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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村没有城墙,一条小河从城中流过。虽然河水不深,可是还是有几只小船在河面上飘荡。吴维民他们在城里转了一圈,以前到处都是鬼子伪军,现在却少了许多,看来,打常县火车站的时候鬼子也不会有多少兵力支援。在城里,吴维民买了一只有名的张村肴鸡。要说起张村肴鸡,这可是周围的名吃,用手提起鸡骨头一摇晃,鸡肉就能全部掉下来,就是没有牙的老头老太太都能咬得动。而且,所有的鸡制作之前,都是用秘制的调料腌制,老远就能闻到张村肴鸡的香味。不少过往的人来到张村村,都会特意去买上一只。
回到常县火车站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老刘正好下班。看到吴维民手里提着酒和张村肴鸡,老刘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别看在车站干副站长,可是每个月的工资,全家人吃完饭也剩不下几个了,老刘平时里也难得见点荤腥。看到老刘的样子,吴维民笑了。这个老刘,人倒是个好人,也挺老实的,就是爱占点小便宜。
四个人在南门外的一个小酒店坐下,吴维民又点了几个菜,把张村肴鸡让掌柜的拿去盛在盘子里。吴维民平时不喝酒,所以让老李和张来运陪着老刘喝酒。都是老街坊了,老刘比吴维民大着五六岁,两人在一起话题也多,聊了好多的往事。老刘问吴维民现在忙什么?吴维民告诉他,自己在济南的一处买卖干掌柜的。又说到了老刘现在的工作,只听老刘一声长叹。看来工作中有诸多不如意的事情。可不是,一会儿老刘就聊了起来。说是鬼子来了以后,他这个副站长还不如日本人的一只狗。
听到老刘对鬼子不满,吴维民故意问,你现在车站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谁还敢欺负你?老刘一声长叹,说,前两天,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与鬼子站长吵了起来。正好一个鬼子兵经过,二话没说,拿起枪就是一枪托,自己身上的青肿到现在还没消呢。另外,鬼子站长只要有不满意,就会给自己一顿耳光。老李看看老刘,问,鬼子这样欺负你,你还这样死心塌地的给鬼子卖命?老刘无奈的摇摇头,说,不这样咋办?老婆孩子都在家里等着吃饭。我不挣工资谁管他们?老李接着说,你没想到跑到山里去?听说那里是共产党的天下,鬼子汉奸不敢过去,穷人们都有饭吃,还没有人欺负人的现象。老刘一声苦笑,说,我除了会开火车,懂几句日本话,啥也不会,人家共产党能要我?老李笑了,说,你别小瞧你自己,就是你这两项本事,到了根据地那就成了宝贝。老刘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那感情好,可是那么大的山,我也找不到游击队啊。老李看着老刘说,你要真想去,我找我的亲戚打听一下,过几天给你回信。
告别老刘,吴维民他们向孟家庄走去。本来老李的意思是回云霄山,吴维民嫌累,说是遇到老刘的事情可以明天再商量。张来运本来就懒,一听吴维民这样说,正好遂了自己的心愿。所以,老李也只好跟着去了孟家庄。
别看常县城里有电灯,孟家庄离得那么近,但是却没有电灯,家家户户都是点的油灯。所以,村民们睡得都早。吴维民三人来到孟家庄的时候,好多人家已经熄了灯。三人进到孟家大院,吴维民问了一下家人,孟老爷子孟老太太年纪都大了,也都睡了。所以吴维民告诉管家,别惊动两位老人家了,给三人安排好住处就行了。管家虽然不知道吴维民现在干啥,可是几次见他领着一群带枪的过来,知道最好别让外人看到他们。所以,对吴维民说,花园里有一处房子,那里安静一些,少爷要是不嫌弃,就到那里去住?吴维民现在已经不是娇生惯养的少爷了,所以无所谓住在哪里。
三人住在花园里一夜无话。早晨,三人睡得正香,听到外面有人在打拳,嘴里还在不住的喊着。本来想睡个自然醒,被吵醒了好梦,心里谁不烦气?吴维民打开门,脱下鞋就朝着声音扔了过去。然后头都没抬,又回到了炕上。刚想睡,耳朵被人扭了起来。吴维民不耐烦的说,大狗,你要是胡闹,小心老子揍你。张来运和老李都被吴维民这一声惊醒了,一看,是孟老爷子站在炕前,一只手提着吴维民的耳朵,另一只手提着吴维民扔掉的那只鞋,两人都呵呵的笑了。
吴维民睁眼一看是孟老爷子,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说,大伯,我把你吵醒了?孟老爷子一笑,说,我正在练武,忽听有暗器袭来,也就是我,顺手把你的鞋子接住了。你小子,平时练功不勤奋,叫你扔飞镖的时候从来没个准头,打你师父你倒是打得准了。吴维民嘿嘿一笑,说,我头都没抬,是盲打,看来,我以后扔飞镖都得闭着眼了。呵呵,爷俩笑闹了一会儿,这才出来吃早饭。
吃饭的时候,吴维民把队伍想攻打常县火车站的事情说了。孟老爷子高兴的说,上次你们打下了常县城,就让老百姓们高兴坏了。这次,你们攻打火车站,这是太好了。我有一个徒弟在车站上是红帽子(装卸工)头,你们打车站,我让他们里应外合,然后领着他的那帮兄弟们参加你的队伍。这可是天大的喜讯,正想着怎么进到鬼子的货场里,没想到有这样一个机会。于是,吴维民给孟老爷子倒上一杯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在张村城里买的玉烟嘴,笑着说,大伯,这是我在张村城里给你买的。你用上我这玉烟嘴,保证你长生不老。呵呵,看来吴维民早就打算来这里了。孟老爷子一下笑了,这小子,就是比自己那个书呆子儿子懂事。于是笑着说,这样的烟嘴我好几个,拿回去孝敬你爹吧。
