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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上海夜总会出来,杨越等军官就被几部军车匆匆接了回去,住进了警戒森严的一间别墅。
一行人面面相觑,发出苦笑。
都是校级以上的老兵油子了,这等集中在一起的手法,他们如何会看不出。这分明是上面雷霆震怒,正在商量着要怎么处治他们怡慢军情。相信要不了多久,相关责罚就该到达了。
杨越正与张灵甫相对无言时,一张请谏的到来。打扰了杨越的思绪。
这是一张一看就非常华贵的镀金请柬,柬上没有常规的发柬人名字,只有一行小字。
“孟尝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半边天。”
杨越懵懂,不代表旁边的张灵甫不知道这柬子的主人是谁。这句联语,会在名柬上出现的,眼下整个中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上海的某一大享的独家招牌。
杜月笙杜大老板。
确定了是这位大老板要请自己赴会,杨越不由喜出望外。他有一个计划正想通此人来实现,没想到,如今此人不但就在南翔,还主动找上门来。正合心意。
而随着张灵甫告诉他,凭着杜先生的脸面,现在去赴会,是决没任何人会怪罪的。因为,那是杜先生的面子。
于是乎,自忖脱过了一劫的杨越,忙迎了出去。大门处,一位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一见他到来,就抱拳拱手:“杨将军,请上车,爷叔在等你。”
“还未请教”
“小姓万。”
“原来是万兄,兄弟我有一件东西正好要面交杜先生,不知能否先容我取来。”杨越把架子放得极低,一张口就称兄道弟。
既然给足了面子,取件东西的要求,自是未有不可。未几,杨越便搭车回居住地取了军刀,匆匆跟王玉亭交代了两句,便又钻回了车内。
一路无话,当车队行驶到一幢独门独户的别墅前时,停下了。被带入别墅偏厅,杨越见到了中国近代史上又一位传奇人物。
刀削式的精瘦脸,配上一把标致性的手果刀,杨越一眼就认出,这人,应该就是上海滩的头号人物——杜大享。
而杜月笙这人,先不论其黑帮生涯,单是在抗日这一节来说,绝对能算得上是有血性的爱国人士。淞沪事变后,就是他,组织了手下的二万徒子徒孙,协助国军打巷战,虽说战绩不佳,没多大建树。但其不惜血本的抗日,却是无庸置疑的。特别是在指使门徒暗杀汉奸,策反、获取日军情报方面,这位大享更是不遗余力。
“杨将军是吧,请座?”杜月笙的态度很温和。
“见过杜先生。”杨越忙抱拳客套。事实上,自一接到柬子后,他就明了今天被请的来由。不外乎是自己在其的地盘上被刺杀一事。
果然,杜月笙就在说了:“杨将军,你是抗战名将,今天的事,杜某很是对不住。”杜月笙平生最好面子,杨越这么个抗战英雄在他的场子里险些被暗杀,不谛于当面被人打了一巴掌,说话时,脸上有着睚眦必报的羞恼。
“不敢,不敢。这事,倒是小子我给杜先生添麻烦了。”
两人正寒喧,底下人把茶端上来了,一闻,就知是极品好茶。
“杨将军,这次让你受惊,总不是个事,我这心里也不痛快。这样吧,这点小小心意,也算是给杨将军压压惊。”他说是这样说着,却轻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杨越神色正常地也跟着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时,就看见一位老者已经把一份礼单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自己面前的桌面上。心下暗叹,这个场面确实有帮派之风。
斜眼瞥过,五万大洋四个字,让他心中一跳,至于后面的一长串蜀绵、川茶、药材等特产,则不及细看了。当即站起来,深深一揖,道:“先生厚爱,小子却之不恭,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先生。”
“杨将军,是令妹之事么。这事,杜某了解了下,据说,令妹是自愿到我旗下做事,并有人说项,卖艺不卖身。所以,去留可不关杜某之事。”
杨越一怔。他本以为,那王玉亭也就一寻夫女,可听这话的意思,似乎另有来头,当即道:“还要请教杜先生,这说项之人是……”
“这个……何不自问令妹?”
话说到了这里,杨越也知适可而止,再次一欠身,道:“杜先生,小子所托之事,却不是为了这事。”
“哦?”杜老板对杨越当然是很兴趣的,要不然不会请杨越来。当即道:“杨将军请说。”
“杜先生请看,这是小子缴自日军方面军司令官柳川平助的指挥刀。”杨越把红绫包着的指挥刀缓缓放在桌上,又缓缓地推出,道:“小子想请先生,替小子送与一位远居美国的长者,并带上一句话,可否?”
