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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权被一阵臭味熏醒的时候,赫然发现房间里多了几个人。
这些人默然无声,或站或坐,待在床头灯无法照亮的昏暗角落里。
张权打了个激灵,坐起身,反手就往枕头下面去摸——那里有一把枪,是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搞来的。本意是收藏、把玩,这段时间却被他压在了枕头下面,预防不测。
他摸了个空。
枕头下面空无一物,连根枪毛都没有。
“是在找这玩意儿吧?”
阴暗中走出一个人,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上下,戴着手套,拿着一把亮银色的手枪。
旁边有人为他搬来了椅子,让他坐在了张权的床前。
把玩着那把手枪,青年人看了看半坐在床上、惊慌失措的张权,笑了笑,“做工很精细,雕花很考究,手柄上好像还是象牙贴片?象牙贴片还特意做了一些处理,不会让人一眼看出来这是象牙的料子,会显得很低调……品位不错,张大少,低调奢华,比那些土鳖的品位好多了。”
将手枪随手丢在床上,青年人看着张权,“张大少,睡的还好?打扰你休息了,真是抱歉。”
张权下意识的伸手拿过手枪,双手持握,瞄准了青年人。
“……嗯……”
青年人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了另一只手。
手心里是数粒黄澄澄的子弹。
“退空啦,张大少……”青年人笑眯眯的,“你现在的状态不太稳定,我可不敢把上满了子弹的枪交给你。”
“你们……”
张权本想问问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但是稍稍一想,他就准备换一个没这么蠢的问题,“……我的人呢?那几个女人?”
青年人轻轻鼓掌,颇有几分赞叹之意,“在这种时候,张大少不问我们是谁,不问我们的来意,张口就问女人……真是个气度非凡的风流人物,佩服。”
“至于你的女人……这会儿都在好好睡着呢,得一觉睡到明天中午了。”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青年人笑呵呵的问,“刚才醒过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挺臭的?那是种能让人从昏睡里清醒过来的药物,虽然臭了点,但是很有用。这会是不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没关系,那是药物的后遗症,最多几个小时就会彻底消失。”
“你们……你们给我们下药了?”
张权一片茫然,“……什么时候?我们……”
看着张权,青年人笑着说:“水源……这种别墅会有一个水源入口,在那里下药,就可以药倒这个别墅里的所有人。因为这些别墅的水电管道都是单独管道的原因,所以这事儿不会波及其他人。”
说着,青年人摇了摇头,“别墅这种地方有它的好处,但是反过来想想,这地方也有缺陷。你说对不对,张大少?”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张权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笑眯眯的青年人,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
“这话就算是终于问对了,我的张大少啊。”
青年人颇为感慨似的点点头,“实不相瞒,张大少,我们是墨家人……墨家这个称呼,你这几天 应该不陌生吧?”
听见“墨家”这个词,张权猛的一抖。
正如这个青年人所说,他这几天对这个词可是相当熟悉。
看着青年人,张权张了张嘴,却没问出他真正想问的事情。
“为什么不问呢,张大少?”青年人笑着看着张权,“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们是属于哪一方的墨家人?是属于你通风报信的那一方的墨家人,还是为周先生效命的墨家人?”
“哈,哈哈……”
张权牙齿打颤,艰难的笑了笑,“……从你的说法里,能听的出来你是为谁办事的吧?来杀我的,是吧?”
“嗯……你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
青年人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手指,“关于我们为谁效命这一点,对,我们为你特别想杀的那位周先生效命;关于我们的来意这一点?错,我们还真不是为了来杀你的。”
看着张权,青年人笑着摇摇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是来救你的命的。”
张权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毅的人,不杀自己,反而来救自己?
如果周毅的人不杀自己,那自己有什么可被救的?
“你不知道你会因为什么而死,对吧?”
青年人又笑,“张大少,你涉及墨家内部的斗争,这就是你第一个取死之道;你假借其中一方的手,要除掉你所想除掉的那一方,这是你的第二个取死之道;你把该放在台面之下解决的事情放到了台面上,身为需要被灭口的知情者而不自知,是你的第三个取死之道。”
每说一项,青年人就伸出一根手指头。
“至于你的愚蠢和短视……”青年人伸出了第四个手指头,“是你的第四个取死之道。”
“四个取死之道啊,张大少。”青年人摇了摇头,“你是怎么觉得自己不会死的?”
