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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刚面对着周大军的枪口,哈哈一笑,说,周局长,看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咋还就忘了谁打的?周大军斜着眼睛看看陈刚,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心知知道来者不善,用枪口指着陈刚说,到屋里去。他也害怕在院子里被别人听见。
进到屋里,陈刚往椅子上一座,笑着说,周局长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周大军疑惑的看看陈刚,问,干什么?陈刚笑笑,说,我们是来杀汉奸的。周大军一听,这是来找自己的?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用枪指着陈刚说,你敢?然后声音有些发抖地说,我又没干什么坏事。陈刚笑笑,说,你周局长以前是国民政府的警察局长,现在成了鬼子的警察局长,不是汉奸是什么?看着满脸冷汗的周大军,陈刚接着说,好在你的良心还没有去被狗吃了,你的罪行现在还不致死,这笔账我们给你记着。现在我们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我们是来杀刘钦的,要你帮忙。
听陈刚说到这里,周大军的心才放到肚子里,让老婆去倒茶水。然后看着陈刚问,陈队长要杀刘钦,找我干什么?陈刚一笑,说,周局长难道不想报仇?周大军哪能不想报仇?于是说,有需要我帮忙的?陈刚点点头,说,摸清刘钦的动向,向我们提供情报。周大军又紧张了起来,说,我才不与你们合作,让日本人知道还不满门抄斩?陈刚看看周大军的样子,轻蔑的一笑,说,你以为你现在日本人的眼里还不是死罪?周大军把枪又对准了陈刚,说,我现在就把你送给日本人。
陈刚喝了一口茶水,把周大军的枪口往旁边一拨,说,你的家里出现了共产党的游击队长,你以为你能说得清?刘钦想抓你的把柄还抓不住,你正好送上门。你要想好好地活着,那就必须与我们合作。周大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长叹一声,说,我咋还这么倒霉?想过个太平日子都不能够。陈刚看看他,厉声说,不是日本人来,你能过这种奴才的日子?只有赶走了日本人,你才能过上太平日子。周大军抬起头,看着陈刚,说,说吧,要我提供啥情报?陈刚说,把侦缉队出城的时间告诉我们,情报塞到你家门口的树下。周大军点点头,心想,这样做也算是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对于争取到周大军这样一个内线,陈刚非常的高兴。只有在敌人内部有了准确的情报,这样才能狠狠地打击敌人。回到云霄山驻地,陈刚把这个情报向刘政委和曹副队长说了。两人高兴地说,这一次三队人马下山,陈刚的功劳最大。张来运看到陈刚空手而回,不明就里,笑着说,老陈,这次丢大人了。去了一趟常县城,连点东西都没捎回来。你看咱老张,不但缴获了四支枪,还带回了十来个游击队员,还有那么多的那男女女。看到陈刚只笑不说话,张来运接着说,老陈,你也年纪不小了,连个媳妇也没娶。求求我老张,下次我给你带一个回来。
张来运连说带比划,把陈刚逗笑了,说,我才不敢用你。你带回来的女人,谁知道你上没上手?就你小子的德行,谁敢信?张来运一听生气了,说,你问问刘得财,这次我给柱子带回来的媳妇二妮,我连她的手都没动过。刘得财听见了,一撇嘴,说,晚上我睡着了,我知道你干啥了?张来运照着刘得财的屁股就是一脚,骂道,你小子,要是柱子两口子将来闹矛盾,我饶不了你小子。哈哈,张来运终于管住了自己底下一次,可是谁信啊?
咱再说说周大军,自从陈刚走了以后心里是又喜又怕。喜得是借刀杀人,除掉了刘钦,自己在常县城里就是老大了。愁的是,与游击队挂上钩,万一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那可是全家灭门。于是考虑再三,把老婆孩子都送回老家去,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将来走也好走。不说周大军心里咋想,只说周大军有天上街,正好碰上了以前的街坊刘小脑袋。现在刘小脑袋在侦缉队里干,本来不想理他,可是刘小脑袋却腆着笑脸凑了过来,说,周局长出来视察?周大军点点头,问,你去忙啥?刘小脑袋笑笑,说,我们刘老太爷明天要回去上坟,刘队长让我上街买点东西。周大军一听,刘老财和刘钦要出城?忙问,都是谁去啊。刘小脑袋笑笑,说,现在路上不太平,共产党游击队闹得厉害,刘队长带着我们几个弟兄一起去。周大军笑笑,挥挥手让刘小脑袋去了。这样,情报很快就到了云霄山游击队的驻地。
陈刚一听,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狠狠地打一下侦缉队的这群汉奸。大家商量了好长时间,决定把伏击地点选在刘家祖坟。但是,陈刚暗暗嘱咐大家,先不要打死刘钦,留着他能够更好的拴住周大军。另外,陈刚与吴维民商量了详密的计划,这次要让刘老财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阴历的五月份,虽说只是初夏,可是也是已经有些暖和了。刘老财带着自家护院的,还有二十来个侦缉队的人,浩浩荡荡的向三道沟而来。咱们暂且不说刘老财如何祭祖,只说一下刘家大院的事情。
