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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君言挺身上前,直视着依格莉丝说。
“我很乐意。”她爽快地答应。
“我……白炎和我的相遇,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既然“妖精印”已经是一早就策划好了,那么白炎呢?如果白炎也亦然,他和叙灯火的相遇就成了必然──那绝对不是一次巧合,君言偶尔会有这种感觉,现在看来这种感觉很可能不仅只是感觉那么简单。
“是的,我需要白炎的力量破坏大结界。”
“破坏大结界?”君言挑起半边眉毛,惊愕不已。
同样地,叙灯火和九歌也交换了一下眼神,神色明显沉了下来。
“我以这里为祭坛,因为迦蓝巷本来就是半封闭的空间,和妖精乡的性质相当类似……事实上,迦蓝巷在很久之前,也曾经是妖精乡,这片空间本来就是妖精所开辟的。”
依格莉丝语气平淡之间似乎吐露了某个惊人的情报。
如果真像她所说,迦蓝巷本来是妖精乡之一,那么就意味着人类想消灭了这里的妖精后,还把这个空间拿来利用。
恶劣。
君言脑海里只冒出这两个字足以形容人类的行径。
“君先生,我想要重建妖精乡,但是魔法协会肯定会加以制止。一旦这里被大结界包裹进去,我就无法将妖精乡从这个世间抽离出去──当然,还有强制力的问题,我需要你的力量。”
“我凭什么要帮你?”君言反问对方。
“君先生欠下了我不少人情,不是吗?”
君言想起自己欠下“挑灯者”的人情。
他多次受到“挑灯者”帮助,欠下了许多人情债,对方一直都没有提到要求,原来一切都是为此铺就的。
“是,我确实欠了你不少人情。”
君言没有赖帐的打算,他真正在意的是在于事情的始末。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我不是意外地被卷进来,而是你安排好的话,那么这个人情就值得商确了。”
“如果真的要计较因果和得失,我就不会和几位在此和颜悦色说话了。”
依格莉丝脸上笑容稍敛。
“人类和妖精们的仇有如血海般深,君先生相信也是同意的。我没有复仇,只想重建妖精乡而已……难道君先生想要让我报仇,把魔法师通通杀掉才满足吗?”
“……你这算是威胁吗?”
君言不是很高兴,但是他也明白一件事:假如是他自己惨遭别人灭门,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报仇才是,但是依格莉丝没有。她没有寻求报仇,只是想重建自己的家园。
君言心想,人类本来就欠了他的。
同理,他也欠了她的。
如果她真的只是想重建“妖精乡”,君言觉得帮助她也无妨,就权当是还人情。
同时,他有一个疑惑。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建妖精乡?”
“是的。”依格莉丝不带迟疑地点头。
“那张雪遥的事情,你怎么解释?拳姬之银滥杀无辜,和重建妖精乡也有关系吗?”
“我不认为是滥杀无辜。”
依格莉丝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妖精乡重建好之后,也需要住客。在妖精乡待得足够久,一些纯粹的灵性存在都慢慢演化成妖精。”
“演化成妖精?”君言惊讶于还有这种说法。
“是的,”依格莉丝笑了笑,“按照你们的话来说,大概就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吧。”
君言觉得这个说法未免太天马行空了。
然而,魔法本身的存在也足够难以置信,所以他不否定依格莉丝所说的话。
“你的人偶……”叙灯火像是忽有所觉般瞪大眼睛,“他们都是妖精?”
“奴……奴和姐姐妹妹们都是妖精?”
剑姬之青闻言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也是,就连君言听着都觉得相当震惊,更何况剑姬之青是当事人之人呢。刀姬之红倒还是大大咧咧的,枪姬之蓝则沉默不语,也许她都能接受吧。
只有棍姬之黄露出了和剑姬之青近似的表情。
“叙小姐果然聪明,难怪艾莉纱会喜欢你了。”
依格莉丝在回答的同时,提到了另外一个名字。叙灯火闻言后明显僵住身体,君言就算不问也知道艾莉纱是谁──那很可能就是当初拐走了叙灯火的妖精了。
“叙小姐的灵韵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否则艾莉纱也不可能会选上你,并把未来托负在你的身上。”
“托负在我的身上?”
叙灯火脸上有些发白,“也就是说,你们一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毁灭?”
“大概一百年前,我们就已经预知到了。”
回答前,依格莉丝有几秒的思考时间。时间过得太久了,她有些事情总是不能马上想起来。
“那……”叙灯火的脸色更白了,“你们为什么坐以待毙?”
“我们没有坐以待毙,所以你和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反抗呢?”
