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瑞年力战八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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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少说,转眼到了四五年级期终统考的日子。唐家河公社共分为二个考点,分别为公社中学考点和中心小学考点。石门沟小学的学生安排在公社中学考点。统考这天,公社中学全体师生放假,中心小学一至三年级学生放假。监考老师是从全公社所有小学教师中抽调。
孙老师事先跟文教干事打过招呼,说石门沟小学就他一个老师,走不开,就不去监考了。文教干事本来都答应了,可是公社李书记却一定要让孙老师监考,说他是全公社最年轻的小学校长,而且还是全公社小学老师学习的榜样,不去监考怎么也说不过去。孙老师也就只好同意去当监考老师。
统考前一日下午,全体监考老师要在公社中心小学开会。这日早上,孙老师便将全体班干部叫到办公室,对工作进行了安排。这日下午,汪衍荣他们还在学校,他自然不用担心。他担心的是第二日,四五年级统考去了,他也不在,李玲玲能不能压住阵脚,他心里没底。为了稳妥起见,散会后孙老师又让汪衍荣留了下来,交代他放学回家后一定给他父亲也是现任生产队长汪耀全说一下,让明天留意一下学校,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汪衍荣却建议明日给低年级学生放一天假。孙老师心中豁然开朗,说这样最好,又暗笑自己头脑太机械,竟还没有这个学生活泛。
第二日,因不需要上学,郭瑞年便睡了一个懒觉。
郭瑞年的床在堂屋支着。
从四五岁开始,他就再没跟父母在一个床睡了,先是跟爷爷奶奶睡一块,后来,郭达山便在堂屋给他支了一张小床。此后,他就天冷的时候跟爷爷奶奶睡,天热的时候独自一人在堂屋睡。
也不知什么时候,一泡尿把他憋醒了,便一骨碌翻起身来,胡乱的穿了衣服,边揉眼窝边往门口走。
郭瑞年原本想跟往常一样,在大门口就往外尿的,可是却发现奶*奶郭刘氏跟李梅子她奶*奶张大印坐在场院边那颗白椿树的树荫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谝干话。梅子带着她那两个双胞胎弟弟,猴在她奶*奶身边。郭瑞年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去茅厕尿了。出了茅厕,他也走到奶*奶他们身边,没有言语,却瞅着李梅子一笑。
郭刘氏说:“瑞年是个沟子秋,不叫人。”瑞年便冲张大印喊了声“表婆”。梅子她奶*奶便直夸郭瑞年聪明,念书好。梅子他爷爷过世得早,张大印便在四个儿子家吃零工,这个月刚刚轮到李博堂家。李博堂是四兄弟中的老幺,他家房子是结婚时另批的庄基地盖的,离李家老庄子很远,三个哥哥的房子则就在老庄子。老庄子离汪家老院子很近。
李梅子听她奶*奶夸了一阵子瑞年后,就笑道:“婆,我去挖猪草呀,你可把传江跟传河管好。”张大印道:“死女子!我茅厕都没上,你就等不及了?”
“你刚就说上茅厕,都一碗饭功夫了,也不见去!”
张大印又说:“这死女子,就是把你婆看得牢!”站起身,拄着拐杖,迈动两只半拃长的小脚,颤颤巍巍就往李博堂院子走。郭刘氏笑道:“他表婆,一泡尿也舍不得在这儿尿,还要装回去?”张大印回头笑道:“谁像你个老不正形的,到处有人没人,裤子一脱就尿!”郭刘氏哈哈大笑,且两只手拍着膝盖道:“大印,顺珍就是再细发,也不会在乎你一泡尿的吧?再说那么大个茅缸,多一泡尿少一泡尿也看不出来!”张大印边走边说:“你个死老婆子!”郭刘氏又说:“你也不用分得那么清,到时候梅子给我瑞年当媳妇了,咱两家子还不是一家子?”
