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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丝娜和雷恩的房间位于城堡的地下。
他们身为主人家的直系,没想到却要藏在这种地下阴沉之地,不过从阿伦德尔对待希丝娜的态度看来,这也许并不算得上是怪事。
在完成了早餐之后,雷恩带着叙灯火沿着在城堡角落里的螺旋型楼梯一直往地下深入。这个地方似乎和城堡不是一体的,楼梯口那里的架建有着临时的痕迹。
地底存积了大量黑暗。
依靠着挂在楼梯两旁的火把,几乎无法照亮前路,三人看起来就只是在见步行步,根本看不着尽头。
不知道走了多深,君言突然像是越过了某道“界线”。
就像是穿出了水面一样,也像是穿过了一种看不见的水帘,穿过那股无形的阻力后,君言顿时感到头晕目眩。
他整个人倾向了一边,如果不是扶住了墙壁,恐怕整个人会就此倒下。
“这是……”
君言捂住额头,回忆告诉他这感觉和当初张雪遥事件中,他穿过结界时所相同。这意味着……
“强力的结界。”叙灯火说。
“叙小姐真的英明。”
雷恩又向叙灯火竖起大姆指,然后他叹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这结界存在,那可是会带来不少的灾难呀!”
“灾难?”
叙灯火终于在雷恩面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就算是她也没有听明白雷恩这句话的意思。
“叙小姐,凡事都是一体两面的。”
雷恩站定脚步,回过头来给出了提示。他的脸孔在黑暗之中忽明忽暗,唯独脸上的笑容依然清晰。
“一体两面?”
“就像是天与地、光与暗,以及阴与阳一样,我和我姐姐是成对的出现。在我们其中一方获得有如祭坛的至圣之力时,另外一方则会变得扭曲。”
“你是说魔力污染吗?”
叙灯火声音有些走调。
君言至今无法忘记,那有如行走泥泞不断染污环境的敬云霜。那是一种纯粹的污染,就如同轴射一样污染了全部所沾污之物。
“你的姐姐成了污染源?”
君言脸颊失去了颜色,变得苍白一片。
“那还要下去吗?”
雷恩指着往下的方向,一副天真无邪地询问。他就像伪装成孩童的恶魔,在以各种方式引诱君言继续往深渊迈进。
“……”
君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
敬云霜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那几乎是纯粹的恶意的化身,那像泥一样的污染更是叫人恶心不已。
“走吧。”
拉力从紧紧牵着的手传来。
叙灯火一反之前的态度,半拖半拉着君言前行。君言被拉得走了几步,自己就能再次迈动脚步。
叙灯火是想要推自己一把吗?君言看着稍稍领先自己的叙灯火,却无法从那张侧脸看出什么。
雷恩摊了摊手,从后方追上两人,再次担任领路的位置。
终于,几人找到了尽头处。
一名侍者守在了唯一一扇的铁门之前,那铁门上面刻满了术式和符文,全是君言没有见过的文字。
“卢恩符文吗?”叙灯火轻声道出符文的真貌。
“也只有卢恩符文才能如此密集地刻划在这扇算不上坚固的门板上面吧。”
雷恩小恶魔般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性格和刚才有了截然的不同。那么,究竟那一种才是他真正的性格呢?君言无从得知。
“少爷。”
侍者声音冷淡地向雷恩打招呼。
相较于那一扇满是符文的门板,这名侍者本身也足够诡异。她穿着西方奔丧般的衣服,身上穿着素寡的黑色连衣长裙,头上更戴着了面纱。
“莉莉,开门。”
雷恩不容置疑地吩咐这名女侍者说。
“少爷,老爷方面……”
侍者声音为难,视线透过面纱多次看向叙灯火和君言两人,其中的用意实在是不难理解。
“我想见我姐姐,难道还要爷爷批准吗?快开门。”
雷恩瞪了侍者一眼,稍微显得气急败坏,大概是觉得侍者这个反应叫他有失颜面吧。
“……”
侍者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了锁匙交到了雷恩手上。
“接下来只能由少爷你来开门了。”
侍者说完这句话,就踏上了楼梯往上头走去。雷恩拿着锁匙,不发一语插进了相应的匙孔之中。
咔嚓!
钥匙转动。
这声音就像是清晨唤醒万民的钟声,门板上的符文竟然全部透出了微弱的光芒,在上面移动了起来。它们的位置不断变动,最后停在了截然不同的位置。
门板在这之后打开。
小小的门缝之间透出了奇怪的风。风是黑色的。难以言明的恶心刺鼻气味随之飘出,就像是肉腐烂之后所散发出来的臭味一样,很快就塞满了三人所在的入口处。
君言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是什么味道……”
叙灯火没有回应君言的疑惑,反而喃喃自语起来:
“这污染相比于敬家那里而言还要严重……难怪要如此强力的结界加以隔离……应对局知道这件事吗?”
不像如临大敌的两人,雷恩若无其事把门给打开。
刹那间,那股气味和黑色的风成倍增长,压向在场的几人。
这些风沾在身体之上,立即将皮肤和衣服染成紫黑之色,显然这些风都是受到污染的魔力。和敬云霜那时不一样泥泞不一样,这次是风,连大气都遭到了污染。
君言只觉得被染污的地方皮肤一阵灼痛。
不过,他的身体自己有了反应,白炎的火焰幽幽燃起,将那些如泥般黏在皮肤上的污染烧成了灰烬。
尽管如此,他一度被污染的皮肤依然是红了一片。
“你要吗?”
