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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的魏太妃娘娘出自平阳,同魏氏最后一任家主是一母嫡出的亲兄妹,那真真儿是个极美,又极好的人。
赵老夫人战死沙场的亡夫穆胜林大将军,除开行军打仗比较熟捻外,对于人情世故一概不知,将军府由他执掌期间,虽功勋卓著战果累累,可在臣工相处之道上却始终不够练达通透,因而得罪了不少人。
亡夫征兵在外的日子里,朝中政敌轮番上书,欲以莫须有之事行污蔑之举,幸而魏太妃娘娘明察事理,数次在先皇面前替穆氏一族辩驳美言,往日里所承贵人的恩情,时至今日赵笙乐也不敢忘怀。
若不是当年受了平阳魏氏的连坐之罪,或许太妃娘娘不会死的那样早,活到这会子,也该同自己一般老了。
念及往事,一时间思绪万千,花白了头发的老者眼波荡漾,粼粼秋水中氤氲开一层又一层的雾气。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这两句是姑娘时候的魏太妃学会的第一首诗,也是贴身侍婢鱼沈和雁杳名字的出处。
赵老夫人第一次见宋梓舟近旁的妈妈吴氏雁杳,并非是在今上妃嫔宫中,而是在许多许多年前,先皇以皇后之礼迎年轻而美丽的魏太妃娘娘入宫时。
那个时候的太妃跳脱活泼,就像是超出这浑浊红尘的仙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为惊世之姿,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就连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都带着皇城中那些女孩子没有的灵动。
彼年,无论先皇先后,亦或赵笙乐穆胜林,都正处在大好的年纪里,在西国政治的舞台上,为了心中的正义和大道以热血角逐。
岁月更迭,时光蹉跎,几十年快的像是一晃神,而今死的死,老的老,从前的故人早就已经剩不了多少了。
认真算起来,吴氏雁杳算得上是这为数不多的故人其中之一。
魏太妃娘娘受家族所累含恨而亡后,吴氏流于今上宫中,接连侍奉过好几位妃嫔,而后又被陛下指于九皇子音岚的母亲,西国最得圣心的蕊妃娘娘为仆,一直到近些年,才得了恩典,被破例允准出宫返乡。
赵老夫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自己的府上看见昔年随太妃娘娘从平阳而来的丫头,更加没有想过,这个丫头竟会跪在自己面前,搬出旧主,情真意切的恳求她救一个同太妃娘娘看似毫无任何关系的姑娘。
赵笙乐不是没有想过究其原因,只是当她询问宋梓舟同平阳魏氏的关系时,吴氏雁杳对此绝口不提。
穆之周短暂的二十一年生涯中,所遇最艰难之事有三,其一,是十二岁那年直面父母的死亡,其二,是边疆之战时被迫舍了宋清酒,而这最后的艰难时刻,便是现而今未给自己任何退路的当下。
郑国丈盘桓于西国朝政多年,各处安插自己势力的同时,还很好的隐藏住了狐狸尾巴,揪出他的错处正面攻击,实在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宋梓舟被困在牢房中的这十天九夜里,将军府书房里的灯盏通宵达旦彻夜未熄,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身影映衬在薄薄窗户纸上,随着明明灭灭的烛火摇摇晃晃。
权臣之间势力的抗衡,即便是在暗流涌动的朝局里掀起腥风血雨,明面上也多是悄无声息的,人们只知尘埃落定后的结局,却鲜少有人晓得这场对峙下的流血和牺牲。
在一次次主动进攻和被迫反击中,穆之周不得不承认,圣上说的并没有错,当下的确还不是对付鼎盛时期的郑氏最好的时候。
在等一等,等到皇后母系一族显现出势微局势的时候,或许他尚可保存些许实力,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不过,为那个人行这般愚蠢的事,他竟觉得……
觉得甚是开心。
心爱姑娘被困在牢房中的第九个夜晚,穆之周终于没了耐心,那一夜的他脱下身上白袍,换上黑漆漆的夜行衣,带着丑奴,以及二十四名由暗魇主人亲自训练出来的死士,乘着月色偷偷跃入郑氏府邸。
假使不能在政治上光明正大的扳倒郑氏一族,那么他不介意做个小人。
那一夜的血腥和残酷没有人知晓,若不是凤央嘴硬心软,在最后关键时刻赶来相救,或许穆之周没有命活着从国丈府里走出来。
看见那个着一身暗红色长衫的绝美少年拿起许久不握的长剑,披着漫天星光自檐上而来,被郑氏家兵重伤的小穆将军眯了眯眼睛,黑布遮挡下的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觉得,只要他来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什么难题都能被克服,凤央对于穆之周来说,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磬书楼里的说书先生单单只是往院里一站,双睑懒懒的向上一挑,眼中掷射出来的杀意已足以震慑人心,当他拔出长剑,尖锐刀锋闪着的寒光如一头凶猛的兽,毫不留情的吮吸着敌人脖颈处的鲜血。
所谓杀人不眨眼,大抵形容的便是他。
穆之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郑氏府邸,凤央到来的那一刻,身中数刀的他终于支持不住晕死过去,等到醒转的时候,已经在红衣少年的背上了,而身后半步远的距离处,抱着三把染血利剑的丑奴亦步亦趋。
丑奴发觉他醒了,立时跟的更加紧了些,满目惊喜的道,“将军,将军醒了……”
这一句闯入凤央耳中,红衣少年微微侧了侧头,用余光看向趴在肩头的尊者,那双美丽的眼睛微微泛红,轻轻唤了一句,“公子……”
“苏苏,”穆之周仰起头看向远方泛白的夜幕,后背的鲜血一点一点氤氲,如同一朵正在绽放的罂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侯府嫡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