吴维民笑笑,说,大伯,在我的心里,你比我爹还亲。一句话说得孟老爷子那个高兴,自己的徒弟有良心。吴维民笑着继续说,大伯,你抽烟用烟嘴。我不会抽烟呢,这张嘴就只好用来吃饭。孟老爷子一听,可不是,徒弟在山里,领着那么一群人打鬼子,能少得了粮食?看来这是缺粮食了,又不好意思开口。唉,可怜的孩子。于是把管家喊过来,说,装上一大车粮食,给吴少爷送过去。吴维民多懂事啊,这事还用麻烦别人?赶紧说,我们自己赶着车回去就行,您老就不用费心了。看着远去的大车和吴维民的背影,孟老爷子在后面喊,孩子,缺啥就来找我,别找你爹,那老头太抠了。
张来运赶着大车,对坐在车上的吴维民说,大哥,你要是在孟家庄住上一年,就能把孟家庄安上四个轮子推到咱山里来了。吴维民扑哧一笑,说,我大伯是老英雄,可惜年纪大了,英雄暮年,壮心未已。我们这些打鬼子的人吃点孟家庄的粮食,也算是帮着我大伯打鬼子。老李看看吴维民,说,有这些人民拥护咱们,支持咱们,咱们只有多消灭鬼子,才能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回到山里,吴维民把粮食分成三份,一份自己留下,一份给了常县独立营,另一份送给了小李家村跟来的那些乡亲们。陈刚暗暗地点头,吴维民做事就是大气,这样的人能笼络不住人心?看来,吴维民的威信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常县独立营的营部里面,陈刚、吴维民,还有其他的干部在商议如何攻打车站。上一次攻打常县城的时候,计划就是在吴维民的计划上稍作改动,打得干净漂亮。所以,这次大家都盯着吴维民,想听一听他的想法。吴维民看看大家,说,这次攻打车站,难点有两处。一是常县城里的鬼子,二是从张村赶过来的铁道上的铁甲车。所以,我这样打算。动员去运输物资的群众,在半夜鬼子最后一趟列车过去后,把鬼子车站东边的铁路扒了,让鬼子的铁甲车过不来。另外一个任务,由常县独立营完成,把鬼子堵在常县城里。声势闹得越大越好,鬼子汉奸虽然人数不少,可是黑夜里也不敢随便出城。最后这一路是我带着队伍在那些装卸工的配合下,把货场里的鬼子消灭掉。然后掩护乡亲们把物资运出去。然后看看张来运,说,给你两个人,提前把鬼子车站的电话线剪断,防止车站里的情况让别处的鬼子知道,暴露了咱们的虚实。
听完吴维民的计划,陈刚等人都伸出了拇指,简直是太完美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陈刚笑着说,吴队长不愧是大学生,计划缜密。昨天我们捉了一只野鸡,本来想等着你们晚上回来犒劳你们,今天中午正好炖了,你们吃了以后,下午还得麻烦三位再下一趟山。吴维民一笑,咱们还用得着这么客气?有话就说,有任务就安排。
陈刚看看吴维民、张来运和老李,说,咱们计划的成功,还取决于一个人,那就是你们说到的这个老刘。既然老刘想上山,可以先把他的家人接上来,他潜伏在车站里,等到时机成熟再上山。今天晚上你们再找他一趟,直接把身份亮开,告诉他,你们就是打鬼子的队伍。然后摸清楚鬼子最后一班列车的时间,这样便于咱们把计划制定得更详细。另外,再问一下车站里几个鬼子,有没有枪?另外,如何切断车站与外面的联系?因为车站不同于别的地方,还可能有别的与外面联系的方式。吴维民佩服的看看陈刚,确实是足智多谋,自己觉得计划完美,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漏洞。
吃过午饭,张来运赶着大车,吴维民和老李坐在上面,还放着一些山货。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孟老爷子对队伍这么支持,这也算是大家对孟老爷子的一点心意罢了。
把大车送回到孟家,孟老爷子听说三人还有任务,也没有留下他们,而是告诉三人,晚上回来睡觉就行了。如果有别的事情,只要是能帮上忙的尽管说。然后,吴老爷子说,已经与徒弟联系上了,并且把联系方式给了吴维民。看着性格豪爽的孟老爷子,三人心里感激不尽。
见到老刘,吴维民三人把身份亮开了,老刘大吃一惊,没想到吴家大少爷竟然是一位大英雄,以前还以为他就是一位纨绔子弟呢。商量的结果,明天白天,让人把老刘的家人先接到山里。另外。老刘也把车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常县车站里的鬼子兵总共十二个人,因为铁甲车整天过来过去的,所以从来没出过事,因此,鬼子的警惕性都不高。晚上十一点半,最后一趟火车过去以后,鬼子兵都回货场里的宿舍睡觉,门口只有一个站岗的。车站里面还有两个鬼子值班,一个是鬼子站长,一个是调度,不是鬼子,而是说着鬼子话的台湾人。老刘说,这个说着鬼子话的台湾人比鬼子还坏,简直就是背祖忘宗,根本不把自己当成中国人,整天的对同胞连打带骂,要是能杀了这个东西最好。
拿到了情报,吴维民三人连夜赶回了云霄山。这个时候不是休息的时候,机会一纵即逝。回到山里,几位队伍的领导又研究了一晚上,直到天开始放亮的时候,几人才把计划全部制定好了。常县火车站,明天等待的就是一场大的厮杀。 云霄山下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