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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畅春节不回家,这些年觉得家总是一个让人感到不再温暖的地方,老家的一些亲戚也很多年没有联系,故乡好像变的越来越遥远,他想着等过几年就把父母接过来。每年春节,总是最寂寞的,朱大畅得提前去超市买食物把冰箱塞满,一到春节,这座城市仿佛一座空城,街道空空荡荡,车子在路上可以飞驰,要去找一家快餐厅变成了难事,这座城市最底层的人们都是背井离乡的外地人,那逼仄的巷子里,拉下的卷闸门上贴着A4纸大小的告示,上面写着回家过年,等正月再见。有一年正月初二,朱大畅开着车绕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兰州拉面馆。
这座城市两千万的人口,但人们却如候鸟一般,冬去春来,热闹与落寞泾渭分明,其实时间就像一阵风,看不见,却让落叶枯黄,时间让人不知不觉变的不爱说话,变的习惯了孤独,朱大畅这些年除了工作什么也没有,他也不在乎,只是茶茶的到来,让他心里的冰霜有一丝融化,他只是发现有那么几个瞬间,茶茶身上有马桑的影子。
光明和茶茶是同一列火车,两个人买了卧铺的票,可以看一路雪景回家,到了省会,然后各自坐上去往各自家的大巴,在车站分别,茶茶说,我们好好努力,等有一天你开车带我回家。
光明点点头,踏上了回家的大巴。
毛毛哥把酒吧打烊,一个人开车去远方,去找他网上的朋友,他也是个回不了家的人,对于他的性取向,家里的人接受不了,就等于把他逐出了家门,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可以彻底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大宽呢,说想结婚了,浪够了,有一个女孩愿意跟他就回家,然后带着那个女孩真的回家了。
光明和茶茶都是北方人,一到冬天家门口都是大雪,光明站在屋檐下,看着原野里的大雪泛着白色的光,茶茶住在隔壁的城市,总会督促小学生写作业一般问光明有没有新歌。
毕业之后,家人总会问茶茶有没有男朋友,茶茶会很自然地打开手机把光明的照片给他们看,眼里满是自豪的光,家人问光明是做什么的,茶茶说,搞音乐的。家人不懂搞音乐三个字,只是会问,没有正经工作吗?茶茶就会生气地说,搞音乐就是最正经的工作。那时家人总会把搞音乐和乱搞混在一起,总觉得公务员、医生和老师才是正经工作。
茶茶和家人说不通的时候,总会生气地走出房间,然后一个人生一会闷气,她手机里有很多很多光明录的歌,她就一个人听,除夕的夜里,别人都窝在家里看春晚,茶茶和光明躲在自己的房间视频跨年,当凌晨的钟声响起。
茶茶说,祝你新年快乐,今年一定能火。
光明说,那我就祝你今年又漂亮又苗条。
茶茶白了一眼说,你是嫌我胖吗?
光明连连说,没有没有。
茶茶说,那你祝我苗条,你就是嫌我胖了。
光明说,你是我最完美的女神。
茶茶说,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了?
光明说,我又没有对别人。
茶茶一笑,有没有在家偷偷相亲?
光明说,想都别想,我是有媳妇的人。
茶茶咧着嘴说,谁是你媳妇啊,你可想的真远。
茶茶的妈妈推开房门,茶茶马上把手机暗灭,茶茶妈妈说,你在房间和谁讲话啊。
茶茶把声音拖得很长,妈~~,你怎么都不敲门就进来啊!你懂不懂尊重人的隐私啊。
茶茶的妈妈走到茶茶的面前,宠溺地捏了捏茶茶的脸蛋说,我的女儿,还和我说什么隐私,你这哪里学的,是不是和男孩子讲话,我看看。
茶茶把妈妈往门外推,你别管了,我都是大人了,我知道。
站在门外,茶茶妈不满地说了一句,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像话了。
茶茶跑到床上,钻进被窝,光明说,是阿姨吗?
茶茶点了点头,嗯。
雪一直下到初四才停歇,人们终于见到了太阳,雪融化的时候特别冷,人们围着围巾带着手套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彼此打个招呼,嘴里的雾气总是声音先窜出来,茶茶和光明约好初七在市里一起坐火车去南方。
每天夜里都有人放烟花,茶茶去参加了同学聚会,去给奶奶过了七十岁生日,带着家里那些亲戚的小孩子去堆雪人打雪仗,她也只是一个孩子,笑的灿烂无邪,春节的故乡满地都是爆竹的红色碎纸屑,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在广西的大宽就不好过了,女孩在大宽家闹了一场,结婚的房子要写女孩的名字,彩礼一口价28.8万,婚后必须和父母分开住,女孩一副谈判的样子坐在桌前,面对大宽一家子,毫不露怯,那是多年酒场经验炼成的谈判技巧,最后大宽的奶奶被气的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去了。
大宽打了女孩一巴掌,女孩掀了一张桌子,那个新年成为了大宽的噩梦,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宽一边抽烟一边给毛毛哥打电话。
大宽:哥,女人真是太坏了,一点情面也不讲。
毛毛哥:嗯,我早就发现了,要不要加入我们,给你留了位子。
大宽:滚,我是直男。
毛毛哥:那你还说女人坏,滚一边去。
大宽:我去找光明。
大宽嘴里叼着烟,想打电话给光明,却看见女朋友脱掉高跟鞋杀了过来,大宽撒腿就跑,在南宁的街头,只是鸡飞狗跳的一幕,大宽走街串巷地跑,那女孩提着高跟鞋一路追赶。阳光洒在水泥马路上,树下的阳光的碎影摇摇晃晃,大宽那个时候才知道,这个女孩有着惊人的体力,跑过了几条长街,大宽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喘气,两条腿好像筛子筛子似的在颤抖。
女孩追了上来,一把扯住大宽的头发,他才发现这辈子要遇见一个真心相爱的姑娘有多难,眼前的景象不断地掠过,水果摊,理发店,修车铺,逼仄的屋檐,满地的阳光和污水。 旅途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