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缨招待小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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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缨把脸微微一红,拉着梅子的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你倒作践我弄啥呢嘛!以后你就叫我红缨姐,不准叫张老师,也不能叫外号。”梅子笑道:“到底是当老师的人了!说话都一本正经开了!”……
红缨的宿舍比较窄掐,十几个人往屋里一站,便显得十分拥挤,红缨便让梅子等几个女生脱了鞋上床坐,再让四五个男生挤坐在床边,剩下的男生便挤坐在两张从教师办公室借来的长凳子上,红缨自己则背靠办公桌在方凳子上坐下。大家少不得谝谝闲传,便有人问红缨教几年级,都教些什么课等等,红缨一一说了。
由于是刚开始教书,学校没有给红缨安排主课,只是让她给二、三年级教音乐,并给四年级教常识,她一天便上不了几节课,闲暇时间就比较多。因此学校就将办黑板报、组织课外活动等工作也交给了她。但是黑板报不是每天都出,课外活动也不是每天都有,而红缨又是闲不住的,因此在没有事的时候,她便又跑去给灶房帮忙。这中心小学的灶房分为老师灶和学生灶。除过自己做饭的老师外,老师灶上平时吃饭的也就十七八个人。学校住校的学生不多,大多数都是走读生,因此在学生灶上吃饭的也只有五十来人。因此厨师们本来就不怎么忙,红缨这一帮忙,他们就更落得清闲,不过倒也跟红缨混得熟络了,红缨如果有什么事请请他们帮忙的话,他们都是有求必应。今日她便早早地跟老师灶的师傅们打过了招呼,让中午给烧一水桶青菜面水子,好给她的小同乡们喝。
快到十二点时,红缨便领着纠徍、瑞年、王施覃等四五个人去老师灶房抬面水子及借碗筷。于是,石门沟小学的同学们便在张红缨的宿舍里啃干粮、喝面水子,一个个都吃得津津有味。红缨没另行打饭,也是就着面水子吃纠徍捎给她的干粮,权当午餐。梅子边吃锅盔边问:“面面……红缨姐,这面水子得花多少钱?回去了我好给兴文叔还。”红缨低声说:“小声点,小心外面的人听见,这没花钱。我平时给灶上帮忙,换工呢。”梅子便又说:“红缨姐真歪,到处都能维持到人。”红缨笑了笑说:“少贫嘴,赶紧吃饭!”其实,那一桶面水子并非免费,而是作价一元五角,记在了红缨的账上。
吃毕饭后,好些同学都想去街道上逛,红缨便叮嘱大家别玩过了头,注意考试时间。王施覃说:“放心,我们就在供销社跟前耍。啥时候汪衍哲从他大那儿出来了,就是该走的时候了。”红缨先是夸施覃脑子够数,接着就叹了口气说:“这个衍哲才是的,大家都在这儿呢,他却一个人跑供销社去了,就是不太合群!我也真是个马大哈!人一多,没见衍哲我都没管事!”
梅子却不想去逛了。她不去,瑞年便也不去了。红缨便让他俩跟纠徍帮着她收拾碗筷。将碗筷及铁皮水桶洗刷干净还给灶房后,四个人便又回到红缨的宿舍。红缨笑道:“你两个男娃子要是困了,就趴到办公桌上眯一会儿,我跟梅子在床上睡一会午觉。”瑞年说他不困,让红樱给他寻一本书看。红缨便从床底的棕箱子里找出了那本她自己也时常看的小说《桐柏英雄》,递给瑞年说:“这本书我可是一直舍不得借给人的。你拿去看吧!可不敢给我弄丢了!”瑞年道:“你是叫我拿回去看?”红缨嗯了一声。梅子边往红缨肩上一猴说:“红缨姐你真好!”