君言询问叙灯火,叙灯火回以点头。
“可能会有点小灼痛。”
君言提醒一句,随即指点冒出了一团火焰,将她身上肉眼可见的受污染区域该个点燃上。
“原来如此,是僻邪之力。”
雷恩一脸恍然,兀自地点头。
“有僻邪之力保护,难怪你会不受‘时之核’的影响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雷恩一马当先走进去。在穿过门框之后,他顿时就消失在那黑暗之中。里面塞积了浓厚的黑暗。
叙灯火和君言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穿过门框后,他们发现房间之中其实比想象之中要明亮。目力可及之处,整个房间都能够看得清楚,就算是角落里处显得稍稍昏暗之处,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那些漆黑的风有如暴风般乱刮。
不过它们一旦吹近雷恩,就会不断在往返来回。应该是时间不断被倒流之故,那些风硬是没有办法触及君言和叙灯火。
有如牢狱的地下室,却有着堪称奢华的装潢。
摆设和用具都显得相当高级,有的甚至镀上了金,有的状似某种古董,散发着某种历史的沉重感。
房间的中央处,可以看见一张床。
床的帐是高级丝绸所织成,床本身的材料则是上好的木材,和一些镀金的结构。床上相当整齐,但是床单明显分成了黑白两色。黑的部分倒着一些毛毯玩偶,而白的部分则有一些书散落。
但这些都没有那黑影那么引人注目。
一套熟眼的洋装,君言认得那是昨天希丝娜所穿的衣服,而在这衣服上面──该怎么去形容那团会动的东西呢?
看着那团不知名的东西,君言不禁屏住了呼吸。
嗯,一团东西。
一团像是烂肉的东西。
真的就像是碎肉机碎过的肉一样,没有具体的状态,又像是一陀烂泥掉在了地上一样。然而,就算没有形态,那团肉依然在动,像虫子一般在耸动。
“那是什……么东西……”
君言尽费全身力气才忍住那股灼热的恶心感,差点就真的吐出来了。
“果然如此……”
叙灯火脸色意外地没有多少变化,像是早就预料到会看见如此光景一样。君言嘴巴开开合合的,没能说出那怕是一句话。
叙灯火悲伤地看着他,也没有主动说话。
雷恩静静地走过去,走到那团烂肉之前。他温柔地爬上了床,倾身于烂肉的旁边,伸手抚摸着它,宛如在抚摸自己心爱的宠物一样。
忽然地,君言明白到什么。
但是他的理智拒绝理解这个事实。
或者是错觉吧,君言看着雷恩,看着他从眼角射过来的余光,看着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听着他用温柔得叫人恶心的语气对着那一团烂肉说:
“姐姐,你念念不忘的君哥哥来看你了。”
他是故意的。
就算如此,君言却无法开声痛斥他的险恶,他连呼吸都感觉困难,那里再有余力向对方倾诉不满呢?
“君言,你见着姐姐了,有什么想和她说吗?”
雷恩坐在了床上,坐在了烂肉旁边,恶作剧般向君言搭话。君言呆呆地看着他,在想这真的称得上是恶作剧吗?如果是恶作剧的话,其实这团烂肉就根本不可能是希丝娜吧?
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期待很天真。
他不能低估魔法师的扭曲和黑暗,这是他涉足魔法端之后能够学会的、为数不多的至理。他知道那团烂肉很可能真的就是希丝娜,这也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雷恩和希丝娜无法同时现身。
一团烂肉真的能够称得上是一个人吗?
究竟是何等的凶意,才能忍心把一个人变成这副样子呢?君言连愤怒都没有,他只觉得恶心,恶心得想要马上吐出来。
“不要逃避。”
他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的那一刻,叙灯火开声制止了他。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一样。
“你决定了要面对这种黑暗,就不能在逃避下去,否则这黑暗终有一天会将你吞噬干净。”
叙灯火和君言对视,视线之中不带任何一点感情。
君言回望着她,能够从她眼中的倒映里看见自己此刻是多么的狼狈和不堪入目。他说,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现在却依然动摇不已,动摇到连话都说不出口的地步。
叙灯火贴谅他的失态。
她作替君言向雷恩轻声问道:
“你是早上,你姐姐是晚上,是这样吗?”
“晚上我姐姐的力量会得到增强,早上则是我的力量会得到增强,所以这是很合理的安排。”
雷恩的语气像是在陈述着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般。
他肯定已经习惯了这件事和自己身上和诅咒无异的情况,否则他不可能活到了今天,也不可能维持所谓的理智。对于这种扭曲和黑暗,最好的方式不是加以对抗,而是习惯。
麻木和习惯是一件很好用的武器,它们能够赋予人们无可比拟的适应能力。
“我姐姐已经说了好几天君言的事情了,说想让我来见见你。昨天晚上也说了,不过我那时候可是一团烂肉,根本见不着人嘛,所以我只好今天一早就过来见你。我其实并不是很想见你的,不过姐姐一再要求我也是没有办法。”
雷恩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继续摆着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但是,他此刻是心怀恶意的。
“我想着,你这人就是装的,就是想要亲近姐姐。不过,你得知道真相之后,还能对姐姐那么温柔吗?看你现在的样子……”
雷恩笑了出来,哈哈大笑。
“你其实就是装的嘛,你这个伪善者。”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