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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晚上十一点过。
一辆小型SUV越野车,停在了一家寻常的五星级大酒店的露天停车场里——虽然大楼相当气派,门口的装潢也称得上豪奢有格调,但这种大酒店在帝都这种地方确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寻常”一词就足以形容了。
这辆车里,似乎只坐了司机一人,其他的座位都是空着的。
车停稳之后,司机打开车门,拎着一架无人机下来,将其随手放在地上,然后又坐回到了车里。
无人机被涂成了全黑的颜色,而且用的是几乎不反光的黑漆。原本炫酷的外形,在黑夜里变得相当难以被注意到,在人眼视野中的隐蔽性极好。
载着这架无人机过来的越野车里,似乎只有司机一人,似乎……
放在车外地上的无人机突然启动,缓缓飞了起来。而与此同时,司机拿出手机看起了肥皂剧——所以操控无人机的当然另有其人。
SUV是有后备厢的,而且不小。其实如果现在有人在这辆车的后座上探头往后备厢里看,就能看到缩在那里抱着遥控器的王哲了。
司机忽然按下暂停,扭头问道:“小哥,你这样不难受吗?为啥不能下车去玩?”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又是沉默半晌。
司机还是憋不住心里的疑问,忍不住道:“能有啥见不得人的,这么夸张,至不至于啊?”
“很至于。而且师傅,我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就是为了……”
“好好好,我懂我懂,就是用钱塞住我的嘴嘛!”
“你知道就好。”
然而下一刻,师傅又说道:“你的钱绝对能塞住我的嘴。放心,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的。”
王哲不禁叹了口气。操控无人机需要全神贯注,尤其是他接下来要偷窥特定的房间,对距离和角度都有不少要求。在进行这种精细操作的时候,旁边有个车师傅喋喋不休分散注意力,显然是大忌。
于是他只能抛出一个答案,稍微缓解一下师傅心中的好奇:“因为我要找人,但是不能被他们发现。”
“你要找人,但是不能被‘他们’发现……”
“没错。”
师傅沉吟半晌,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是来捉奸的!”
王哲:“……”
师傅得意洋洋地分析道:“你说你是来找人的,却要弄得这么偷偷摸摸,跟私家侦探似的。可是这年头的私家侦探主要接什么任务?那必须是调查小三啊!你还说,不能让‘他们’发现,这说明你跟踪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对奸夫淫妇!私家侦探好像都有驾照,应该是这一行的硬性要求,可是你却需要司机,这就说明你不是私家侦探。”
王哲:“……”
师傅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软了下来:“对不住啊,我不该说奸夫淫妇的,毕竟其中一个是你的……是什么来着?女朋友还是老婆?”
“我——”
司机一拍巴掌,不等王哲把话说出口就打断道:“噢,我懂了!看你那么年轻肯定没结婚,那一定是女朋友!”
“我不是——”
“哎呀,小伙子不要难过,更别不好意思。这年头大家都玩得很开,你也要心胸宽广一点嘛。我懂你,真的,我懂你是什么心情。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十有八九都是不如意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们要学会接受现实,放下过去往前看嘛!”
“不!我不是,我没有——”
“别说了,小兄弟,一切尽在不言中。我真的懂你,你一定很爱她,才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租车又是开无人机的。但是这样意义不大,真的。如果已经无法挽回了,那放手才是最聪明的选择。如果还能挽回,你大大方方地冲进去把人抢回来,也更有男子汉气概,更有用!”
王哲已然彻底无话可说。帝都的老司机有多能侃,这次他算是见识到了。显然,如果继续嘴硬,这位老司机只会愈发滔滔不绝。
于是他干脆认怂道:“你说得对,师傅,我就看一眼,确认一下事实。如果没有问题,那咱们就走。”
老司机回头望着后备厢,叹道:“你女朋友都跟人到大酒店来了,这事还能有假?”
“……您别说了,我就看一眼而已。”
“唉,好吧。”司机师傅把车窗摁了下去,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车里终于安静下来,王哲也就可以继续认真操控无人机了。
米莉给出的信息是大酒店的2810号房。那个疑似猎人的家伙,就住在那间套房之中。出发前,米莉还特意给他发了这家大酒店的内部房号排列图。因此现在王哲便不需要耗费额外的时间去找,只需要直接让无人机去那个地方。
向上升,直直向上升……
高空的夜风不小,仅有的那点噪声也裹在风声里,让人难以察觉。
20层、23层、26层、27层……到了,第28层,2810号房。房间内有灯光透出来,这说明房里应该是有人的。
王哲的手心里隐隐有汗渗出,但他还是尽可能地稳了双手。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能出差错。
这房间配了一面大大的落地窗,因此无人机不需要靠得太近,也不需要太过计较窥视的角度,只要正对着那落地窗就可以了。
无人机停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既不会距离窗户太近被人一眼注意到,也不会离得太远或太偏。只要房间里有人,基本上就能瞧见。
此时,通过无人机上的摄像头,王哲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但他并没有心急,因为这房间是个套间,除了洗手间和卧室之外,还有客厅、书房什么的。卧室里没有人当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有卧室有这么一面大大的落地窗,最适合偷窥,所以王哲没有让无人机乱跑,就让它在这里等着。
距离午夜只剩将近半个小时,如果那个猎人的作息时间比较正常的话,在无人机的电量耗光之前他应该会回到卧室……
但这时,司机师傅又说话了:“小兄弟,如果真的捉奸在床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王哲没心思再啰嗦,所以只抛下了简单的一句话:“那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老司机:“……”
———— 三观毁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