叙灯火有些激动起来,“你们明知道会遭到攻击,还是没有选择反抗……那根本是一场屠杀……我……”
叙灯火再次瘫坐在地。
君言喂了一声,上前关照她,却看见有晶莹的泪水自她的眼角掉落。她捂住了脸孔,试图遮盖自己满是泪水的脸,指缝透露出来的眼睛动摇震颤。
“那根本就是一场屠杀啊……”
叙灯火声音沙哑地呢喃。
看来她对妖精乡的事情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或是记忆模糊。她记得某些事情,比如说,她记得那是一场屠杀,也记得当时的惨烈。
“……对外宣扬得相当惨烈,但是那一场战争其实就是一场屠杀。”
九歌苦笑着解释了一句,君言愣了一下,然后才试探地问:
“妖精没有反抗?”刚才叙灯火就是这样质问依格莉丝的。
“没有,”九歌敛起眼眸,“一点也没有。”
“这……”
君言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个事实。
太难懂了。
妖精能够在人们的迫害之中不作任何反抗──君言甚至想像到一副光景,那就是妖精们甚至可能是笑着面对屠刀的。
他不能理解这件事情,尽管字面上是如此简单和直接。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在面对别人的残害时不作任何反抗,这放在人类之中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他们才会说,妖精和人类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和行事准则吗?
我不入地狱,谁不入地狱──有一句这样子的老话。
君言很难相信在现代还有那种割肉喂鹰的故事,现在人都是自私的人,所以生于现代的他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思维。
那简直就是现代魔幻故事了。
而大部分魔法师都是一样,他们根本无法相信妖精不会伤害自己。先是不安,然后是恐惧,待恐惧一再蔓延侵蚀人心后,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君先生看来百思不得其解呢。”
依格莉丝高兴地笑了出来。
她为什么还能如此从容轻快地讲述那一场屠杀?君言皱起眉头。
“我们并不注重生死,我们更喜欢观察……观察一些事物的结果。君先生想必还没有忘记张雪遥的事情吧?”
“没有。”
君言又怎么可以忘记呢?那一次事情里死去了那么多人。
“那也是一场观察。”
依格莉丝却把如此多死伤的事情讲成是一场观察。
君言心里燃起怒火,无法认同如此草菅人命的说法,但只要想到是人类先歼灭的妖精,他就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开声痛斥对方。
要怪就怪人类亏欠妖精在先吧!
不过,君言开始能够理解人类害怕妖精的原因,因为她们可以把如此多人命伤亡的事情说成是一场观察。
──等等!
灵光在君言的脑海闪过,那是一个可恶的念头,但是他不得不问:
“你的意思,就连妖精乡也是一场实验吗?”
“什……”九歌也目瞪口呆。
她和叙灯火显然也没有想到那个层面上去。
“谁知道呢?”
依格莉丝含糊地回答。
正因为她的回答如此模糊,君言才越觉得这是有可能的。也许整件事就是一场,妖精口中所说的观察。要是妖精灭绝了,人类会把仇恨、恐惧放在何处呢?这不是很值得思考的问题吗?
妖精是好奇的生物,叙灯火曾经这样子说过。
它们会因为好奇而做出一切难以理解的事情,这是书上明明确确写着的。如果这个是人类唯一对妖精正确的理解,那么也能解释得通他们为什么面对歼灭和迫害而不作反抗了。
到头来,被玩弄在鼓掌之间的其实是人类的一方吗?
君言心想这还真是有够讽刺的。
“那你有什么观察结果吗?”君言问,“你们不惜如此大费周章,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结果呢?这个结果值得你们这样做吗?”
“没有什么值得或是不值得。”
依格莉丝边说,还边笑。
“如果事事都要计较得失,那么会失去很多乐趣。”
“那你有什么乐趣吗?你得到了什么乐趣吗?”君言一再追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积极。
可能是不能理解,也不能认同这种做法,所以他才会一问再问。
“还差一点儿。”
还差一点儿,她是这样子说的,那么差的究竟是什么呢?君言想要询问,但在话快要离唇的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
“你要让我们决定吗?”
依格莉丝并没有回答,所以由叙灯火呆呆地问:
“决定……什么?”
“决定是不是要帮助她重建妖精乡。”君言简短地回答。
这是很显而易见的。
术式已经近乎快要完成了,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妖精印和白炎的力量。只要把这两个因素凑齐,那么术式想必就能够发动,把迦蓝巷变成崭新的妖精乡。
“因为惧怕不安就把妖精乡给毁灭,将妖精赶尽杀绝……我在想,人类到头来会不会有所悔恨……人类里面会不会有不同的人。”
“在你看来,我们是不同的人吗?”九歌问。
“我不知道,我还在等答案。”
叙灯火大吼出声:
“你到底在寻求什么?依格莉丝·艾莉森!”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人类因为惧怕就要毁灭不安定的因素,那么人类会不会因为悔恨而重新帮助他们所害怕的东西建立一个新的不安定因素呢?”
九歌觉得有些可笑,一切都很好笑。
“尽管妖精乡再次建立后,应对局和魔法协会很可能又会将之毁灭?”
“我们不会有任何反抗。”
依格莉丝·艾莉森轻声叹息,“因为我们没有名为仇恨的感情。”她的脸流露着悲伤。
“人类是充满可能性的生物,他们居有高度的可塑性,有着变化的能力,但妖精不一样。妖精都是固化的,所以我们对人类感到好奇……好奇能够一再变化,或善或恶的人类。我们希望从中寻找变化的关键,但至今没有答案。”
坦白说,君言不是很能听懂依格莉丝的说话。
什么变化、什么可塑性,在他听起来就和哲学没有两样,他不喜欢讨论哲学。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