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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2月24日晨6点,在石斗镇南之无名高地,拥有十万众的国军第21、24集团军展开了对青木城一集团的攻坚战。
相对于还有万余众实力的该地日军,国军在战术上采用的是围三阙一的攻坚方案,其意图,便是迫使该高地日军不死战顽抗,按着己方的预期向东逃离,达到尾随其后的目的。
是时,随着值班军官响亮的报告准备已完毕,霍揆彰、廖磊下令:“出击。”
“齐射准备,三,二,一发射!”
几秒钟的过程之后,数量过三百数的待发状态下的国军火炮,在喷发出的火红云团中发出齐声怒吼,把大小炮弹铺天盖地地向着敌阵所在位置投去,旋即汇聚成一群密密麻麻的黑影,遮天敝日。
数以三百计的炮弹的骤然发射,威势足以惊天动地!就见那一道道炮光链,掠过长空,如同离弦之箭,挟带着一团团红色火焰,坠地、起爆!顿时把肃整以待的日军阵地炸得四分五裂,尘焰纷飞。那劫后的大变化,如同火山爆发,一朵又一朵红黄相夹的巨大云团平地而起,遮蔽了整个日军阵地,宛若世界末日。
临指里,持着望远的霍揆彰、廖磊静静的站着,面无血色。和身边一干激动不已的参谋军官们的表现截然相反。
此次,他们的炮火准备的轰炸深得迅速,精准,狠辣的袭击要领。在战术上打得是相当地漂亮,在战略上,更是起到了开门红的作用。可接下来的攻坚战,就将是已作好了心理准备的日军的坚决反击。
那些步兵倒还罢了,面对数十辆战车的规模,霍揆彰、廖磊的心情,说不紧张那就太假了!
在二位主将看来,当此日军主力并未大伤元气之时,己方就这样孤注一掷地投入兵力挑起战斗,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但时间问题,决定了必须速胜!
炮火准备还在继续着,通讯官兵们也在各个地段、拥挤的出击阵地上,奔忙来去,健步如飞。传达着一个个紧急通知。临指里的参谋们在沙盘和地图上勾画着,报务员则在忙着接听电话。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让整个部队,充满了一种急迫,匆忙和难以压抑的兴奋感。
而作为中基层官兵,他们不需要如霍揆彰、廖磊等的大局观,他们最关注的,是眼前实打实的战斗场面,以及己方是否在场面上占优?于是乎,就在国军的炮火准备声中,在日军阵地变成残埃四散横飞时,每一名见到此景的国军人,在迎面相视的时候,眼睛中都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负一一进攻日本人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决定关头,相信要不了多久后,这支日本军队,就要被自家的军队压垮了!
作为打了好些年内战的中国军人,还有着踏着日本人的血肉成长起来的军人。老实说,这些渡过了一场场大战的战士们,其实一直就不舒服气于日军的横扫天下、凶威宣赫!这帮子被敌方的血肉惯成了骄兵悍将的国军精锐,一直都是骄傲的。这种骄傲,是用一场接一场的胜绩来逐渐竖立的,也是来自于每一个军人对身处的这个团体战无不胜的坚定信念!
在他们看来,或许从国家实力,经济和军事科技水平上,中国还比不上小日本。可是,论敢拼命,那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现在面对当面的万余人的日军,在他们看来,那只不过就只是一盘菜。数量的不对等,使他们信心十足。
可是,接下来的极端残酷的白热化战斗中,却使他们渐渐转变了这种态度,转而重视起日军来。此战中,日本兵的抵抗意志之坚、决死之疯狂,都使得这场会攻,最终演变成了一场不下于罗店的血肉磨坊式战役。
前期的攻势,或许可以看做是国军没有全力投入,碰到了日军坦克部队突击的结果。
可是,当心理有预计准备后,全力投入的不间断轮番攻击中,仍是不能有所突破!再用没有使出全力做借口,谁都不会相信!可就算这样了,却依然无法有效突破!
每当国军的炮火准备过后,官兵们就能看到在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上,那无数的日本兵再次涌出,他们顶着月巾条,呐喊着如同老鼠群般一拨拨地迅速移动,抢占战位,一波接一波。前仆后继!
