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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镇的外面,几棵大树上,几只鸣蝉在烈日下拼命地嘶叫着。大树下面,程贤德和路宏君指挥部队,正要将镇子团团地围住,几门迫击炮已对准了寨门,督战队的机枪也架了起来。寨墙上,张来运用望远镜看着敌人,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将如何应对?张来运凝紧了眉头。刘得财对张来运说,我打开北门,带上一个连的战士从侧面冲击他们一下。张来运看看刘得财,说,那样风险很大,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兄弟两个把手握在了一起,没有再说别的话。刘得财带着那辆“装甲车”和一个连的战士悄悄地来到了北门,此时国军的包围圈还没形成,这只小部队悄悄的出了镇子。
十几分钟以后,国军的炮火响了起来,东平镇内一片炸弹的爆炸声,炸弹炸毁了好几间镇子外围的房屋,老百姓们气得骂道,见了鬼子没本事,欺负老百姓可是一个顶俩。这样的国军,真是遭天谴。张来运把两具掷弹筒悄悄的调到了寨墙上,指着敌人的迫击炮说,你们能不能打到那里?几个战士点点头,瞄了一下,掷弹筒开火了,国军的炮兵阵地附近响起了爆炸声。国军的炮兵连长说,把炮口瞄准土八路的炮火,向那里开炮。就在这时,又飞来了两颗炸弹,正打在国军的炮兵阵地上,轰的一声,一下炸毁了一门迫击炮,还有几个国军的炮兵也倒了下去。就在寨墙上手操掷弹筒的战士刚要打出第三发炮弹的时候,敌人的一颗炮弹落了下来,两个战士倒在了血泊里。另外一架掷弹筒都打出了一发,也命中国军的炮兵阵地,又一门迫击炮停止了炮声。
在国军的炮声中,国军士兵在督战队的威逼下,端着枪向东平镇冲来。寨墙上,游击队的战士紧握着手中的钢枪;寨墙下,无数的老百姓自发的站在那里,帮着护理伤员,修补被炸毁的寨墙。敌人到了寨墙下,张来运大喝一声,打!枪声响了起来,墙下的敌人一排排的倒了下去。可是,疯狂的敌人根本没有退缩,而是不住地往寨墙上攀爬。东平镇里,连老百姓们也自发的爬上了寨墙,用木棍、用铁锨、用拳头,拼命地狙击着归来的国军,老百姓们不需要这样的国军。
北门外面,刘得财一看南门那边打得激烈,对战士们说,跟着我直接攻击敌人的指挥部。这支小部队开始进攻了,战士们一个个手持钢枪,背上是一把大刀,一声嚎叫就冲入了敌群中。侧面的袭击打乱了敌人的阵脚,正在拼命往前冲的敌人开始放慢了脚步,尽管督战队的枪声已经响起来,还是有国军的士兵不住的往后跑。刘得财大喊,兄弟们,把督战队的那些个混蛋干掉!说着,带着百十个战士犹如旋风一般,直接卷向了国军的后面。国军的督战队被那辆“装甲车”冲的到处乱跑,没死的也都被冲过来的战士用枪、用刀干掉了。没了督战队的枪声,前面的国军士兵也开始后退。
尽管刘得财的小部队英勇无比,杀得敌人四处逃窜。可是,毕竟敌人太多了,时间不长就将他们团团包围。寨墙上的张来运看到刘得财被包围了,大喊一声,兄弟们,冲下去,把敌人消灭。说着,抡起手里的大砍刀,第一个跳下了寨墙,战士们也冲了下去,犹如下山的猛虎,只杀得敌人心惊胆寒。寨门也打开了,无数的老百姓也冲了出来,加入了战团。面对拼命的战士和老百姓,国军开始败退。可是刘得财那边更加危急了,那辆“装甲车”的驾驶员已经牺牲,只剩了车厢里的两挺机枪在喷着火舌,刘得财和十几个战士浑身是血的围在它的旁边,但是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敌人,刘得财他们都负伤了。看到两个敌人端着枪冲上来了,刘得财大喝一声,抡起大刀冲了上去。此时,刘得财手中的刀刃已经卷了,虽然一刀没有砍死敌人,那个敌人还是捂着肩膀倒了下去,因为骨头被巨大的力量砸碎了。另一个敌人看到杀神般的刘得财,吓得转身就跑。刘得财也没有追赶他,一步抢到了一个战士的面前,那个负伤的战士面对三个敌人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刘得财一把抓住敌人刺过来的步枪,另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脖子,竟然一把将他抡了起来。那两个敌人惊慌失措,被那个战士一枪刺倒一个,另一个吓得转身跑了。
就在这时,敌人的后面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老李带着几百个援军来了。这支生力军的杀出,让国军官兵都慌了神,只见这支队伍所到之处,敌人纷纷的倒下。程贤德和路宏君一看招架不住了,带着残兵败将就往西边跑,战士们又追杀了一阵,只杀得那些国军丢盔卸甲,狼狈逃窜,连迫击炮也丢在了那里。
几支队伍汇合了,浑身是血的张来运和老李与老李拥抱在了一起,谁都没有说话,炮火中凝聚起来的友谊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东平镇的乡亲们也都出来了,抬头凝望着战场上的那面军旗,那是无数战士的鲜血染红的。张来运看着遍地的年轻生命,那些都是老百姓的子弟,为什么就牺牲在了自己的“国军”手里?张来运流着眼泪说,今生今世,我只跟着共产党走。谁要是残害百姓,我不管他是谁的队伍,我都与他斗争到底。
