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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石,惨白的月光下,匈奴人突入燕军大营,与残存的燕军死死交织在了一起,烈焰、厮杀、此起彼伏的刀光,构成了一副惨烈至极的画面!
一夜过后,硝烟散尽,一片石的景象惨不忍睹,地上密密麻麻覆盖着一层尸体,燕军少有降者,大都耗尽最后的气力,战斗至死!臧荼身中数刀,怒目圆睁地靠在一块石头上站立着死去,他苍白的眼神依旧死死盯着南方,或许他至死时都希望着儿子臧衍能够顺利突围回到渔阳,去继承他未竟的事业!
此役匈奴可谓大获全胜,除了臧衍所率的少数人马逃走之外,燕军余下者悉数被歼,匈奴人缴获的铠甲、器械不计其数,又能足足装备冒顿数万游骑!
冒顿及其部下们并不会不满足眼前的胜利,他们的目的是击败秦人,击败真正的死敌,在短暂休整后,冒顿下令全线西进,寻找秦军主力,毕其功于一役,来一场与中原人史无前例的终极之战!
在冒顿率军全力西进第二天,其先锋左贤王之部队就和夏侯韬的混编游骑部队相遇,双方很快发生冲突,互有死伤,但由于匈奴人具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秦军游骑主动退却!
根据前方传回来的秦军数量、旗帜、装束等各种线报,经综合分析后,冒顿认为这支骑兵也不太可能是秦军主力,于是为进一步扩大战果,他当即下令让左贤王率所属骑兵日夜追赶,务求在寻到秦军主力前歼灭这支骑兵!
于是,在漠南草原上,一场最为壮观的追袭战开始了!
冒顿此举恰恰中了夏侯韬的下怀!其实就在臧荼阵亡头一夜,夏侯韬先头部队就已经偷偷摸到一片石附近,但夏侯韬考虑到匈奴集聚了全部力量,即使现在去冒然解救臧荼,也无异于杯水车薪,甚至会白白搭上自个性命!况且夏侯韬也知道,统领的数万骑大部分皆是达奚与赫哲一族勇士,如果强加命令他们对匈奴进行强攻,他们为了自保究竟能不能坚决地执行命令恐怕还是个问号!
事实上,从此次出征率军深入大漠那一天起,夏侯韬已经打定主意,是不会去和匈奴人一对一面对面硬拼的。
如今,经过数年更新换代,秦国铁骑、包括达奚、赫哲部族的游骑装备都十分精良,比北方匈奴游骑足足高了一个档次,再加上有马镫协助,夏侯韬认为完全能运用对付此前韩信军队的打法,将匈奴慢慢地在大漠上拖死、耗尽,从而避免自身出现更大伤亡!
因此,在匈奴左贤王展开疯狂追袭的日子,他仿佛迎来噩梦一般的日子,漠南草原上,最令人感到卑劣、最让人感到无耻的打法再次出现,并且愈演愈烈,有过之而无不及!
左贤王数万人马看似大杀四方、骁勇异常,但永远好像都被秦军牵着鼻子走,每日总是得势不得分,不仅杀不到敌人,反而每日匈奴勇士们都在成百上千的伤亡!
记得在疯狂追袭的第四天里,左贤王掰着手指头屈指一算,居然足足损失了两个千夫长和三千多大匈奴勇士!可自己这一边的战果就实在有点泛善可陈,除了追杀到落单了秦军游骑外加一些辅兵外,数天内,他们居然连一支上百人的秦军队伍都未曾围歼过,实在丢脸丢到漠北老家了!
当天夜里,一名万夫长前来请教左贤王,说冒顿大单于那边来人催了,问前方的战况如何?杀敌多少?缴获了多少财物?估计还有多少时日就能彻底歼灭眼前这支秦军?
听了手下万夫长询问,左贤王一脸苦笑,这他妈的哪是派人来催战况呀!这简直就是催命符呀!冒顿大单于是什么人?他们这些个匈奴左右贤王、骨都候们心里都清楚,大单于心狠手辣,人见人怕,他连他爹都杀,何况自己的这些属下。这么多年来,在冒顿大单于手下办事,有功者自然都到赏赐,可有过者也惨不忍睹,轻者罢官丢爵,重则人头不保,万一要是遇上老对头在给你在大单于面前扇扇风点点火,那自己一死是小,妻儿小儿都会成为奴隶,受尽旁人的折磨!
远的不说,就说当初漠南称霸的娄烦王,一生之中,数次败于秦人,现在早已被冒顿斩首,身首异处,尸体扔到山中喂狼了,至于妻妾子女那就更惨了,女子有的被充当奴隶,甚至是营妓,男子嘛,自然除恶务尽一个不留!左贤王时常想到上任的下场,都感到不寒而栗!