他们的军衣已相当的残破,而被炮火轰击过后的地理优势,也降低到了最小,而且,由于规模问题,他们的那些坦克炮、战防炮,也在和国军炮兵的正面抗衡中处于绝对的劣势地位。
他们的火炮,约有百门左右。所以在和国军炮阵的对射中,处于被压着打地位。
因此,在炮火对轰的战斗中,人们见得最多的,便是日军炮群被轰中爆炸时绚烂的景象。
可随着战斗时间的持续进行,轰灭的日军炮台的增加,作为进攻方的国军那随之而起的欢呼声也渐渐地落寂了下来……因为作为战士,他们都明白,平地而起的那一朵朵明亮的烟花,其实亮起的已不是战斗,而是一种明知不敌,却依然敢于玩命的兽性!燃烧的早已不仅是炮火,是一种死战不退的意志!
这场面,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惨烈!
仿佛那迎着铺天盖地炮火的,不是人的生命,而是杀不尽的仇敌!
不过,到了天色渐亮的七点时,顽强的日本人终于枪声渐稀,眼看已没有了后继之力。
战斗到了此时,光兵力就损失了上万的国军两大集团军,总算是迎来了胜利的曙光。官兵们都知道,只要再发出最后一击,接近崩溃的敌方的最后力量。或许就能一鼓而下!
此时,在第一高地的日军临指里,该地最高指挥官毛利末广中将正眉头紧皱地来回踱着步。
这个日酋身高一米六,体型微胖。宽宽的脸上,一对浓浓的,压得很低的眉毛,让他看起来给人一种总是很严厉的感觉。仿佛那双金鱼似的眼睛,只要微微一扫,就能让四周降至冰点。
从长相上看,毛利末广不像是一员将领。不过,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个外表凶恶的男人,有着多么准确的判断力和多么高超的统兵能力。
在日军将领中,他的名字,受到基层官兵的广大拥护!那不是靠日本政府吹捧出来的。而是靠一场一场的实打实血战,打出来的!
此刻,正值生死存亡的时刻,尤其他的部下们开始强烈提议辙离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对面,中国人在加速推进,那炮弹掠过长空的尖啸声,让所有人都清晰可闻。
他抬头看着窗外的血与火,一时有些失神。
中国人在这个时候全军压上扑他的高地,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可他没想到的是,守了足足六个小时了,军主力竟然还是没能给予增援,使他越加势孤。
他承认,中国人在这次袭击的整体动作中,确实是干得很漂亮。短短几个小时,他的大军,就被打得缩成了一团,动弹不得。以致于现在处境越发恶劣。
现在,是必须决定军队的去向问题了!毛利末广如同困兽一般,飞快地来回踱步。忽然,他猛地停了下来,把目光投向在屋正中的军事地图上,反复查看和计算着。
这个高地,已不可再守,只要稍有犹豫,或许就将使部队遭遇一场全灭之局!所有人都呆呆地盯着他的身影,听着外面的山体,在爆炸的火团中,化作四散飞射的残片。
大举压上的中国军人,将每一门大炮的威力,都发挥到了极致。而数量众多的火炮,也使得呼啸而来的落点没有了攻击的死角,没有火力的分散和空隙,更没有延迟和失误。
漫山遍野呐喊着步步推进的中国军队,就像一排排冷酷的枪决执行者,将狭窄的三面山体,挤压得严严实实。他们用不容抗拒的军威,逼迫日本人只能选择二条路——要么,全体战死。要么,向东辙,只能向东!
为了实现这一计划,中国人甚至干脆让整一个团整一个团的部队排成方阵,向前挤压,那兵锋横冲直撞之势。使气势之盛达到了极点,也使得所有中国军人都在这种仗势欺人中,弥漫着一种亢奋的情绪。
“我想不出,日本人为什么还不逃离?”参谋长杨越站到霍揆彰、廖磊的身旁,看着己方的堂堂之阵,道:“如果他们真要顽抗到底、死不辙离,咱们是不是干脆将之全歼算了?”
