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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瑞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轻轻抚摸那瑶贞凸起的肚腹。少顷,她只冷冷一笑,悠悠叹道:
“他们说你近日爱吃酸食,这肚子里多半怀的是个男胎。原来这怀男胎的肚子就是这副模样。细细看来,也并不稀奇!”
瑶贞被宝珠玉珠紧紧缚住,此刻又见那隆瑞皇后在其肚腹之上来回摩挲,顾及腹中龙胎,这弦英殿女主如何不胆战心惊!此刻,只听她切切说道:
“‘酸儿辣女’什么的,不过是市井俗话,半真半假,亦真亦假,谁又能说得准呢。我这肚子原本也不稀奇,姐姐到了我这日子,自然也是一样的。”
“怎会一样?妹妹怀的可是男胎!既然人人都说‘酸儿辣女’,那一定有它的缘故!妹妹都怀上了,更无需再扯谎诓我!”
隆瑞一面说着,一面命人拿来一碟蜜饯果子,她微微一笑,悠悠叹道:
“我今日特意给妹妹带了些酸梅果子什么的,都是妹妹近日爱吃的。你吃了这些酸果子,再等几个月,妹妹果然生下皇子,那可得好好谢我!”
隆瑞一语罢了,立时手抓一把果子往瑶贞嘴里塞去,此刻,只听她含笑怨道:
“你吃啊!你吃啊!你不是爱吃酸的吗!吃酸的生儿子,你给我吃啊!等生了儿子,你就更不把我这皇后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是不是!”
瑶贞双手被缚,半点动弹不得,弦英殿一众嬷嬷侍婢畏惧皇后威势,亦不敢上前拦阻。如此窘境良久,忽而听得那皇后大叫一声,忙缩回手来,她骂道:
“你敢咬我!你这伶牙俐齿,竟还有这点用处!”
那瑶贞吐出一嘴果皮,顺了顺气,只看着隆瑞皇后,冷冷回道:
“皇后今日不知是哪里不痛快,非要来我这弦英殿里撒气!你言语羞辱,倒也罢了!如若非要这般用强,要是果真伤到了我腹中孩儿一星半点,只怕你这皇后之位也难保!”
瑶贞说及此,又左右顾盼,对那宝珠玉珠训道:
“还有你们两个狗奴才,胆敢对当朝贵妃如此无礼,胆敢对未出世的龙子龙孙如此无礼,等我回明了太后,不单要你们的脑袋,还要尔等亲眷一并株连!”
听得“株连”二字,那宝珠玉珠不由得双手一抖,她们四目对望一阵,又回头看那皇后。隆瑞一旁如斯见之,却只高声斥道:
“我是中明殿皇后,她不过是小小的弦英殿贵妃,你们怕什么!有我这皇后在,有我保着你们,你们怕什么!”
瑶贞如斯听罢,却只冷冷一笑,她含讽斥道:
“皇后能保住你们什么?且想想当日的秦嬷嬷,太后顾念她年高,尚且还割了她的舌头,撵了出去!你们两个小丫头,今日犯下如此大过,来日又会是何等下场!皇后当日要不是身怀有孕,也险些一道受罚,她自身尚且难保,又哪里保得了你们!”
宝珠玉珠如斯听罢,立时吓得松了手,瑶贞微微一颤,定了定神,忙唤那李嬷嬷近前搀扶。隆瑞如斯见之,只感颜面扫地,她抬起手来,当即给那宝珠玉珠一人一记耳光,而后,更厉声骂道:
“没用的奴才!没用的奴才!我竟不信,这宫里的奴才偏只认得贵妃,却不认得我这皇后!”
隆瑞说及此,又命随行来的徐嬷嬷同崔嬷嬷近前,她道:
“你们给我过去!掌嘴!狠狠地掌嘴!”
“皇后,老奴实在......实在不敢哪!”
“你们怕她回禀太后降罪,就不怕我即可要了你们的老命吗!”
见隆瑞皇后如此疾言厉色,显然横了心肠,这徐崔二人思前想后一阵,终万般无奈朝瑶贞走去,正欲抬手掌嘴之时,只见那瑶贞贵妃迎头上前,铿锵怒道:
“你们敢!我乃弦英殿贵妃!奴才退下!”
隆瑞不甘示弱,高声驳道:
“你们打!我乃中明殿皇后!给我重重地打!”
瑶贞无所畏惧,更轻蔑回道:
“我是皇上独宠的贵妃,中明殿皇后不过冷宫弃妇尔尔!你们究竟该敬谁!怕谁!听谁的!奴才退下!”
瑶贞如斯“冷宫弃妇”云云,宛如钢刀利剑直剜皇后肝肠,又见那徐崔两名老妇被瑶贞之言恫吓得瘫软在地,这中明殿皇后更觉其羞辱难挡。好一阵,再见那贵妃娘娘轻蔑一笑,隆瑞瞬时想起晌午梦里那桩桩景象!如斯感念,旧恨新仇齐上心间,这冷宫皇后终气血一冲,双手一颤,此刻,她只近前几步,沉沉叹道:
“好,你是专宠爱妃,我是冷宫弃妇。倘若日后,你果真生个儿子,那我......我何止无颜再做这中宫皇后,我在这宫里,只怕是立足之地也没了!与其等到那日再教我多受羞辱,倒不如......倒不如咱们今日就一了百了,做个了断!”
这积愤已久的隆瑞皇后一语罢了,立时猛扑上前,将那瑶贞同搀扶在侧的李嬷嬷推倒在地,旋即,她又抬起脚来,往那贵妃腹中狠狠踏去,随后,只听得一声凄厉呼喊,那弦英殿女主下身血染一片,当即昏死过去!
【三】
崇华太后坐在殿中,脸色苍白,目光凄婉,她只看着隆瑞,浅浅问道:
“你不在中明殿里好生安胎,来弦英殿胡闹什么?”
隆瑞不敢抬头,只轻声回道:
“我......我是来看望贞儿妹妹的。我听说......我听说她想吃酸的,就......就带了些酸梅蜜饯过来。”
“你还有这好心?那如何又闹了起来?你如何还出手推她?”
“我......我没有......我不是存心的。是她......是她出言不敬......我才......我才出手训戒的。”
“她如何出言不敬?”
“她说......她说妾身是冷宫弃妇......她......”
“那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中明殿皇后?当日你本就是我笼络你母家的摆设,今时今日,你这番德性,你不是冷宫弃妇,又是什么?” 斑斓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