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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舒荼回锦绣坊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她身后。
“千城?”她低语。
千城微微抽动了下鼻子,她本以为自己会吓童舒荼一跳,却没想到她这般淡定。
千城向童舒荼展开手掌,是个黑黢黢的小纸卷。
童舒荼把纸卷拿在手中,目光有些戒备地看着千城。
童舒荼猜测这是素锦给她送的信,想必是关于“地狱新娘案”的。千城是太子的人,太子又是童舒荼最大的怀疑对象……
“让斥候传信绝非首选,下次,如果再被太子殿下的人察觉,就没这么走运了。”千城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千城只说了短短两句话,但童舒荼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缘由:
素锦让一直跟随苏渐离的斥候为其送信,却被太子殿下的人发现,甚至威逼利诱使其差点把这信交出去。千城及时出现,截获了这封信。
童舒荼回屋后,掌灯读信:朱芷兰。陵戎道士。
信上只有这三个词,乍一看有些莫名其妙。
翌日清晨,青云观外。
这青云观是距离朱芷兰所在的转运司锦院最近的一家道观,香火袅袅,香客众多。
朱芷兰在婢女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下石阶,忽然她身体一顿,问身边侍女:“那不是锦绣坊的童绣娘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婢女不知,只能摇头。
朱芷兰也只有带着疑惑离开,但在看童舒荼时,眼睛里不由自主地迸射着道道寒光,让一旁婢女看得心惊。
青云观中的凉亭内,童舒荼主动为坐在对面的青衫道士禅茶。
“陵戎道长,今日忽然拜访,有些唐突,还望道长不要介怀。”
陵戎道士一脸谦逊:“每个诚心的香客来我们观里都是我们道观的荣幸,你不必觉得叨扰。”
陵戎道士默然刹那后问她:“童姑娘就今日来道观,还未朝拜就找到贫道,想必是有要紧的事吧?”
童舒荼浅浅一笑,“果然什么事情都逃不过道长的眼睛。”
童舒荼一入道观就看到了目送朱芷兰离开的陵戎道长,童舒荼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牵挂。
可是,当陵戎道长看到童舒荼时,眼神为之一颤,接着就要躲。
他似乎意识到童舒荼忽然来到道观,目的不简单。
童舒荼疾步追上,这才留住了陵戎道长。
“最近我心里总是不安,夜里也睡不着,多梦失眠,所以想来观里走走。”童舒荼又道:“听我随行的人说,青云观这几日香客多了不少,想必他们和我一样,都被最近发生的诡案扰得心神不宁,特来求一份安心。”
童舒荼微微前倾了身体,压低了声音,神秘道,“我知道这观里,最厉害的就是陵戎道长,若是道长肯为我排除心中隐患,我必然每月都来青云观虔心朝拜。”
陵戎道长却笑了,“童姑娘冰雪聪明,让贫道甚感意外。不过,童姑娘不知,朝拜讲究的是心诚,而不是利益的交换。”
童舒荼的脸羞红了下,确实,自己所说的这番话有些欠妥。
陵戎道长见她面露愧色,缓和了语气说道:“最近诡案连连,童姑娘年少无靠,心中惶恐是人之常情,但你有苏大人送的丹书铁劵,不必担忧。”
童舒荼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有些自嘲:昨夜苏大人就让我把丹书铁劵带上,今日道长又说有它无忧。莫非这免死金牌还可以辟邪?
在普通人看来,丹书铁劵是天子赏赐之物,金光闪闪、浑身正气,确实可以辟邪。
不过童舒荼关心的却是——陵戎道长不仅知道她叫童舒荼,是锦绣坊绣娘,而且还知道她收了丹书铁劵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朱芷兰?所以他把和朱芷兰有关的人都摸了个清?
既然她不是香客,他不是一无所知的道长,那她也没必要绕弯子了。
童舒荼忧伤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诡案是按十八层地狱的死法来的。再这么下去,还有十几名绣娘会惨遭毒手,真是罪孽。”
自家门被屠之后,每次听说有死人的事情,童舒荼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死去的家人。
她从陵戎道长的眼里看到了不忍,看到了悲悯。
“道长,如果你能阻止这场杀戮,你会怎么做?”童舒荼问得直接。
陵戎道长的眼神有些闪躲,但是,当他发现不管他如何闪躲,童舒荼都用那双坚定的眼睛锁定他时,他只好微微叹息一声,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如果仅凭贫道一人之力就可以阻止这场杀戮,我自然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童舒荼有他这话,已经足够了。
“凭一己之力不行,那就联起手来阻止。”童舒荼见陵戎道长眼神迟疑,又道:“道长,就怕‘地狱新娘案’不是终点,就怕杀戮永无休止!”
童舒荼已经把今日的来意说得很明白了,陵戎道长却并不打算顺着她的话说,准备抽身离开。
童舒荼在陵戎道长起身的刹那,也紧跟着起身:“雪香这等诡异之物,竟然再现蜀国!现在凶手只用它杀了吴绣娘一人,如果无人阻止,他以后会不会用这东西杀更多的人?”
陵戎压低了声音,不悦地问童舒荼:“你怎么知道我知晓雪香?”
童舒荼缓和了语气,回他:“苏大人告诉我的。”
陵戎道长迟疑片刻后朝童舒荼身后的小路离去,在经过童舒荼的时候,陵戎道长停下了脚步,压低了声音告诫:“这些诡案,连苏大人都无权过问,你又何必插手?”
童舒荼语气坚定,但眼眸中却有雾气氤氲:“我满门被屠,而今只剩我一人,如果揭穿真相会让我肝脑涂地,那就肝脑涂地好了。”
童舒荼的决绝让陵戎道长的心为之一紧,他短暂地思考之后,说道:“雪香这等凶物,绝非普通人能够找到,它由波斯国传入蜀国,所以你可以从来蜀国的波斯人下手。”
最开始,童舒荼也以为是这群波斯国人搞的鬼,但是,千城去暗查之后才得知,这群波斯人只是把雪香带入了蜀国而已,其去向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躲藏在幕后的那人,身份十分神秘。 锦绣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