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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都中长平大街上,那昭懿夫人之华彩仪仗正浩浩荡荡往皇城而去。
李隋方藏于酒肆高楼之内透窗俯瞰,身旁一近身侍从不由得疑惑问道:
“公子爷为何不趁夜将那东西置于誉王府中,眼下这青天白日的,反倒更惹人注意不是?”
李隋方目光如炬,只淡淡答道:
“誉王府禁卫森严,哪里是咱们随便进出得了的。这誉王妃最爱在街市上招摇,待会儿咱们见机行事岂不更好!”
李隋方正说着,忽听得街上有宫人高声吵嚷道:
“皇太子御驾在此,谁敢挡道!”
昭懿夫人听得太子御驾出宫,忙命那红杏丫头掀开帘子,而后她只探头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骁儿要出城去呀。你是太子,怎地不好生在宫里待着为你父皇料理朝政,反倒老是出城闲逛。储君乃明日天子,还是收些心性的好!别叫满京都的百姓,都看你的笑话才是!”
不想这汪氏如斯一语罢了,那江玄龙之长子江伯骁连忙落下轿来,只搂着一娇媚女子,含讽驳道:
“誉王妃,你可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我乃当朝太子,且轮不到你在我跟前说三道四!我带着爱姬美妾出城游玩怎么了?谁敢笑话?只是你,不过得我父皇赏了个昭懿夫人的名号,便只当自己是中宫皇后了!我母后可在天上看着呢!满京都的百姓,也正冷眼瞧着你呢!也不知道是谁没羞没臊的,早成了宫里宫外的笑柄!”
“你......你放肆!你敢如此羞辱自家婶母?”
教那东宫太子如斯当众嘲辱,汪氏如何不羞臊得面红耳赤,此刻,她只高声令道:
“你敢不敢随我往阳明殿去,待我将此事禀明陛下,看他饶不饶你!”
那太子自恃尊贵,如何惧怕汪氏半点威吓,他只悠悠令道:
“来人呐!誉王妃胆敢对皇太子出言不逊,且给我绑了她手下一干奴才,再砸了她的车,杀了她的马,教我这不知羞耻的婶母看看,这天子脚下,究竟是谁饶不过谁?”
【四】
“陛下!陛下!你得给妾身做主才是!妾身受此奇耻大辱,往后,还如何在这宫中立足!”
汪氏梨花带雨径直往阳明殿内走去,一见江玄龙圣驾,这昭懿夫人哭得愈发伤心,她只道:
“太子他论理却是妾身之主;论情,他终究还得叫我一声婶母不是?可今日......今日她......”
“够了!”
不待汪氏言尽,江玄龙当即喝断道:
“你在长平大街上还不够丢人现眼,非得要闹到这阳明殿来吗?伯骁那孩子,他原本就不爱搭理你,你却非要在京中百姓跟前训责于他,依着他的脾性,他哪里肯与你罢休!你往日不是十分的聪明伶俐吗?而今那股子聪明伶俐又都哪儿去了?当真是糊涂得厉害!你当真是自取其辱!”
听得江玄龙如斯责备,汪氏越发气急攻心,她只含怨驳道: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了你那不肖太子今日所为!你既知道,非但不怪责于他,反倒还教训起我来?我和错之有?我错只错在,不该跟陛下两情相悦,不该怀过陛下的龙胎!”
“你这会子又拿这个浑说什么?”
“我如何浑说了?难不成只因我是誉王妃,他是太子!妾身便没错也得认错,他贵为储君便有罪也是无罪吗!我......我不服!”
汪氏说及此,忽而又想起什么,霎时,她只双目一瞪,而后冷冷笑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陛下如今不再疼惜妾身,只怕是妾身前番用人不利,没能借着那舂凌之乱帮你了结了誉王的缘故罢?好!好!那我这就回府去往他汤药里下一帖毒药,替你结果了他的性命!从今往后,这朝堂之上,便再无功高盖主之人教你寝食不宁了!”
“你放肆!”
听得汪氏愈发言语无状,江玄龙只一巴掌甩去,沉沉打在那誉王妃脸上。却在这时,有宫人通禀:
“陛下!翊圣夫人在殿外求见!”
“且请她进来说话!”
“是!”
妍磬听得宣召,忙疾步入殿,而后只恭敬向那江玄龙欠身致礼。
江玄龙见如斯,只强作镇定,切切问道:
“翊圣夫人今日来此,莫不是为着那李敬堂谋逆之事?”
妍磬听得江玄龙发问,先是淡淡一瞥堂上那满眼红肿之昭懿夫人,旋即,她只沉沉回道:
“李敬堂将军若真有谋逆死罪,陛下自会圣明裁断,妾身实不敢因私废公。妾身今日求见陛下,只为检举誉王千岁跟昭懿夫人......与大明府李鸾峰暗通消息,意图谋反!”