周围村子里的老百姓们都来了,谁都佩服这支“铁军”,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顶住了数倍的敌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卫了自己的乡亲们。年轻人纷纷要求参加游击队,张来运看到部队损失很大,心里也非常的高兴,两三天上就招了一百多新兵。他和刘得财虽然身上都有伤,可是还是赶紧的训练新兵,新战士们一个个也都很吃苦,一个来月,队伍又恢复了生气。
小李家庄里,吴维民知道了东平镇的那场血战,后悔自己当初的心慈手软。陈刚看着痛心的吴维民,说,你把国军当人看,可是他们却不做人事。如果下次我再遇到他们,我不会请示上面,我先把他们消灭了再说。军分区首长知道了这场战斗,忍不住赞叹,没想到张来运也是条硬汉子啊。派人给山洞医院送去了药品,还有一些伤重的战士接到了军分区医院。司令员动情地说,这些都是鲁中人民的好儿子,我们一定要把他们的伤治好。
转眼夏天已经过去了,山东抗日军民开始了对鬼子汉奸的反攻。特别是吴化文的汉奸部队遭到了沉重打击,纷纷放弃了一些较小的据点,向县城附近靠拢。那天,吴维民带着一个排的战士下山侦查情况,虽然手下这么多部队了,他还是改不了亲自侦查的习惯。来到山下,前面是王庄据点,那里住着十几个日军,还有一个连的伪军。三层高的炮楼立在大路两旁,上面飘着一面无精打采的太阳旗。虽然敌人的兵力不少,可是他们也不敢随便出来了。因为每个村都组织了自己的民兵,还有的几个村组织了民兵大队,光是这些民兵队伍就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还有经常下山的独立营和游击队。
就在吴维民他们观察据点的情况的时候,草丛里一下跑出来一个日本兵,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这个日本兵看样子只有十几岁,脸上还带着一种少年的稚气。跑到吴维民的跟前连说带比划,大家都怔怔的看着他,显然这个日本兵没有恶意。这时,王庄据点里的鬼子汉奸出来了,好像是在搜索什么。吴维民看看,说,没有必要与他们硬拼,撤。带着这个日本兵撤向了山里。
回到山里,懂日本话的反战同盟的战士来了,一问,原来这个日本兵厌倦了战争,厌倦了在他国土地上的侵略,自愿投靠八路军。吴维民和陈刚这个高兴,这可是第一个自愿投靠过来的日本人,看来,在日本的军队里反战情绪越来越严重,日本鬼子的末日也快到了。那个日本兵说,不只是前线的反战情绪很普遍,现在日本国内的反战情绪也很普遍。目前日军的国内兵源紧缺,连十几岁的孩子都上战场了,还有些退伍的老兵也被重新征召了回来。陈刚把战士们召集了起来,把这个日本兵的话告诉了大家。大家都非常的兴奋,看来,把鬼子赶出去的日子不远了。
再说说小刘家的老李和东平镇里的张来运。由于附近村庄的年轻人不断来到队伍上,老李的队伍也扩充到了四五百人。老李把队伍分成四个连,一个加强排。东平镇里的张来运的名声更响了,不只是东平镇里的老百姓,就连周边村镇上的老百姓都知道,东平镇住着一只老百姓的部队。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部队也扩充到了五六百人。老百姓对部队信任,就连平日里的官司有时也找到了队伍上,让他们帮着解决。张来运这人本来就是一个无事忙,也愿意管这些事。所以,特别空出来一间房子,安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当起了“包青天”。
第一天“升堂”,进来的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老人有六十多岁,身体还算壮实,那个年轻人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二流子。还真让张来运猜对了,那个年轻人就是个二流子,平时不务正业,偷鸡摸狗的,这次他把老人家里看门的狗给偷了。等到老人找到的时候,那一只狗已经让他吃了一半。
张来运问老人,他偷狗的时候没有一点动静?你这个老人家也睡得太死了。老人苦笑着说,这个东西偷狗,在镇上谁不知道?他偷狗有绝招,让他看上手的狗一声不叫。张来运就奇怪了,说,你叫啥?说说你咋偷狗。年轻人说,小的叫狗剩,可能是从小叫这个名字的原因吧,狗见了我格外亲,所以都愿意跟着我走。张来运气得一拍桌子,骂道,放屁。本大老爷从小就叫大狗,咋还那些狗见了我就咬?年轻的时候出去偷西瓜,被狗追上的第一个人一般都是我。下面的老百姓都笑了,看样子这个“大老爷”从小也不是个好东西。
年轻人看看张来运,还想狡辩,只听张来运向下面喊道,给我上外面弄点狗屎,给他塞到嘴里,我看他还说不说实话?狗剩一听赶紧招了,原来,这小子有点歪才,自己配的狗粮哪只狗都愿意吃,他把一个钓鱼钩放到狗食里面,狗一咬,他拿着钓鱼钩上的鱼线往后一拽,狗竟然就一声不吭了。张来运听狗剩说完,开始判案:狗剩偷老人家的看门狗,让老人家没了看门狗,因此就让狗剩给老人家当看门狗。如果狗剩不当看门狗,就打烂他的狗头。
判完了第一个案子,张来运向下面喊,还有告状的马上过来。只见好几个告状的都往前挤,张来运说,别急,别急,一个个来。说着向众人招了招手,说,每个案子派上一个代表,来。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骰子,说,比大小,谁大谁先上来。说完,蹲到椅子上看众人掷骰子。咱们要知道这位“张大老爷”下面如何断案,下一章里接着说。 云霄山下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