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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花溟老人就在成都府,而且,惠妃娘娘他们也是知情的,甚至还暗中派了人保护花溟老人。
如果他们想把花溟老人找回来的话,易如反掌。
所以——
事情并不像惠妃娘娘说的那么简单,皇后娘娘并不会因为一场宫斗毁了容貌,就任性离宫。
惠妃娘娘说了很多发自肺腑的话,说完后,惠妃娘娘用丝绢拭去了眼角的淡淡泪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跟你说了这么多,真担心你会觉得我啰嗦。”惠妃娘娘笑了笑,笑中带泪,越发让人觉得怜爱。
童舒荼笑了笑:“娘娘愿意说,说明娘娘不讨厌我,我感到高兴还来不及,又怎敢有别的想法。”
惠妃见她脸上有了一点气色,眼眸里也有了一点光亮,方才放心下来。
“最近秋雨绵绵,好不容易遇到个放晴的天气,本宫想去御花园走走,童姑娘你也一同前往吧。”
惠妃娘娘说得柔和,像是征询童舒荼的意思。对于刚入宫里来的童舒荼而言,她除了顺从,并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此时的童舒荼像是解开了心结一样,她也愿意去御花园走走,而不是像前两日那般,夜夜和酒同眠。
一路上,惠妃娘娘并不多言,只是偶尔关心童舒荼几句。
童舒荼也不怎么说话,她本是出来散心的,可是双脚踩踏在宫中一块块青砖上,心里总是沉甸甸的。
前往御花园的途中要经过一条长廊,长廊一侧是花墙,另一侧则视野宽阔,穿过亭台楼阁甚至能看到远处的湖泊和后山。
惠妃步履缓慢,有种步步生莲的优雅。
脚下是木板铺就的路面,随着走动,有种一颤一颤的律动。
忽然,惠妃停下了脚步。
童舒荼虽然颔首垂目,却在惠妃娘娘停下脚步的刹那嗅到了一抹淡淡的沉香味,给人以缥缈之感。
在嗅到这味道的刹那,童舒荼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苏渐离,我们当真要在这宫中狭路相逢么?
童舒荼方才如此想着,就听到耳边传来惠妃娘娘的讶异声:“原来是銮国,这位不是苏大人吗?”
惠妃娘娘的话刚说到一半,她就明白过来了,故意看了銮国一眼,玩笑般地笑道:“既然銮国和苏大人有要事要谈,那我们就到别处去走走好了。”
童舒荼抬眼,看了一眼惠妃娘娘所说的那位“苏大人”。
童舒荼抬眼看去,果然,花墙拐角处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俊朗先生,他斯斯文文地站着,敛去了平常的慵懒姿态,也敛去了平常脸上的漫不经心。
当童舒荼看向他时,他竟把目光挪向了别处。
童舒荼收回视线,刚巧惠妃娘娘正看着童舒荼,对童舒荼浅浅一笑。
童舒荼回敬惠妃娘娘一个浅笑。
“娘娘说得对,公主殿下和苏大人应当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我们还是到别处散心更好。”
童舒荼的声音柔柔弱弱的,仿佛抽去了所有力道。
苏渐离却说道:“不用了,我们只是随便走走。惠妃娘娘和童姑娘兴致正浓,我们不便打搅。”
銮国公主那双略含失落的眼眸,看了看苏渐离,又看了看童舒荼,最终她说道:“不用了,惠妃娘娘,我们已经逛了半个时辰了,是时候回景华宫坐坐了。”
一句“我们”,如千万支毒箭刺入童舒荼的心口。
童舒荼依旧颔首垂目,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也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惠妃娘娘察觉到他们几人的不对劲后,也不再多言,只是点了下头,“那好,你们先回去吧。本宫也觉得身子有些乏了,是时候该回宫歇着了。”
銮国公主和苏渐离走远后,惠妃娘娘在吩咐了童舒荼几句后就离开了。
大家都走了,童舒荼却又不想回到那沉闷的屋子里了。
当惠妃娘娘到她房间里去时,就觉得那屋子虽然宽敞,却着实乏趣。就连整个垂恩殿都缺了几分生气,有一种沉闷之感。
但是她没有心思打理这些,也不想打理。
不管是沉闷,还是奢华,还是奢华得沉闷,童舒荼都觉得这一切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来寻图和寻仇的,不是来享受的。
童舒荼沿着木板铺就的长廊慢慢走着,原本有四个宫女陪同,她觉得宫女们的脚步声很是扰人,便将她们遣散了。
长长的走廊,孤单的背影,一缕缕阳光透过花墙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了她绝美的面容。
所谓倾国倾城,大抵就是这样吧?
