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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华清府林家宅院内,林德年,白祈年,洪不兴,明承之四人正围炉饮酒,赏雪谈笑。
洪不兴举杯敬道:
“这些日子,忙前忙后不得闲,也未曾恭恭敬敬给林圣人奉酒,实在该死。晚生在此,先干为敬!祝林圣人身体康泰!”
林德年站起身来,忙笑道:
“使不得,使不得!那日要不是洪将军仗义相助,老夫早披枷带锁进了天牢了。这杯酒,应当老夫敬你!”
洪不兴见林德年满饮而尽,又忙自斟一杯,高声笑道:
“小辈哪里敢受林圣人敬酒,既如此,我得再回敬圣人一杯,方才周到!”
明承之一旁见之,亦站起身来,含笑劝道:
“洪将军豪迈,林圣人谦逊,要是如此这般你敬我我敬你,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呢?敬意全在酒中,一杯即是心意,尽了心意,便是全了敬意,何苦非要醉死才罢休呢?再多喝,你我四人就斯文扫地,同那贪恋杯中物的酒鬼无异啦!”
明承之一番话,惹得众人大笑一阵,那洪不兴满饮一杯,又欢声笑道:
“明先生说得对,不过洪某今日着实高兴,却也还是要多喝几杯。一则,咱们打了胜战,咱们帮那青萝叟拿下了华清府,怎能不举杯庆贺一番?二则,我洪某人当日受阁老嘱托,要鞠躬尽瘁侍奉公子。今日不负阁老在天之灵,终能辅助公子爷立下一番功业,我实在欢喜啊!日后死了,在九泉之下,我好歹有脸得见阁老仙颜!”
白祈年见洪不兴说道此处,竟喜极生悲眼中含泪,他不禁想起昔日父亲之音容笑貌,亦感伤起来,他起身举杯敬道:
“这些年承蒙洪大哥衷心追随,小弟感恩不尽,只愿咱们兄弟二人,来日如今日,今日如昨昔,同心同德,荣辱相依!”
洪不兴听罢,热泪含情,与白祈年对饮一杯,而后又高声说道:
“公子爷不必谢我,我洪不兴只是匹夫之勇,傍驾公子尽些拳脚之力,实在微不足道!公子要谢,应当谢明先生与林圣人,他们:一个大智大慧,神机妙算,决胜南北之敌;一个大贤大德,誉满天下,借来四海之兵。得此二人相助,咱们先占华清府,再灭南国三公,接着挥师北上,一统天下!公子爷大事可期矣!”
林德年听到此处,眉头一抬,若有所思;明承之察言观色,放下酒盏,连忙笑道:
“都说洪将军千杯不倒,今日怎么才喝了几杯就醉了,快些坐下,切莫贪杯误事!要紧!要紧!”
洪不兴却不顾明承之眼色示意,依旧自我慨然说道:
“怕什么!林圣人也不是外人!就说这华清府,咱们辛辛苦苦打下来,可不能白白送给那岳明娄!要不是明先生离间之计逼走了许国芳,要不是林圣人门下一众英豪帮咱们牵制住了朝廷兵马,就凭青萝叟派来的那个徐元杰跟他那乳臭未干的黄毛孙儿,莫说打不下这华清府,只怕他那大明府老家也得丢了!”
【五】
入夜,大雪骤停,林德年自提一盏灯火,径直往西间别院走去,只见他神色慌忙,急叩明承之卧房门窗。
“林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明承之披着衣裳,含笑问道。
“莫不是还怪责洪将军日间席上言语无状?”
奈何此刻林德年一脸愁容,却不与明承之玩笑,只见他步入房中,递上一封书函,低声说道:
“方才我收到大明府一封家书,见事情紧要,且带来让明先生过目!”
明承之见林德年满脸肃穆神色,忙接过信,细细读来。 少顷,只见他双目一瞪,连连倒退几步,惊骇道:
“夫人......殁了?”
林德年见明承之一脸惊恐,哀然问道:
“先生知此消息,尚且如此神色,倘若你家公子知晓此事,却又如何?”
明承之嘴角一颤,低声回道:
“公子......公子同夫人少年夫妻,恩爱非常,若是......若是听闻此等噩耗,必定痛心疾首,万念俱灰!只是......只是......”
林德年长叹一声,凄然说道:
“只是你我两家皆受制于青萝叟,一旦你家公子知晓此事,纵使悲怒交织,意欲兴师问罪,奈何眼前除了洪将军手下,这华清府内却又都是大明府兵马。白公子他如之奈何?只叹你我皆无可奈何!”
“如之奈何?无可奈何?”
明承之一时愣住,少顷,他又沉沉问道:
“林公的意思,是忍辱负重?暂且......暂且不告知公子?”
“非也!”
林德年不假思索,摆手回道:
“眼下岳府不惧猜疑,已然为尊府夫人风光大葬!如此这般,不消多时,此事便南北皆知。瞒,是断然瞒不住的。我想着,当务之急是得寻个法子宽慰你家公子,要他以大局为重,以大业为先,不得因私情而废公义,断送了眼前他多年幸苦换下的这点功勋!”
明承之听罢,心潮一动,立时拱手拜道:
“林圣人一心为我家公子思虑,明承之感激涕零,在此谢过。诚如圣人所言,当务之急,必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叫我家公子他:暂弃私情,长存大义!”
【六】
日上中天,雪映晴光,一声马啸惊颤华清府上朗朗骄阳。白祈年泪眼婆娑,策马扬鞭,领着两名护卫急风惊雷般向南而去,空留明承之与洪不兴在那林府门前,哀然矗立,默默无言!
林德年此刻却在飞彤轩内看那雪中梅花,冥想神游。不一会儿,忽听得红鸾近前回话:
“老爷,那白公子往南边去了。看他那模样,怕是眼也哭伤了,心也哭伤了,着实教人不忍哪!”
林德年听罢,淡淡回道:
“这白家公子功名之心急甚,不想在那情义二字上,却也还算个真男儿。若是月儿她一心属意这白玉龙王,日后能成其好事,倒也算个依归。”
红鸾听如此,忙切切回道:
“奴婢伺候小姐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小姐的心思。当年那翼飞翼翔兄弟,一个战死,一个出家,小姐便害下一种痴病,谁都入不得她的眼,可怜这些年芳华虚耗,耗成了老姑娘。幸而苍天有眼,老爷大明府这一遭,竟让小姐因缘际会碰上了这个白家公子,小姐那股子痴病,这会子,倒成了痴意了。”
红鸾说道此处,顿了顿,待细想一阵,又压低声音唯唯叹道:“别怪奴婢说话唐突,小姐此番打发奴婢千里迢迢前来传信,英明睿智如老爷,自然知道这正是小姐她满心满眼对那白公子的一片情义!眼下老爷既然也瞧准了那白公子,索性就择个日子为小姐做主,定下这门亲事!小姐她了了心结,必然欢喜,我这做丫头的看在眼里,也替小姐高兴!”
林德年听得红鸾满腹忠心之语,不免感慨,念及胞妹林彤月那番难解痴情,亦不免感伤。他长叹一声,终悠悠回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月儿的心思我也清楚。白祈年他原也想同咱们林家亲厚,既如此,顺水推舟一把,成其好事却也不难。只是现下那白夫人新丧,想那龙王哀恸已极,也难有续弦之意。索性......索性你明日回大明府去,且让月儿再等些时日,只说她的终身大事,为兄记在心里,自会妥帖安排。只是眼下且先自重自持,万万不可对外声张!如此,方是大家闺阁人品!”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