“表婆!”梅子臊了个大红脸,瞪了郭刘氏一眼,一只手拉着传江另一只手拉着传河,拧沟子就跑了。
不多时,李梅子却左胳膊里攀着个大圆笼,又跑到这边院里来了,问圪蹴在郭刘氏身边折纸包的郭瑞年:“你去挖猪草不?”郭瑞年说他不去。梅子道:“走吧,你在屋也没事。”郭刘氏也说:“瑞年去吧,还不把梅子看紧了!小心跟别人跑了!”说了就笑。
梅子道:“表婆!跟你都说不成话了!”拧沟子就走。半日后瑞年却突然站起身来冲梅子的背影喊道:“梅子,等我一下。”梅子便慢下了脚步。郭瑞年翻身回堂屋拿了只圆笼,一边轮着,一边飞跑着去追梅子。
郭刘氏也站起身来,东张西望的去了李博堂院子,却见大印坐在房檐坎上刮洋芋,两个孙子则在堂屋里一边笑,一边转圈儿你追我赶。前面跑的传江手里拿着个木头手枪,后面追的传河则拿着个已经晒干透了的泥巴捏的手枪。郭刘氏少不得也去堂屋里拿个凳子在大印旁边坐了,两个老婆子有一搭没一搭又谝起尴话来。
郭瑞年赶上梅子后,两个人便一边说话一边往温家沟水库的方向走去。最近一个月来,一到星期天,梅子和瑞年就要厮跟着去温家沟水库跟前挖猪草。一方面,水库周边各种能喂猪的野菜野草又多又肥美,另一方面,有了那一汪水,他们就可以在挖猪草挖得热了时钻到水里打一会江水。当然了,有其他碎娃也在挖猪草或打江水时,他们是不下水的,只有当四下里再没其他人时,他们才会脱衣服下水,瑞年自然是脱得赤条条的,梅子则穿一只小裤衩。
去温家沟水库需从石门沟小学西北约三十丈开外的那个三岔路口经过。这个三岔路口也是同学们上学、放学时的必经之处,大家在这儿汇合或者分开。岔路口的正北方不远处匍匐着一块两丈多高、东西南北各有四五丈阔的青石头,如果你用石头或者镰刀、斧子等铁东西在它上面敲打时,会发出“咚咚”的响声。因此,青石头所在的这一坨地方包括这三岔路口便被叫做“打鼓凸(音bao)”。他两个快到打鼓凸时,却见张纠徍从学校那边飞跑了过来。
梅子忙喊:“张纠徍,你跑啥?”张纠徍已经跑得近了,张皇失措说:“不得了了!王施覃他们要李玲玲跟何秀莲,我去叫大人去?”“啥?你说啥?!”郭瑞年嚷道。张纠徍道:“就在学校操场上,我叫人去!”说了就跑。李梅子道:“回来!你个男娃子家,跑啥?跟瑞年一块先去救人。我寻大人去。”说着放下圆笼,回头就往今天大人们上工的扯草坪跑去。郭瑞年也放下圆笼,与张纠徍一道飞也似的朝学校跑去。
学校大门却被从里面闩住了。隐约能听到院墙里哭声、喊叫声响成一片。瑞年说:“咱翻院墙进去。”可那院墙比大人还高,他们扑了半天,也没能扑上去。瑞年便又让张纠徍圪蹴在地上,自己踩着他的肩膀。然后纠徍身子慢慢往上拱,瑞年就够着了墙头,揭掉几页瓦撂到地上,扑上墙头,向院里跳下去,却没站稳,向前一扑,膝盖跪在地上,磕得生疼。
他强忍着痛去开了门。张纠徍进来了,却递给瑞年一块瓦片,他自己也拿了一块瓦片。郭瑞年一瘸一拐的走不快,张纠徍也不敢走快。那一边,一堆半桩子男娃,有的压住李玲玲,有的压住何秀莲,两个女娃子一边挣扎一边哭骂。王施覃却双手叉腰站在一边,朝瑞年他们瞅两眼,嘿嘿一笑说:“张纠徍,你不是不吗?咋回来了?”
郭瑞年骂道:“我你妈!”一只脚高一只脚低的就扑过去。王施覃笑道:“郭瑞年,你也要呀?不急!等我们完了,你再!”郭瑞年心里一恼一恨,膝盖竟不怎么疼了,脚下也就快了,两步就扑到王施覃跟前,拦腰就把他撂倒在地,骑到他身上,拿瓦片子就往他额颅上砸。王施覃急忙拿手就挡。郭瑞年便又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灰,就往王施覃眼里就撒,王施覃急忙闭上眼睛,却还是有土灰钻了进去。王施覃一边揉眼睛,一边哭骂,还把腿只个乱蹬。
郭瑞年却丢下他,起身向那一堆人走去。却见张纠徍已跟两个碎娃子混打在了一起。何秀莲已被脱得一丝不挂。一个碎娃子穿着裤子,背对她的脸骑坐在她的腔子上。又一个碎娃子,脱了个精沟子,却骑坐在她的一双小腿上。再一个碎娃子嬉皮笑脸的按着她……。何秀莲早已哭得失了声。
对付李玲玲的只剩下两个六七岁的碎娃子。她还有一只裤衩穿在身上,她的两只手死劲护着裤衩。一个碎娃子骑在她腿上用力扯她的裤衩。另一个男娃子则侧身跪在她身旁,双手按住她的肩窝,却按得很费劲,时不时被她的挣扎掀个趔趄。郭瑞年一脚踢在扯她裤衩的碎娃子鼻子上,一下子鼻血长流。那碎娃子骂了一句,一双手便离开了李玲玲的裤衩,却又拧身抱住郭瑞年的一条腿。郭瑞年个子高、力气大,那条腿往后一撑,那男娃就一个爬扑,忙双手往地上一撑,嘴脸才没着地。郭瑞年又弯腰将手从他光溜溜的沟蛋子后面伸到交裆处,狠劲儿一捏。那男娃哎哟一声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李玲玲已经趁势掀翻了按她肩窝的碎娃子,站了起来,却又向扔在一边的衣服跑去。郭瑞年已到了何秀莲身边,往骑坐在她腰间的碎娃子脸上踢了一脚——却正着在鼻子上,那碎娃登时鼻血长流。正待踢另一个碎娃子时,却见先前被李玲玲掀翻的那个碎娃正往她跟前跑,王施覃眼窝红红的也在往她身边跑。郭瑞年一下子急了,喝道:“李玲玲,还不快跑!”