怎么办?事急从权,无奈之下,左贤王示意万夫长靠近些,悄悄地在他耳边嘀咕着,待到说完,那万夫长面色惨白,回道,“这杀敌人数、缴获物资的数量也太大了吧?这可是欺瞒大单于呀!万一要是被知道了,咱们可都······”
万夫长实在不敢接着说下去,欺瞒大单于还能有什么结果,就是个死罪!要是被知道了,最好还是自己解决自己的好,免得他人动手丢了尊严与脸面!
左贤王面色不悦地回道,“你懂什么?不这样说,咱们马上就有好果子吃呢?我大匈奴先一战歼灭数万燕军,如果我们上报一无所获那大单于必然震怒,那些时常想对付我们的政敌也会趁着大单于震怒之时落井下石!我们的后果堪忧啊!”
“这,这······”那名万夫长听左贤王这么一说,也左右为难六神无主了,直挺挺矗在那里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瞧着万夫长一脸惊恐的神色,左贤王拿出了他身为贤王,大匈奴三把手的魄力,回道,“不要担心,事情还是有转机的,明日,本贤王将亲自领兵,由你殿后,咱们定要与这支秦军决战,他们在我们前面绕了这么些天,也该到了露出真面目,一决雌雄的时候了,到时只要大获全胜,咱们今天糊弄的事谁又会知道呢?”
想想也是,只要一切顺利,干掉这支秦军,向大单于提供了虚假的战报也算什么呢?虽然明知有些不对,但万夫长也无可奈何,只得回复道,“那我就去向大单于使者回复了!”
“好!”
左贤王一摆手,“就这么定了,你要记住,莫要误了时辰,明日破晓之后,我们就出发,一定要打个秦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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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别说,左贤王改变了进攻的时间与节点,还真取得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一支数百人的赫哲族骑兵由于夜间驻扎在最东边,加之数日获胜,疏于防范,在破晓后就被左贤王大军包抄,三下五去二一番混战后,被全歼一个不剩!
左贤王哈哈大笑,“你们瞧瞧,这就是投靠秦人的下场,还是什么精锐,我看只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一旁的万夫长也兴奋地叫道,“说得对,还是左贤王英明呀!有远见!昨晚·····”他一时高兴,差点都将昨晚糊弄的事一不小心给说了出来!
左贤王狠狠地瞪了那名万夫长一眼。骂道,“什么英明,什么有远见!这都是大单于英明决断,大单于有远见!没有大单于让我们领军追袭,咱们能立下这么天大的功劳吗?”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再多言!
左贤王瞧瞧了众将,又说道,“我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咱们首战大获全胜,就更应该全力追击呀!”
“万夫长,此战由你殿后!”临战前,左贤王还不忘补上一句!那万夫长一阵摇头,到手富贵怕是要飞了!
众人一听,更加连连称是,急忙带上各部人马朝秦军追袭而去!
面对匈奴左贤王亲自引兵追击,夏侯韬露出一脸地贼笑,大叫道,“郎儿们,咱们今个有大鱼上钩了,等了这么些天,总算让我夏侯给盼到了!”
见夏侯韬一脸兴奋,手下将校也起哄道,“夏侯将军,那么咱们该怎么钓着这条大鱼?”
夏侯韬道,“哎,这里就有学问了,你们可知道,钓一条大鱼该怎么钓?首先你得顺着它,要慢慢来,否则一旦大鱼力气尚在,你拉杆太猛,鱼线断了,大鱼可就跑了!当慢慢地耗尽大鱼的气力,它在水里没使气力,咱们就拉一把,它拖着鱼线跑,咱们就随着它,跟在后面死死缠住它,等熬到它精疲力竭,气力全无时,它成为咱们的盘中餐也就不远啰!”
就这样,在余下来日子里,夏侯韬成为钓者,而眼前左贤王的大军成为真正的一条大鱼!待宰的大鱼!
左贤王对此却毫无察觉,他总感觉到胜利仿佛唾手可得,但又仿佛那么让人遥不可及!
他一方面被秦军无耻、卑鄙战法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愿意去思考这其中究竟会隐藏什么祸事!另一方面,在每日不断伤亡加剧的情况下,他更感到心惊肉跳,他害怕损失了这么多勇士,如果不能获得一场胜利,他只能拿自己的头颅去和冒顿大单于交待了!
此刻,左贤王就像一个早已输红眼的赌徒,狂嚣着率领仅剩的人马去做最后的一搏! 逆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