“也只能如此了。我是不会让部队冒险暂缓进攻的。”廖磊鼻子里哼了一声:“日本人果然是死脑筋,我们都如此大张旗鼓地威逼了,他们还是死守着。不管了,反正没有了第一高地,这场战斗也会是我军大捷,最多伤亡太重了一点而已!”
“我想,对面的指挥官应该不会让他的全军覆灭。”旁边的夏楚中,抬头道。
“他们还能怎么样?”廖磊嘴角轻蔑的一撇:“按照眼前的态势,拿下整个第一高地,最多半个小时内就能完毕,就算再把日本人的战力加强一倍,给他一个小时,难道还灭不了?”
“这个,我只是感觉……”夏楚中回道:“很强烈的感觉。”
廖磊怒目。而杨越则是很深地看了一眼夏楚中,眼里有赞赏。因为同样的感觉,他也很强烈,只是未宣诸于口罢了。
这时上,一阵炽烈的光芒骤然自窗前亮起,将整个临指里都照得通白。霍揆彰等将领忙凝目看去。那是己方炮群的又一次齐射。
耳畔,官兵们的呐喊声,一刻也没有停歇。己方的炮群,每隔三分钟,就会爆发出一道齐射。那集群冲击时的绚丽画面,瞬间的打击力度,摧毁一切。随后,则是己方的步兵集群,集群着杀入日军战阵之中,尽情攻击。
当面之敌,距离被彻底打垮,只是时间问题!
对面的日军指挥官,究竟是顽强,还是愚蠢?
国军将领们看着对面阵地越缩越小,却依旧在苦苦战斗的敌阵营,脸上浮现出越来越多的疑惑。他们不能理解,已经是注定失败的结局,这些日本人为什么不辙离却这么拼命?
看着犹在反击的高地,廖磊看了看时间,来回踱了几步,陡然转身,面若寒霜,冷冷地下令:“现在,命令部队一步也不准停!在半个小时内,全歼高地之敌!”
面对猛然加大了攻击力度的国军的奔腾兵锋,显然有所预料的毛利末广静静地站在临指窗口前,平视着那片血与火,嘴角微抿,神色刚毅。
就在刚刚的时间段里,他已经完成了对军队的辙退安排。后勤糸统,伤员,该炸毁的重装备……能够辙离的部队都已经被安排辙离。五千余幸存人员,将辙向中国人故意露出的东边。
这是一次规模不小的迁徙,为了不致使整个部队惨遭覆灭,被下令必须立即辙出战斗的单位,将最大化轻装,去展开他们的逃命旅程。
他们会向东,会向更远的地方行走,直到脱离危险才会稍作停留。
至于留下断后的队伍,则由毛利末广亲自负责指挥。这名第一高地的最高指挥官,高傲地拒绝了手下军官们的恳求,坚持着要亲自断后。
“这是光荣!也是我应尽的责任!”毛利末广如是说着。却没有给予部下他能够抵抗多长时间的肯定答案。不过,他不说,大家也都知道,这个时间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不久之后,这里就将会是一片燃烧的废墟,变成中国人显耀武力的遗址。
望着麾下们转身离去前那惜别的不舍,一种巨大的悲痛,在这一刻轰然袭击了毛利末广。
这个在士兵面前永远腰杆挺直坚强如钢的铁血将领,表面仍如一块花岗石般的沉默肃静,只有那眼角闪过的一丝悲怆,才稍微透露出了他内心此时的无奈、绝望。
急转过头,遥望向天空中的某一点,他仿佛看见了暴跳如雷的裕仁,低垂下了脑袋……
耳畔,仍是中国军队那无尽的炮火划破长空的呼啸声,中国战士仍在发出的怒吼、以及……那嘹亮的军号!
五个月前,他以中佐之职位来到中国,旋即用他那铁血的指挥击败了一支支中国军队,然后官位迅速高升到了中将……
五个月后,随着中国军队的越战越勇,他的中国之行,却即将到了谢幕之时。
中国,这个大国,毕竟不是弹丸之地所能侵犯的!
心里似有所悟,毛利末广凝视着空中的某一点,眼中忽现痛苦之色,突就大吼:“杀给给!”
