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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侯世宣坠马,便卧床不起了?”
白祈年坐在帐中,淡淡问道:
“不是都说他行伍出身,在沙场上最是英勇无敌的吗?怎地坠下马来,就摔成废人了?”
桂梁听如斯问,只含笑答道:
“天底下真真假假的人事多了去了。谁知道当初赞许他如何文武皆能的话,是哪里传来的!兴许,都是诓骗世人的说辞罢了!那会儿,我同他大战良久,也没觉着他如何了得,末了,还不是叫我一枪过去,吓得他跌落马下,着实无用啊!”
李鸾峰深知这桂梁小儿最爱油腔滑调,自是不予理睬,默不作声,那江玄龙听如斯,却只淡淡一笑,悠悠问道:
“桂将军也别小看了那侯世宣,他若果然那般无用,小将军手臂上也就挨不得那一剑了。再说他跌落马下,自然也不全是桂将军你如何枪法神勇,依我看,还是因着南皇陛下龙威震慑,才教他乱了方寸哪!小将军,你且说是与不是?”
桂梁教这江玄龙问得哑口无言,好不憋闷,白祈年座上听罢,却只沉沉斥道:
“在这军帐里唇枪舌剑的做什么,别尽学着深闺妇人模样!眼下,他侯世宣坠马卧床,陈军定然军心大乱。这会子,咱们若不趁势好生谋划一番,岂不坐失良机!你们三个且好生思谋,拟出个法子,只教那侯世宣今日来得,明日归不得,踏踏实实死在这定王峡中!”
白祈年正说着,忽而有小兵入帐回报:
“禀皇爷,大明府传来家书一封。请皇爷玉览!”
白祈年听罢,立时接过,待其细读一阵,不由得欢喜叹道:
“磬儿为我生了个女儿!好!好!甚好!”
江玄龙李鸾峰一众听如斯,立时拱手贺道:
“恭贺皇爷喜得公主!皇爷大喜!娘娘大喜!”
待众人贺毕,那江玄龙又顺势赞道:
“先前纯盈娘娘为皇爷生下皇子,如今显庆娘娘又为皇爷诞下公主,皇爷此刻儿女双全,着实是天大的喜事!想来,此亦是我北伐功成之喜兆!皇爷此时此境得如此明珠,何不顺势为小公主御赐一名,一来,可为公主填喜,二来,更可为我三军将士增威!”
“说得好!江将军此话正合我意!”
白祈年听得江玄龙言语,立时满眼欢喜,待其思量一阵,这南皇天子又含笑叹道:
“这小公主来得正是时候,我着实该给这女儿起个上好的名讳才好!”
【六】
沙场朝夕不易过,空闻旌旗飒飒声。
香闺四时懒慵起,闲挑丝竹绵绵歌!
妍磬诞下孩儿,又在月华庵里静养半年,终日弄儿为乐,身心畅快,好不自得。
这一日,华莹公主派遣一众车马候于山门之外,而后含笑入了妍磬小院,切切说道:
“我在外边就听到姐姐笑声了。如今做了母亲,果然性情都变了,不知道的,还只当是林家的大小姐在里头玩笑呢!”
妍磬见华莹进来,立时上前迎道:
“莹妹妹过来瞧瞧娍儿,方才她开口叫了我一声娘呢。我可听得真真的,好响亮的一声娘呢!”
华莹听如斯,不禁抿嘴一笑,浅浅回道:
“这孩子才多大,哪里就会说话了?姐姐再怎地爱惜咱们这小女儿,也别尽往高处夸才是啊!也不怕人笑话!”
妍眉听如斯,亦不禁含笑趣道:
“纯盈娘娘可别这样说了,方才,我只说了一句,我这小外甥女的眉眼太像皇爷,不如二姐姐的眼眸好看。咱们这显庆娘娘当时就不欢喜了,只让我快些住口,说是咱们娍儿听了去,长大就不认我这亲姨妈了呢!”
华莹听如斯,亦不由得随声一笑,旋即,她琢磨起那“娍儿”二字,又切切问道:
“成儿?咱们公主的乳名?哪个‘成’字?”