这话一出,杜月笙顿时耸然动容,一双眼睛也目光烁烁地盯着杨越,一字字道:“赞公?”
“正是。”
“要代何言?”
“给我十万铁骑,我自当横扫天下!”
这话,出自常遇春与朱元璋的一段对答。个中含意,老谋如杜月笙者。自是一听就懂。
要知道,二人所言的赞公,实是一位大有来历的奇人。司徒赞堂,洪门大公堂美洲总坛坛主,美国华人侨领。素有宇内华人帮会第一人之称。这位司徒老先生身在美国,却有着一颗极强烈的中国心。是辛亥、北伐、抗战等诸次国内紧要关头的重要赞助者,尤其是在抗战时期,在这位洪门大佬的领头下,累计捐款达到四亿八千万美元!这笔巨款在当时足以装备上百个美械师。以致于,在中日两国全面开战的头几个月过后,纽约各大报纸曾异口同声的惊呼,中国人把华尔街的银行都提空了!
更重要的是,这位赞公,许是帮会中人出身吧,特别重视武功,更欣赏狂放之士。就凭当年孙大元帅游说其时,一句‘大国军人当有直捣黄龙、犁亭扫穴、重振山河的雄心壮志!’便拍案而起,自此全力赞助孙大先生复国之壮举……
所以,当杨越积着赫赫战功,又准备把日军方面司令官的指挥刀这种极给面子的战利收藏品送上。未了,加上一句当年常遇春的一句毫放之言,借自己之手传递过去时,杜月笙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早有谋划了。
赞公得了这刀,自会是极喜!
即使没有今日的事,这小子也要找到自己头上。问题是,这小子果真值得自己这么做么?
他沉吟着道:“你的战斗事情,我也听到了不少,我想确定的是,你是想自己做?还是……”
“当然是在青天白日旗下。”杨越肯定道:“对于成为政治人物。我没兴趣。也不屑!”
杜月笙注视着他的眼睛,从中找到了真诚,微微一笑,又问道:“我很不解,凭我国军队的供给,应该还没有紧张到,要让你这个战功赫赫的实权将军,自己筹措军资的地步了吧?”
对此单刀直入式的问题,杨越沉默了下,方才认真的回道:“不瞒杜先生说,要是就这样将就着打下去,不是不可以。可是,小子心太大,总想着打到日本去。老实说,照我的大打法,光凭军部下发的那点物资,这事怕是不知何年何月了。”
“你想打到日本去?”
“那是自然。凭什么他们日本人能打过来,我就不打回去。小子不是狂,真要物资到位了,率部开过去灭国灭族,当功在千秋!”
“好!好一个功在千秋!”杜月笙霍地起立,大声道:“成,你有这番灭小日本国的心思,我杜某人自是不拉你后腿。你的事,我给你促成。你缺什么,说一说。杜某人拼着这几分薄面,也要亲自去对赞公说一说。不过……我估计赞公会有条件提出,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到时就请赞公吩咐就是,小子决不敢辞。”杨越大喜,深深一揖。要知道,那位赞公,这一辈子替国内办的事情。不管大小,从来就没有要过内地一分一毫的钱款。
当然,接了他老人家的财物后,打仗必须得常胜,不然,后续就没有了。
对此,杨越不是太担心。他已经在心里,快速计算着该说出一些什么急缺的军火来了,神态,于是也就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
杜月笙见了,知道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一笑置之。回头轻声道:“让厨子张罗几道好菜来,对了,小老弟爱吃什么菜式?”
杨越顺口应道:“随便,什么都行。”
……
这一夜,杨越和杜月笙谈得很是投机,随着杨越报出的一份份军火品种,经过杜月笙推敲后,有认可的,有建议不要狮子大开口的,诸项事宜。越淡越兴高……
当杨越告别杜先生,被车队送回来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晨了。回到居所,入目所见的,就是便宜未婚妻王玉亭依在窗边等待的凝视。不由步子一停——这个未婚妻,好像别有来头,会是什么背景呢?
另外,王小二的来历,也该是自己熟记背牢的时候了。不然,实在是说不过去。 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