李玲玲回头一看,惊叫一声,也顾不得拾衣服了,撒欢子就往教室跑去。她一扑进教室,赶紧就把门关住,急忙插门扣。刚把门扣插上,王施覃和那个碎娃已追到了门口,将门只个猛踢。李玲玲脸色煞白,使劲拉了张课桌将门顶住,然后就身子一软,瘫坐在课桌脚下。王施覃没弄开门,教室窗户上又有钢筋栅栏,他没有办法,只好丢下李玲玲不管,领着那个碎娃子又去围打郭瑞年。
这时候何秀莲已经逃脱,与张纠徍一起跑出了学校,正往打鼓凸方向跑。她的腰间围着张纠徍的褂子,腿和上身却精赤着,脚上穿着张纠徍的布鞋,张纠徍却赤着脚。
七个碎娃子将郭瑞年围在中间,王施覃却兴奋地站在一边,指手画脚的指挥。碎娃子们时而这个进攻他,时而又那个进攻他。他撂倒一个,再撂倒另一个时,先前被撂倒的就又爬了起来。……渐渐的他招架不住了,就抓住一个碎娃撂倒后拿身子压住,别的碎娃有的就往郭瑞年身上压,有的就踢他的沟子。
瑞年却不理会,只将拳头往压在身底下的那碎娃头上冷怂地打。那碎娃开始还乱吱哇,脚乱蹬,慢慢就没声了,也不动了。郭瑞年就不再打,却身子猛一拱,站将起来,叫道:“谁还想死?!你妈!我都打死了一个!”忽觉嘴里有些咸,却是王施覃一拳打在了他鼻子上。“我你妈!”郭瑞年又大叫一声,一拳直戳过去,却正打在王施覃腔子上,王施覃不由得后退,却被躺在地上的那碎娃绊了一下,郭瑞年又一拳戳了过去,王施覃便仰面朝天倒下。郭瑞年趁势骑到他身上,鼻血不停的往他腔子上滴。
郭瑞年一只手掐住王施覃的脖子,另一只手抹了一把鼻血,就往他嘴上打去,在嘴上扇了两个批耳子后,又握紧了拳头,朝他眉眶上狠打了两拳。看着王施覃脸色已傻白了,郭瑞年就不再打,却站起来。又怕王施覃再起来纠缠,就照着他的交裆狠踢了一脚。王施覃哎哟一声,打起滚来。郭瑞年扫一眼那六个早已吓傻了的碎娃子,吼道:“你妈的!谁还想死!”那些碎娃子傻站着,都不吱声。郭瑞年又吼:“想死的就来跟我打,不想死的就滚!”那六个碎娃子吱哇乱喊叫的,忙拾了各自的衣服,一溜烟往校门口跑去。郭瑞年这才满心慌乱的走近被他打得满脸是血,纹丝不动躺在地上的那个碎娃,蹲下*身子拿手在鼻孔一试,却还有气,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瑞年在地上坐了半日,见王施覃还在声唤打滚,就骂道:“屎蛋子,你妈还给我装!再装我还打你!”王施覃果真不打滚了,却仍拉着哭腔说:“郭瑞年,你别打我了,我叫你爷娃儿还不行?你真的把我牛蛋踢日塌了。”瑞年一笑,骂道:“你妈的!这个碎怂装死!还不把他弄走!”王施覃忍着疼爬起身来,走到郭瑞年跟前,艰难的一笑说:“爷娃儿!看我摆治他一下,保准醒了。”说着就解开裤子照着那碎娃嘴上、脸上一泡尿就浇了下去。见他还不醒,就又蹲下*身子,逮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那碎娃终于缓过气来,哎哟一声坐了起来。王施覃在他脸上扇了两下子说:“坤娃子,还不过去叫爷娃儿!以后郭瑞年就是爷娃儿!都得听他的!你给全娃子他们都说到头:以后谁不听郭瑞年的话,我见一个打一个!我要是不听呢,你们也打我!”
坤娃子站起身来,踅摸到瑞年跟前,毕恭毕敬的叫了声“爷娃儿!”瑞年笑了说:“也不消叫爷娃儿。叫我哥或者就叫郭瑞年。你两个可给我听清了:以后谁要是再欺负女娃子,可没今儿这么便宜!非卸他几条腿不可。”王施覃忙说再不敢了。郭瑞年便又喝一声:“还不赶紧滚!还等大人来了揭你们的皮呀?!”王施覃和坤娃子便翻身就跑。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