“你胡言乱语什么!我誉王府何时同那李氏恶贼暗通消息过?”
听得汪氏此刻怒瞪双眼高声辩驳,妍磬只淡淡一笑,浅浅回道:
“私下传信,泄露军机,不是暗通消息又是什么?”
“哪来的信?我王府不曾写过什么书信?更何曾收过什么书信?翊圣夫人可别仗着圣上宠信,便诬陷栽赃!”
“昭懿夫人莫要慌乱!你誉王府可曾写过什么,又可曾收到什么。不是王妃娘娘你三言两语便可轻易回绝的。诚如誉王千岁告发李敬堂将军密谋造反一般,妾身也是得了确凿的凭证,才敢于圣上驾前冒死检举!”
“你口若悬河说了这许多,那凭证又在哪儿?你可别危言耸听才是!”
听得汪氏如斯咄咄逼问,妍磬只淡淡一笑,接着回道:
“誉王妃今日在长平大街上不是叫人杀马砸车,好一番羞辱吗?而后恰逢巡城都尉清检你那残破乘驾,便偶然查获了好些誉王府同大明府私相授受之信函。这,便是凭证!这,不是凭证又是什么?”
妍磬一语罢了,忙从袖中取出一沓信函,递于江玄龙玉览。少顷,只看当今天子龙颜一怒,汪氏心上不由得且疑且惧,她只慌忙辩道:
“我王府车驾之上哪来的这些东西?这......这是栽赃嫁祸?这是......这是有人存心害我!”
“李敬堂将军眼下人在天牢之内,亦是满口言说遭人栽赃嫁祸!可又是谁人栽赃,谁人嫁祸呢?而今此等祸事现于誉王府中,昭懿夫人更是满口教人诬陷说辞。试问,又是谁如此大胆,敢诬陷你誉王府呢?誉王妃总不会疑心......疑心是东宫太子,趁着今日你两府相争之时,太子千岁暗地里着人施的手段罢?”
“我......我......你......是你,我明白了,就是你在背地里暗自谋算,你个毒妇!陛下,陛下,你可不能任由她炮制罪证,陷害忠良啊......”
妍磬一番恳切分说驳得汪氏方寸大乱,那昭懿夫人几步近前,又再欲高声自辩时,江玄龙却只含威训道:
“都给我住口!这军政大事还轮不到你替朕裁夺!”
【五】
“夫人对我李家有再造之恩,我代父亲,谢过夫人了!”
见李隋方跪在堂下,连连三拜致礼,妍磬忙劝阻道:
“快起来!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行如此大礼岂不见外生分?而今这朝中局势,我助着你父亲,便是助着我自己,原本也是份内之责,又何谈一个‘谢’字!再者,要不是你机敏,趁着太子跟誉王妃两家厮斗,悄悄将那东西藏了上去,咱们今日又如何能成此良谋?快快起身,你也是救你父亲性命的一大功臣!”
“谢夫人!”
李隋方听得吩咐,缓缓站起身来。少顷,待妍磬定定神,这翊圣夫人又不由得切切说道:
“这一遭咱们虽逃过一劫,可往后,却不知又得遇着多少麻烦。那汪氏当日对我百般殷勤讨好,而今才做了几年誉王妃,便恶念横生,满眼望着皇后之位,更满心,想着干预朝政。这样的女人,一旦成了气候,只怕比大姐当年更误国误民,实在不得不防!兴许,为天下苍生计,迫不得已之时......也不得不除啊。”
听得妍磬谈及那昭懿夫人种种,李隋方忽而一时想着什么,他眉眼一抬,只脱口说道:
“夫人,说起这誉王妃,我倒是另有一桩事要回禀!”
“何事?你且说来!”
“夫人可还记得当年华清府城郊庄子上遇刺之事?那夜,我亲手逮住一个,却又不甚放跑一个。前日,皇太子同誉王妃两家街上厮斗,那昭懿夫人身旁有个功夫了得的力士,他那身手,他那眉眼,我敢断定:十有八九便是那日逃遁之人!”
妍磬听得李隋方如斯一语,不由得浑身一颤,少顷,她只切切问道:
“照你之言,当日意图暗害我,却反倒伤了你瑛棋姑姑的,竟是那昭懿夫人派来的刺客?”
“那夜月色如洗,草庐外头更有灯火照耀,即便他们个个蒙着黑纱,我也看得分明那刺客眉眼,更忘不掉那刺客一身的功夫路数!”
“那......那......我岂不是错怪了眉儿?”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