不甘的嘶吼声,在已显空寂的临指里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男军官们纷纷扭开了头,女机要秘书则用手抹着眼泪,临指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们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每天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的毛利末广,为这支军队费了多少心力。
他们也知道,这个他们爱戴的平民将领,为了帝国的光荣,一直在战斗。他是大日本帝国最硬的那一根骨头!
将军不是在为自己哭泣。
他是在心疼侵中国之旅的即将破碎,是在心疼等待千年的大陆梦就要付之东流。
随后,日军断后一股为辙离部队而阻击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是绝不退后的战斗。
那些担负断后任务的官兵们,从接到任务起,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此生的宿命。只有将敌人的脚步拖住,战友们才有生路。
而尽管如此,他们依然听命行事——战斗、继续战斗,直到倒下再不能动弹。
不久后,以人海之势碾过血肉组成的日军阵地后,尽管已成功拿下第一高地,但国军战士们的脸色,却都不太好——小鬼子的强硬,让他们大起感概。
此时,留下断后的千余日军,防守面积已缩减到只剩下一个山顶了。而就算如此收缩,形式也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山顶四面,一排排国军战车冲势不止,猛烈地倾泻枪火。一队队中国士兵,在纵横交错的弹琏中穿梭前进。
处身战场外,能看见的,就只是刺目的浓烟、火光团,那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一团团爆炸后留下的赤红火焰烟雾!
对第一高地的强攻,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宫阶段。
随着日军的反抗力度逐渐减弱,中国军队的压迫力,越发增强!
从远处看去,整个高地,在中国人的兵锋挤压下,已是摇摇欲坠,尽管不时有日本士兵自发地冲出本阵,疯狂地向国军攻击,却于整体战事无补。眼看着,再有十分钟,就将是该高地被完夺之时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此时,已到了7点40分,大大高于预期的半个钟头。这,还是四千日军辙出的结果。不然,时间还会拉得更久。
这时上,随着国军部队的脚步越压越靠前,使得一个又一个的日本兵,在相继死亡。可拼死硬抵的日本人,却依然继续开火!
占着绝对优势的国军,只能依然被日本人牢牢地拖住,占尽上风却始终无法完成最后的歼灭!
在毛利末广的率领下,日本官兵在拼尽余力的战斗着,自始自终!
远方,霍揆彰、廖磊和一干将官们皆默默地注视着战场,他们之中,无一例外的都面沉似水,容色大不好看。最后关头,迟迟不能达成占领,让临指里的气氛相当凝重。
时间到了7点50分时,终于出现了大的变化。是时,许是已经完全绝望了吧,缓缓压上山顶的中国军人们忽然发现,仅剩的百余日本兵,蓦地里骤然发动反冲锋。他们向着国军的钢铁战阵,如同箭一般射了过来。
面对妄图冲击本阵的日本军队,国军战士们自发地发动了排枪打击。
于是乎,百余日本兵,遭遇到无情地镇压。
便见,千余枪管猛地火光一闪,一个个鬼子身上便猛地血花飞射,出现一个个血洞。一个个人体,在排枪的打击中翻飞。
是时,簇拥在一起的冲锋的日军人群,迅速变成了破布似的尸体。生命,在惊心动魄地急剧消失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转眼之间,山顶上就已经满是鲜血、残肢,顷刻间就堆积盈野!
而老鬼子毛利末广,自然也在这死亡名单中,他的身子在这顷刻间,便被撕成了两半。
第一高地,终于被拿下了!一股电流,一股胜利感,让远方端着望远的霍揆彰、廖磊等将领身子剧烈一抖,只觉热血瞬间充满了全身。不由紧握了指甲到肉里!
而二将身旁的军官们,已经跳了起来!是役,随着第一高地的夺下,战斗迅速打开了久攻不克的局面。随即,国军一部的脚步,又紧随着日本人的尾后,向东,再向东!
面对仅余四千来人的日军一部,对于如何驱虎吞狼,奉命追击的万余官兵,表现出了非同凡响的热情……
而对另三段敌阵的打击,也在攻势如潮 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