“……你是什么意思?”张权有点发懵。
这个青年人自从开始说话,他就牢牢的掌握了两人对话的所有走向。张权虽然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但却如坠雾中,根本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即将发生什么。
“很简单。”
青年人摊了摊手,“你把周先生在哪里的消息给了墨家人,想要借着他们的手除掉周先生,对吧?那些人现在已经确认了消息,确认了你给的消息的确是真的,接下来他们会去对付周先生,同时也会对付你。”
“因为周先生在墨家内身份敏感,虽然墨家里有不少人想要除掉周先生,但是这种事情只能放到台面下面去解决,绝不能放在明面上处理这件事情。否则,做这件事情的人就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给别人一个除掉他的理由,他自己就会非常的不安全。”
“而你,给出了这些消息,将事情摆到台面上的同时又成为了知道内幕的人。无论你把消息给了谁,他们只要想动周先生,就一定会杀你灭口。”
“说起来,我其实挺好奇一件事情。”
青年人偏了偏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权,“你到底把消息给了谁?”
“……”张权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不愿意说?”青年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张权,忽然皱起了眉头,然后就像是发现了一件顶有趣的事情似的,“哈”的笑出了声,“等等……你不会不知道你到底把消息给了谁吧?”
张权的嘴巴继续张大,整个人都有些木然了。
“看起来没错,你连把消息给了谁都不清楚……”青年人好气又好笑的摇着头,“虽然这样看起来挺蠢的,但是这事儿也不能全然怪你,墨家人办事向来隐秘,你虽然是张家的大少爷,但是跟墨家人打交道你还是太嫩了。”
想了想,青年人看看张权,“跟我说说吧,张大少,跟你打电话、得到你消息的那个人是怎么说的?把他说的话跟我复述一遍吧。”
“为……为什么?”张权问。
“因为我要弄清楚你到底把消息给了谁,我的张大少。”
青年人摇着头,“墨家里的大部分人我都熟,而无论你把消息送给了哪一方,他们都不会找个毛头小子来跟你接洽,毕竟么,这种事情需要保密,至少得是心腹才能做这件事情。你把跟你对话的那个人说了什么、声音如何之类的跟我详细复述一下,我来判断你到底把消息给了谁。”
“知道你把消息给了谁,我才能知道他们能干出点什么事情来,能揣摩一下他们会怎么干掉你。”
说着,青年人打了个响指,一旁便有人送上了一瓶矿泉水。
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青年人看看张权,“来一点儿润润喉咙?”
张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那就他妈的快点说。”青年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我的耐心快用完了,张大少。”
张权身上猛的一寒,打了个哆嗦,断断续续的说起了当时的情形。
虽然他还不清楚面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意,但他清楚,面前的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张权说的断断续续,青年人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打断张权,在一些细节和用词的问题上反复求证。
在张权说完了当时那个电话的所有内容之后,青年人皱着眉头思索着,喃喃自语:“声音听起来偏柔和,有点阴柔的意思,说话的时候还有那样的腔调和用词……有点意思啊,有点意思……”
自顾自的念叨着,青年人忽然一抬头,看着张权,“你接这个电话之前,有没有接到其他的电话?不是你认识的人打来的那种。”
“没有,我那个电话号码没有人知道,只用来联系……”
话说到一半,张权忽然住口。
在墨家人联系他之前,他的确接到过一个电话。
“在那之前,我接过一个电话,推销保险的……”
张权说着,陡然之间也发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那个电话号码只是用来联系墨家人的,除此之外他没有启用过这个电话号码,个人信息泄露的可能实在太小。
但就在墨家人联系他之前,这个电话号码被一个推销保险的打通了……
当时觉得这没什么,但现在转过头再想想,这个推销保险的电话实在是透着可疑。
“推销保险……哈!”
青年人笑着点点头,一脸的了然之色,“我知道你把消息给了谁了……这种把戏,他是永远都玩不够啊。”
点着头,青年人看看张权,“张大少,我们这些人就在你这个别墅里住下了,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不会让你被那些人灭口。”
“话都说到了现在了,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
魏虎丘看着半坐在床上、惊魂未定的张权,笑了笑,“我叫陆仁甲,陆地的陆,仁义的仁,甲乙丙丁的甲……这当然是个假名字,但名字这东西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你就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吧。” 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