妍磬一把抓起华莹衣袖,而后在其手掌之上,划上几笔,她道:
“娍者,成也!这是皇爷前日才派人传信过来,亲赐的名!想来,这里头也有皇爷祈愿前线战事马到功成的意头罢!”
“好名字,好意头!咱们娍儿果然大幅大贵,保佑皇爷北伐功成,一统江山了!”
“妹妹这是何意?莫不是......莫不是,妹妹得了前线的捷报?”
华莹浅浅一笑,悠悠回道:
“姐姐呀姐姐,你也着实是个狠心的人,生了娍儿也不派人通报皇爷一声,皇爷在前边情势如何,你如今竟也不管不顾了。还亏得我月月书信往来地,给你们当信使!你只道皇爷是如何知晓得了小公主的喜讯?还不是妹妹我自作主张派人送了家书去!你又可知现下咱们皇爷同那侯世宣几番交锋,战况如何?我这两月忙里忙外,又要答复皇爷,又要跟我哥哥传信,自打落了娘胎,也不曾这般辛苦过!”
妍磬听得华莹如斯言语,且愧且疑,她只淡淡一笑,切切问道:
“好妹妹,你且告诉我!眼下,前线战况如何?我想着,有妹妹母家相助,咱们......咱们定然是节节取胜的吧!”
“姐姐不必挂心,若是兵败如山倒,我哪里还有心思在这儿跟姐姐说笑?我也才得了消息,陈军连连败退,如今崇光府也丢了!再有,那侯世宣不知什么缘故,竟派遣亲信自行回了京都,只留着手下那梁将军在骊山府关隘死守!”
妍磬听如斯,不由得怅然一叹,她一时想着那崇华太后,一时又想着那青萝叟岳明娄,好一阵,终听其浅浅说道:
“当年崇华太后与南国三公相争,如今,南皇独大,陈宫已然风雨飘摇,想来,这陈朝天下当真要改名换新了!”
“那是自然,天数有定,命数有常,谁又真能守得住万年江山呢!姐姐何必对此感怀?眼下,姐姐还是随我回府去,咱们这明日的皇后娘娘跟小公主可不能老在这庵堂里过活啊!”
“回府?”
“自然是回府!我已在山门外备好车马,恭请姐姐回南皇府去。如今天下大变,快则半年,慢则一载,那天央殿里的皇座之上坐的便是咱们夫君!难不成到那时,姐姐要在这深山古刹里母仪天下吗?再者,如今娍儿也渐渐大了,总不能要她从小便学着做姑子罢?姐姐且听妹妹一回,这会子,也该回去了!”
【七】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宣王府正门大开,府中十一位夫人纷纷出府相迎,个个泪眼斑斑。
“瞧王爷这模样,着实瘦了许多!王爷真真受苦了!妾身看得心疼哪!”
“妾身自那日听闻王爷坠马,便吃不下睡不着,一心盼着王爷早日回还!王爷如今,好歹是回来了!”
“王爷的腿伤可好些了?怎么这会子,瞧着王爷气色竟大不如前了。随行的太医就不曾好好侍奉王爷吗?”
侯世宣教人从车里搀下,只呆呆看过众夫人一眼,此刻,又听得众位娘子或关切或怪责,一言一语满怀情意,这独揽陈宫大政的尚父千岁不由得凄然长叹,少顷,又见其眉头一皱,便漠然入府,径直往那斓夫人小院走去。
【八】
“贱人!贱人!为何害我!为何害我!”
侯世宣一面推门,一面高声斥骂。
那斓夫人坐在窗前,只回身一笑,淡淡答道:
“妾身原本就是崇华太后派来查你防你的细作,王爷又不是今时今日才知晓,王爷何苦这般动怒恼火!”
侯世宣听如斯,立时上前重重掴去,他恨道:
“我......我只当崇华死了,你......你便从此对我死心塌地!不曾想......不曾想......我今日就活剐了你!”
“王爷还是不动气的好,你再如此大动肝火,只怕那毒,发得更猛,更快!”
斓夫人轻轻擦拭嘴角血渍,又浅浅回道:
“我陪着王爷一道喝了这些日子的汤药,王爷已命不久矣,我又安能独自苟活?王爷今日不必动手杀我,妾身这会子也是毒入五脏,没多少时日了!”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