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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你早就知道了?”
林彤月呆呆望着窗外,轻声问道。
“磬儿她......她既然钟情白公子,你为何不告诉我。想来......想来阖府上下,就都瞒着我一个人是吧!”
红鸾听如此问,不禁满脸愧色,她近前几步,低头垂眼浅浅答道:
“小姐......没人......没人存心瞒着你!要不是那日三小姐在众人面前说破,我们也是不知道的。我......我不愿告诉你,也是怕你多思多虑,怕你自己伤心难过。”
“我伤心什么?我难过什么?”
林彤月看着天上一轮残月,淡淡一笑,冷冷答道:
“再过几个月,磬儿就十七了,早就是个大姑娘了,这样的年纪有了这样的心思,也是......常事!再说......再说那卢氏夫人已然仙去,那白公子眼下正缺个伶俐懂事的内府当家人,我看......我看磬儿正合适......”
红鸾见林彤月一面说着,一面默默湿了眼眶,她不禁心头一绞,亦跟着泪眼婆娑,她安慰道:
“小姐哪里就说起这样的话来!二小姐虽品貌出众,是个佳人,可小姐你也是才貌双全,不输毫分哪!再有,如今咱们只知道那二小姐有心,但谁又知道那白公子是否有意?小姐再想想,那白公子又早已过而立之年,长二小姐十岁有余,试问老爷爱女至深,又怎会愿意将掌上明珠嫁与一同辈之人。”
红鸾说到这儿,又想起当日其秘渡舂凌,向林德年表露林彤月心思之事,她不禁又含笑说道:
“小姐更别忘了,那日我往华清府去,早早便将小姐的心思告之老爷。老爷当时便应承了下来,只说日后一定为小姐你定下这桩亲事!可见老爷虽疼惜女儿,但对小姐你这独独的亲胞妹更是关怀倍至,不是二小姐和三小姐这两个小辈可比的!如此种种,无论年齿,无论长幼,无论老爷的偏私,小姐你只放着一百个心便是,只等着老爷从北边回来,也就万事大吉了!”
林彤月听得红鸾一番恳切慰藉,终不免宽下心来,她才淡淡笑过一阵,却又悠悠伤道:
“要是这样......要是这样,那不得......不得伤了磬儿的心?磬儿可是个好孩子,她们三姐妹里......可就数她最懂事明理!”
“小姐也知道二小姐是最最懂事明理的人,她若是知道你这做姑母做长辈的心思,她自然也是会成人之美的!小姐自不必为她担忧!小姐你只管想着,二小姐她还年轻,日后有的是好夫婿!”
【二】
麒麟开宴昭祥瑞,凤凰来仪垂圣恩。
崇华私乘宫轿,带着江红菱并一众心腹奴仆内禁卫侍从连同妍磬紫烟二人亲往侯世宣府中赴宴。
侯世宣早早候在府门外,一见崇华宫轿,连忙上前,跪迎圣主。
“太后纡尊降贵,光临寒舍,实乃微臣满门之荣!微臣在此叩谢太后,恭祝太后福寿康宁哪!”
崇华在江红菱搀扶下,徐徐下轿,她见侯世宣带着十二位妻房并一众儿女满满跪了一地,这陈宫女主不禁慨然一笑,悠悠叹道:
“瞧侯爱卿这一大家子,这么多人,果然好福气啊!要是我那皇儿也这般争气,宫里也就没那么冷清,我这老婆子也可早早放手,待在深宫里含饴弄孙才是!你们都起来吧!都起来吧!在宫外边无需拘礼!”
听得崇华发话,侯府众人忙站起身来,侯世宣那十二夫人更是匆匆近前,向崇华太后殷勤问安:
“太后万福!妾身许久不见太后,甚是想念,妾身给太后请安了!”
崇华听罢,忙上前抓起那十二夫人双手,而后柔声趣道:
“瞧瞧,斓儿做了侯门夫人,果然规矩体面多了,不再是原先那个只会说笑逗乐的小丫头,侯大人果然驭妻有术啊!”
“太后调教的人,原就差不了,微臣安敢居功!”
侯世宣说到这儿,忽而看到崇华身后站立一清灵明秀女子,他双眼一抬,不禁缓缓问道:
“太后身后站着的,可就是那长生圣人林德年家的二小姐,名唤林妍磬的?”
“侯大人好眼力!她就是那林二小姐!这个林二小姐,可不是个寻常佳人!别看她长得文文秀秀的,骨子里烈着呢!是个十成十的女中豪杰!”
妍磬听得崇华有心打趣,她忙徐徐近前,向那侯世宣问安道:
“小女林妍磬见过侯大人!太后娘娘她有心说笑,小女子不过一介弱质女流,可不是什么女中豪杰!”
侯世宣一面听着,一面细细打量妍磬一阵,不觉眼前此女:容貌虽非绝色,然其气韵,竟是他侯府十二位夫人皆无可比拟之上上风雅!侯世宣如斯感念之,不禁愣了愣,而后终盈盈笑道:
“妍磬小姐小小年纪,又是女儿之身,竟敢独自进京面圣,不是豪杰又是什么?只怕许多男子也不敢如此吧!”
“侯大人谬赞,小女子此番为父而来,只不过天伦孝道所感罢了!今日得太后垂恩,入府见父,惶恐至极,却也欢心至极,还求侯大人早早引家父现身,以应当日两家承诺!”
侯世宣如斯听罢,却只淡淡一笑,而后,他欠身摆手,示意崇华一众入府,他道:
“家事或是国事,咱们入府再议,自有分晓。何必在这府门外迎风叹息?妍磬小姐,还是跟从太后娘娘凤仪,一道起驾入府吧!”
【三】
妍磬跟随崇华一众入得侯府花园,只见园中陈设雅致,装点华美,酒食果点之类早已安排齐备。再看那宴席两旁,更有心移来三十六盆艳丽牡丹环绕铺展,以之仿效陈宫御花园——牡丹宫之情境,以此讨崇华太后欢心!
“太后您看,侯大人府上的牡丹可不比咱们宫里的逊色毫分!果真好看得很哪!”
崇华于上席稳稳坐定,待环顾一阵,终缓缓对那江红菱叹道:
“哪里是不逊毫分,明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侯大人讨女人喜欢,不想这府宅里养的花儿也透着一股子灵气,非要争奇斗艳,一个赛过一个地讨主子欢喜!只怕侯大人上辈子是看护百花的天官,这辈子下了凡尘,也是要在这花堆里过活!我要是男人,早就羡慕死你喽!”
崇华一语言毕,座中众人无不眉飞眼乐,都巴巴望着侯世宣开怀大笑。却在这时,又见一众伶人乐手进得园中,向崇华请安,只待侯世宣拍掌为号,霎时乐声响起,歌舞旋动,只听伶歌唱道:
锦壁华垣水明空,蔷薇烟雨芍药风。
三千黄翠八千紫,万种斑斓一梦中。
神曹偷香熏衣红,天女窃色补妆浓。
可怜西天瑶光景,青羽醉死牡丹宫!
“太后,微臣此番安排,您可还喜欢?”
听得一曲【牡丹仙】,崇华含笑回道:
“侯大人有心,看着这满园的牡丹,听着这姜楚写的【牡丹仙】,倒是生生把我那牡丹宫搬到你这小花园来了,甚好,甚好,正合我心!”
侯世宣听罢,浅浅一笑,低声回道:
“太后喜欢便好!微臣斗胆再请太后听听另一首曲子,品品却又如何?”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