发令。
沉吟片刻，李思玄看看没什么动静 手机，正准备继续睡下，就看手机屏幕一亮，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还是刚才那个推销电话。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