当年她仓皇跪在他的马车前时,他那双犀利的眼就看出了她的娇美,也心生了怜惜,否则他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为她洗冤,甚至还把她留在身边。
其实,他从没奢求过她能帮他找到秘图,一切——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一个让他自己觉得心安的借口,一个迷惑众生,让别人觉得他仍旧冷酷毫无半分情欲私心的借口。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来到了何地,她只觉得脚下的鞋有些潮湿,冰冰凉凉的。
抬头间,发现连那缕慵懒的阳光也褪去了。
童舒荼似乎走得有些累了,正要停下来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却鼻子一动,她再次嗅到了缥缈的沉香。
那么缥缈,那么悠扬,碰不着,看不见,却撩人心神。
童舒荼鼻子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最终她还是用冷漠掩盖了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
“你为何不离宫。”他似乎有些匆忙,连气息都不匀。
童舒荼没有看他,只是从他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出他站在她的右后侧。
“苏大人不是想让我入宫来拿秘图吗?而今秘图没拿到,苏大人怎舍得让我离宫?”
童舒荼字字柔弱,却字字如剑刃一般,把苏渐离的心割裂得伤痕累累。
苏渐离说道:“现在我已经入宫了,你不用再待在这里了,我命令你,即刻离宫。”
苏渐离又道:“你离宫后,素锦和千城会护送你找到李继隆,他会护你安危。”
童舒荼猛地转过身来,用那双幽深如古井般的眼睛锁定苏渐离,“没有我,你得不到秘图。”
“你说错了!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得到!”苏渐离眸光也冷了起来,他再次变成了往日那霸道又强势的男人。
熟悉的感觉,让童舒荼心头一动。
“十年,还是二十年?还是最终由你的子嗣取到秘图?”童舒荼瞳孔微缩了下,每一个字都狠狠地刺入苏渐离的心口。
童舒荼说得没错,如果由苏渐离来取秘图的话,不知道要多少年。
苏渐离字字诛心道:“我不要了行不行?”
从第一个字说到最后一个字,一字比一字沉重,仿佛每个字都泛着疼痛。
“不行!”第一次,她如此强势地回敬他。
“别忘了,当初是你一手把我送入宫来的。”童舒荼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你又想让我全身而退?我告诉你,我不是一颗可以任由你摆布的棋子。”
她从来都不是棋子,他想说,最终却忍住了。
他仍旧只是一字一沉重地道:“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
“不行!”她的心在发颤,手心在冒冷汗,她的心已柔软成一团棉絮,可话语却冷冽如霜。
她一字一顿地说:“现在,由我说了算!”
“我有几十种办法可以让你从宫里离开!”苏渐离的眼睛被红血丝包围着。
童舒荼挑衅道:“是又怎样?我一心想要留在宫中,而太子殿下又一心想把我留下,你没那么容易赶我走。”
童舒荼语含玩味:“苏大人,与其在这里和我纠缠,不如想想办法哄三公主开心。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你这个准驸马更快拿到图,还是我这个太子妃更先得逞。”
苏渐离刚要说什么,童舒荼直接伸出了手指,捂住了他的嘴。
纤长的手指,柔弱无骨,带着淡淡的香味。
他感受着她的柔,她的温润。
而她的心里也同样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心头涌过。
他那么强势霸道,甚至酸得上冷漠,可是,他的唇……却是柔的,软的。
“苏大人,别输得太难看!”
她铿锵有力地扔下一句话,决绝地转身离去。
童舒荼回到垂恩殿后,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一袭玄色,临风独立,腰带紧紧束裹,让那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她有着女子的身段,却比女子英气。
“千城!”
她疾走过去。
千城行礼,“童姑娘。”
童舒荼方才注意到,千城虽然和平时穿着没什么两样,但是她手臂上却空空如也——暗器被撤走了。
“就算没有暗器护身,奴婢也同样能护童姑娘周全。”她字字有力。
童舒荼淡淡一笑,语气平常而柔和:“在这宫里,不需要打打杀杀的,就算没有暗器也没关系,只要有你陪着我,就足够了。”
千城说道:“太子殿下让奴婢把《画云台山记》的绣坯给带到了宫里来。”
童舒荼点头:“如此也好,我整日在这宫中,也觉得烦闷,可以绣点东西来打发时间。”
千城犹豫了下,终又说道:“那条腰带也送来了。”
“我知道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像没有灵魂的傀儡。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