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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药师傅擦了擦脸上的汗,面带微笑,长舒了一口气。
她认真地为剩下的这几位病人抓好药,麻利地包好,和气地交待了注意事项。
取药师傅准备收工,这时却又有一张药方,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取药师傅头也没抬,看到方子,就敏捷从容地照方称药。
“天麻9克、钩藤12克、山栀子6克、黄苓9克……羌活1钱,升麻1钱,独活7分,苍术半钱……”
抓到后面的药材时,她停下了,沉思起来:
看前面的药材,是去火养肝、理气泄热的,应该是治疗肝火郁结病症的药材,为何后面竟然开出羌活、升麻等药材,却是祛风寒湿的,这些药材怎可共同施用,跟虎狼药何异?
取药师傅便问:“请问:这是何人给你开的药方?!”
“清元真人!”
取药师傅抬头一看,高兴地叫了声:“师傅!您回来了!”
“清元真人亲自开的药方,你都敢质疑?!哈哈……好!我的徒儿聪明,长进可真快。这方子是有问题,为师故意拿它试试你的。
想不到你虽然只是负责抓药,行事却如此严谨。可真是一棵好苗子,有为师指点,你的医术很快就会突飞猛进的。”
取药师傅——也就是葴凝,她现在的名字叫葴儿,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笑着迎了出来:
“师父,这次怎么只出去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
“嫌我回来太早了?我有这么招人烦吗?”
讲话人正是药王庄的主人——清元真人。他身材颀长秀逸,须发皆白,眉目清秀,颇有仙风道骨的气度。
“不是了,师父。”葴儿嗔怪着说,“师姐说你经常一出去就是大半年,我这才这样问呀!怎么就多心了?”
“哦,只要不是嫌弃我就行。我这次只是跟老朋友聚聚,用不了太长时间。
你师姐说的出去大半年,那都是去拜访我的师兄清虚真人的。他在西北的高山里修行,路远迢迢的,我去一趟,可不得大半年?!就这么着,我都连着去五年了,只见到过他一次!
葴儿,你是不知道,我这师兄经常四处云游,性情又古怪,嗐!不提他了,你大师哥哪儿去了?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葴儿回答说:“这几日他到安平府去了,那里有个大家族的族长得了重症,特意来这里寻师父医治,不见师父,就将大师哥请了去了。说是昨日回来,却到今天都没影儿。厨房宋大娘还等着他带回来的盐巴做饭呢,都催问了好几回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传过来:“我已经把盐巴给她送去了,被她好一阵数落呢!师父,您回来了?!”
“大师哥,你回来了!”葴儿看到讲话的那个方脸浓眉的人,高兴地问候道。
“华麟,听说你出去给人治病,不知效果如何?”清元真人问道。
“师父,那个族长肝郁气滞,胸痞胀满,徒儿判断是气滞胃痛。徒儿给他开了舒肝理气,和胃止痛的药给他煎服,服用了两天,已经大好了,他们这才肯放我回来的。”
“哦,那就好。医者,是乃仁术也。无恒德者,不可以作医。你们跟从为师学习医术,都要做到不矜名,不计利,苦研医术,用自己所学,挽回造化,立起沉疴。方不负师父的教导。”
葴儿和华麟齐声说:“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清元真人满意地颔首微笑说:“都累了一天了,该去用餐了。走吧!”
华麟走到葴儿面前,说:“师妹,我在安平府给你和小瑗都捎了礼物回来。你猜猜是什么?”
葴儿想了想,说:“你去的时候,我让你带一枝湖笔,想必你带来了?”
华麟笑起来,说:“葴儿,你真是聪明。给你!小瑗呢?”
葴儿这才发现小瑗不在身边,就说:“刚才还在这里,大概到草厅里去了吧!你给她买了什么?”
华麟说:“那就托你带给她吧。她让我买些红豆酥回来,诺,给你!”
一股暖流缓缓涌起在葴儿的心头,让她舒服、感动。
那次,葴儿跟小瑗闲谈时,偶尔提起好久没吃红豆酥,有些馋了。想不到小瑗这么留心,托华麟带了来。
后庭有专门的厨房,几位麻利的大婶专司其职,给庄上人准备饭食。
离厨房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专供师徒用餐的草厅子。
厅子的主体框架材料是竹竿,厅子外面和厅顶爬满各种药草,开着各色各状的花。厅里设有石桌和石凳。
坐在草厅里用餐,清风入怀,白云游弋。抬眼就能望见山谷的云雾缥缈,林壑幽深,飞鸟翔集。映着夕阳的余晖,听着山中的天籁 ,别有一番世外脱俗的韵致。
小瑗果然在这里了,她像往日一样,提前把葴儿的餐具洗干净,盛好饭菜,等着她。
小瑗选择的是厅里最外面的一张石桌。因为葴儿说过,在这儿面对谷壑坐着,看到满眼的自然风光,心情舒畅。
可是今天,坐在这里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听那松涛阵阵声,风好大啊,裹挟着凉意,还夹带着枯枝落叶,在草厅前打着卷儿,“哗啦啦”扔下一堆落叶来,又裹挟一部分枯叶飞卷走了。
大风还把一张纸片吹到了葴儿的餐桌上,小瑗惊叫说:“啊呀,真是的,差点把餐饭弄脏了!”她挥手把那张纸片扫落地上,纸片还没落地,就又被狂卷过来的风带走,在天上飘飘摇摇起来。
小瑗说:“葴姐,我们搬到里面去吧,这里风太大了。”于是手忙脚乱地将两人的餐碗往厅子里面挪。
葴儿也帮着她挪,退到靠里面的一张石桌上。
华麟在一旁“哈哈”地笑起来,说:“你们可以餐风饮露啊!小瑗,你不是说你葴姐是从幽谷里出来的仙子,可以餐风饮露吗?”
“华麟,不得无礼!你是大师哥,不去帮忙,还嘲笑你师妹,为师教导你的‘仁心’何在啊?”清元真人见华麟调侃两个小师妹,心疼了。
“师父,徒儿知错了。”华麟赶紧来帮小瑗搬移餐碗。 乌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