老爷太太们已经出门了,连管家也跟去了,刘家大院里只留下几个看门的,大家都想趁此机会偷偷懒,休息一下。快中午的时候,门口来了两辆大车,为首的两个人头戴六角斗笠,身穿一身绸子的便装,还斜背着两支短枪,嘴里叼着香烟,说话横得很,一看就是汉奸。两人进门,管家不在,委托了刘老财的一个远房侄子领着几个人在家看门。刘老财的这个远房侄子叫刘大新,长得是五短身材,以前在村里就是一个混混,自从跟了刘老财,这才把满身补丁的脏衣服换了下来。
刘大新一看这两个人,气势汹汹的,倒是有些怵头,不过还得硬着头皮问,你俩是干啥的?两人好像是认识他,只见前面一个戴墨镜的笑着一拱手,说,刘少爷(刘大新心里这个美,自己也成少爷了),老太爷回去祭祖,想在家里多住几天,不放心家里,让我们把家里的细软运到三道沟去,另外,还要一大车的粮食,那边的几个远方亲戚都吃不上饭,老太爷心发慈悲,想救济一下。说着话,拿出来刘老财写的一封信。刘大新不识字,只能找一个下人过来看看,看着像是老太爷写的字。不过,刘大新长了一个心眼,老太爷要是早想回去住几天,还不早就准备了?何必让人再跑一趟?另外,老太爷啥时候发过善心?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些亲戚们都吃糠咽菜了,他也绝不会施舍一粒米。
于是,刘大新看看二人,说,两位,你们可是侦缉队的兄弟?来人一笑,说,刘少爷,不是侦缉队的兄弟,我们敢在常县城里带着枪?我们有那个胆子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乱转?想想也是,刘大新把一个下人叫过来,说,既然是侦缉队的兄弟,你就去侦缉队叫个熟悉的人过来认一下,没有错的话就把东西给他们。只见来人一拍桌子,厉声说,刘少爷,叫你一声少爷是给你面子,其实你不过也是与我们一样,都是给人家跑腿的。要是耽误了老爷子的事情,小心老爷子生气。刘大新一看来人拍桌子,着急地说,两位兄弟,既然咱们都是给人家办事的,咱就得负责。万一要是出了差错,咱们谁也担不起。只见来人哈哈一笑,拍着刘大新的肩膀说,刘少爷对老太爷如此忠心,令人佩服。不过,时间咱们耽误不起,等会儿你跟着我们一起去三道沟,见了老太爷你不就放心了?刘大新点点头,心想,这也是个办法。只见来人一摆手,赶车的和跟着干活的人去扛粮食,两个侦缉队的人跟着刘大新收拾细软。
刘老财家里金银财宝还真不少,光是大洋就装了两箱子,还有些金银首饰什么的。刘大新指着一些古玩字画说,这些还装不装车?来人一笑,说,有刘少爷在家,这些东西就不装车了。老太爷还不放心您?刘大新一听心里挺高兴,连侦缉队的人都知道自己在老太爷面前得宠,以后谁还不巴结自己?呵呵,这是刘大新的心里话,咱就不再多说了。大家在装车的时候,刘大新还让人烙油饼,每人装上两张,你看,刘少爷就是心细,心疼下人,以后一定能当大管家。人呀,就怕戴高帽。结果,刘大新的脸上乐开了花,连最后那点防备之心也没了。
话说天已正午,来人催着刘大新说,刘少爷,咱还是赶紧赶路,不然刘老爷子怪罪下来可不好,再说天晚了路上也不安全。刘大新一听,这两个人还不错,做事挺认真的,将来见了老太爷给他们美言几句。于是,跳上了大车,来人也跟着上了车。可能是天热,来人把枪也摘下来放到了一边,不过,这俩人还是挺负责,手不离枪,就是大车一颠的时候,枪口总是顶着自己。刘大新笑笑,说,兄弟,我这人胆子小,你把枪挪得远一点。来人笑笑,扔给刘大新一支“老炮台”烟卷,然后把枪往后挪了一挪,可是枪口还是对着自己。刘大新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心想,这些当兵的就是这个样,不知道老百姓怕枪。唉,就这样罢了。
大车来到城门口。站岗的伪军都认识刘大新,知道这是刘老太爷的侄子,谁还敢惹?笑着挥挥手,大车出门了。大车向东走了一段路,掉头却向西南。刘大新一看,赶紧说,兄弟,走错路了,三道沟在东北方向,你们走反了。只见来人哈哈一笑,掏出枪顶在了刘大新的脑袋上,说,老子没有走错。老子是于大胡子的兄弟,今天特来向刘老爷子借点东西。刘大新一听,于大胡子?这可是有名的悍匪啊。这家伙以前是国民党的一个班长,国军撤退的时候他领着几个人开了小差,占山为王。不打鬼子,专门欺负老百姓,烧杀抢掠,奸淫妇女,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东西。于是,刘大新吓得一下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说,于大爷,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老手下开恩。
只见那个带着墨镜的哈哈一笑,说,这点小事还用着我们于司令亲自出手?看你小子还算配合,今天不杀你。告诉你们刘老太爷,要是敢报官,小心灭你满门!刘大新此时还能顾得了什么,只要能留条命就行啊,赶紧鸡吃米似的不住磕头。这些人把刘大新捆了一个结实,扔到了路边上,然后赶着大车扬长而去。
走出了一段路,大车一拐弯,向着云霄山而去。只见车上的人哈哈大笑,这队人马不是别人,正是老张、老李领着十来个游击队员。两人领着大家顺利的完成任务,嫁祸无恶不作的于大胡子,可谓一箭双雕。要知刘老财祭祖上坟,如何被伏击,咱们下一章里接着讲。 云霄山下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