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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声再次响起，爆炸和气浪又一次横扫过联盟军的阵地。剧烈的响声充斥在士兵们的耳边，仿佛一根生锈而迟钝的锯条，一点点地在划拉着他们的心弦。

　　“停止炮击，发起冲锋！”戴宇峰收起怀表，向着大纛发令，“下一轮炮击长短看此次攻击的效果。”

　　“将军果然用兵如神。”鲍荣诗在一旁看得清楚，不由得佩服道，“几轮炮击长短不一，长炮令敌军饱受煎熬，短炮则猝不及防；没有规律，随机决定，让对手摸不透我军的底牌！”

　　“炮击不过是迫使敌军躲入掩体，为我军争取些前进的时间罢了。”戴宇峰似乎并没有鲍荣诗这般乐观，“对方也都是精兵强将，火炮枪械又比我军精良，进攻者没有绝对优势，只好投机取巧，多少挫下敌军些锐气，好减轻伤亡罢了。”

　　鲍荣诗不再说话，毕竟几番较量下来，都是他麾下的潞军先行崩溃，导致戴宇峰一次又一次精心组织的攻势土崩瓦解。

　　果不其然，共和军和潞军再次联合发起的攻击又在联盟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鲍将军，本将对你部信任有加，也以为他们也算得上历战之士；怎能想到，敌军第一轮射击，竟能够跑掉一半！”面对盟友拙劣的表现，戴宇峰忍不住对鲍荣诗摇头，“冲到跟前，还未开始争夺，居然已经没了大半。丢下大块空缺，独留我军孤身奋战，遭遇敌军多面围困，损失惨重。如此反复，别说救出大帅了，就是保全兵力，恐怕也是不易！”

　　“戴将军，你也休要急躁。”鲍荣诗赶忙解释，“我军战力本就不如贵军，又适逢连日行军，疲惫不堪，实在是难当重任啊！”

　　戴宇峰听罢，更觉失望： “既如此，本将也不劳贵军勉为其难。纵观全军表现，我军后卫部队都要好些，不如将军撤下本部兵马，换我军后卫填补空缺，也好形成整体战力。”

　　“末将惶恐，但凭将军安排吧…”鲍荣诗满脸歉意，羞愧地向戴宇峰鞠躬，“我这就去整顿人马，接手后防。”

　　“后防也不是无事可做，还望将军振奋精神，千万莫要被敌军乘了空隙。”戴宇峰不愿再见到这些烦心的人和事，匆匆吩咐一番，就不再理会潞国人，径自和参谋们规划下段的进攻计划去了。

　　“现在共和军攻势稍缓，正好我军也趁机休整。”掩体之中，祖皓放下望远镜，转头对参谋长说道，“前番防线中有几处漏洞，所幸正面进攻的是潞国人，才免于遭到突破；除去整补兵力工事，还要烦请参谋长把这些地方完善一下。”

　　“这事不难，将军交给我就可以放心。”薄颖昌没有多余的话，“现在粮弹兵力都还算充足，敌军攻势虽猛，但损失却要比我军大，如果单纯以消耗计，时间对我较为有利。”

　　祖皓点点头，他双手环在胸前，眼光盯着地图说道：“敌军长时间不进攻，恐怕是在重组兵力。如果情报不差，敌军加上潞军应当有十二万兵力，而后者一触即溃，很可能已经被戴宇峰换到了后方；那么，后续攻上来的，应当就是六万共和军了。”

　　“将军意思，后面的攻势会更为猛烈？”

　　“我看是。”祖皓说道，“原先，我们还可依靠敌军的参差不齐制造局部优势，可一旦对手补齐短板，我军势必全线面临巨大压力。”

　　“只希望我军能再快些歼灭鞠安部，好腾出手来解我部之困。”薄颖昌叹道。

　　“内线是我军十八万对共和军六万，外线却是共和军三十万对我军十万。稍有不慎，包围非但不能消灭眼前之敌，还成为敌军聚拢了我方兵力，便于他们一举全歼。”祖皓的脸色却显得十分平静，“不过我对联盟军的指挥和战力还是有信心的，苏文仲也算得上有谋的名将，解决当前之敌应该不成问题。只要我军能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没错。” 薄颖昌对此表示赞同，“敌军主力正在赶来，如无意外，更艰难的战斗必将来临。只不过，从当前我军进展看，主力的围攻似乎没有想象那般顺利。”

　　“鞠安毕竟是难缠的对手，河北岸的林地也不利大军展开，”祖皓说道，“正因此，敌军才敢于从容集中兵力，将救援变为决战。”

　　薄颖昌心中大致算了算，感觉大为不安：“据情报，艾峥岩已到达仁恩，各路共和军也在附近集结，如果算上渡河救援，留给我们的最多只有半个月。一旦戴宇峰部与鞠安部汇成一股，即便我军拼光，也很难阻止敌后续主力过江。”

　　“如果共和军攻打森国，我军道可以凭借地利，诱敌深入，各个击破。”祖皓对共和军的战略表示认同，“而照国情况完全不同，一旦共和军进入境内，势必和蛰伏的反对势力联合，我军身为客军，反而处处受制于人，后勤补给需要更大兵力保护，这定会陷我军于劣势之中。”

　　薄颖昌点头：“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将战火烧到敌境之中，一方面断绝照国境内叛乱者的幻想，另一方面则可激化敌军内部之矛盾。”

　　“嗯，共和党人在潞国施行苛政，滥捕乱杀，各等级早已怨声载道，加之一直将此地作为战争基地经营，民众享受不到民主平等之福利，却必须承担更为沉重的负担。在潞国境内作战，共和军必须依靠本地补充，这更会加剧双方矛盾。”

　　“我突然想起，当时俘获黄祈康，共和党人将其严密看押，却又不敢处决，正是因为彼在军中及贵族之中颇有威信。”薄颖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现在只过去不到一年，人心尚未归附，如果能够救出潞国公…”

　　“此事我曾对殿下提过。”祖皓听罢，却只耸耸肩，苦笑道，“她当时也未置可否，如果情报部出马，应当是手到擒来，只是现在还未见动静，单凭我等，也无能为力吧。”

　　“唉，末将也不过想想。”薄颖昌也不住摇头，“不过这也毕竟是捷径，要赢得决战，还是应当依靠正道。”

　　“也只能如此了。”祖皓说道，“敌军应该还需要时间整编，参谋长先下去准备吧，后面的防守会更为艰难，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如此才能将我军力量用到极致。”

　　参谋长没有回话，他戴好军帽，向着自己的主将敬了个礼，便又策马朝着阵地方向走去了。 江雪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