红缨扭头看她一眼说:“书我是借给瑞年的,你高兴啥?”梅子把脸一红说:“懒得跟你说了!”丢开手就去了床边,脱了鞋上床就睡。红缨也笑着走到床边,弹掉塑料凉鞋,上床在梅子外边侧身面朝里躺下,笑道:“怪了吧?怪不得咱队上人都说你两个咋样咋样的好呢,原来你早就把瑞年和你当成一个人了!”梅子却装作瞌睡了,呼噜声响得跟拉风箱一样。
张纠徍便坐在办公桌前,头趴在桌子上睡了。郭瑞年则将一张凳子挪到墙跟前,靠墙坐了,将那本小说翻开来,看得津津有味。
……好半天后,梅子突然噗嗤一笑说:“面面粮,我又不是男的,你咋动手动脚的?”红缨道:“该打!又叫外号!”梅子道:“又没有外人!——面面,红缨姐,想不到你还真能装!考场上肘得像个八万,这会儿又没大没小的!”红缨笑道:“不管啥事总得分个场合吧?考场上我要是一见石门沟的学生就打招呼,其它学校的学生会咋想?现在这是啥场合?是我的房子,想咋猴反就咋猴反,没人管得上。”
梅子便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那是不是衍华哥每天晚上都过来跟你猴反?”红缨把脸微微一红,杵她一下,也悄声说:“看你这么有经验,是不是跟瑞年经常猴反?”梅子瞪了她半日方小声说:“早都跟你说过,我两个是小娃!你这样说就是骂我们呢!你跟衍华哥都是大人,把婚都订了,咋样猴反都没人说啥。”红缨微微一笑说:“我跟衍华都是正经人,结婚以前不会那啥的。何况中学有纪律,晚上熄灯铃以前要在宿舍查岗的。”梅子又凑到她耳边说:“后头那句话怕才是要害!你俩就是想在这儿弄啥也没办法,只能干着急。”红缨又杵了她一下。梅子“哎哟”叫出声来。张纠徍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说:“人家正睡觉呢!”
梅子便吐了吐舌头,悄声说:“九娃子没瞌睡,咱俩刚才那些话不知道他听见没?”红缨也悄声说:“你的声音比蚊子嗡嗡低得多,我要听清都把作,他还离这么远一截子,咋听得见?”
……于是二人便又悄声说起闲话来。张红缨便说:“想不到孙老师还真是个人物!竟能想出来叫你跟瑞年当不上学的学生,这在全公社甚至全县都是一个创举。我二叔对他都蛮欣赏。”梅子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瑞年死活不愿意去上学。我们刚好也才答应给何秀莲屋帮忙放羊,也没办法去上学。”红缨道:“瑞年还就是犟犟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既然死活不愿意念书了,为啥又答应当不上学的学生呢?”梅子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他的病在那一块。学校有玲玲坐过的凳子,用过的桌子,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在学校里头,看得到那些东西,却看不到人,他心里肯定木乱,所以干脆就不上学了。别的理由也有,但主要还是这。”
红缨道:“梅子真是宰相的肚子能撑船!瑞年心里还惦记着玲玲,你都不怪他?”梅子把脸微微一红说:“他愿意想谁就想谁,关我啥事?”红缨道:“好,不关你事!刚好过一向玲玲要回来,我就戳弄她去抢瑞年,看你咋办!”
梅子很有些惊喜的说:“玲玲要回来?你该不是哄人吧?”
“我哄你弄啥?你要是把瑞年没看牢,叫她抢去了我可不管!”
“去!她只要愿意抢了就尽管抢!”梅子笑了笑说,“不过,说真的,这么长时间没见玲玲了,怪想她的!她回来弄啥呢?”
“说是要到咱公社采风,要编一个新戏,演咱们农民战天斗地虎口夺粮的事。总共来三个人,玲玲跟她师傅,还有一个编剧,就是写戏本子的。”
梅子叹道:“你啥都知道,我啥都不知道!”
红缨道:“每天晚饭一吃就没啥事情,我就爱瞎转,有时候去供销社我五叔那儿坐一会儿,有时候就去农技站找宋彩霞。有时候也去中学溜达一圈,县上的大小事情差不多就都知道了。”
梅子道:“哈!露馅了吧?”红缨有些茫然:“啥露馅了?”梅子说:“你这是不打自招!你到中学去弄啥?还不是想衍华哥了!”红缨道:“怕瞅睬你的!”眯上了眼睛,不再言语。梅子也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
梅子尚未睡老实,忽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张老师”。她猛然睁开眼来一细听,果然外面有人不停的喊叫,时而喊“张老师”,时而又喊:“有石门沟来的学生没有?”她便连连摇着红缨的肩膀说:“赶紧起来!有人喊你呢!”红缨一咕噜翻身坐起,朝窗外喊了声:“谁呀?”外面的声音说:“张老师,是我,老梅。”
“噢,梅师傅啊?你等一会儿,马上就来。”红缨说话间已经下床,朝门口走去。梅子便又翻身朝里睡了。少顷,她又听得一阵脚步声响到床边来。片刻之后,便有一只手在摇她的肩膀了,差不多同时,红缨的声音已在叫她了:“梅子,起来一下。”梅子翻了个身,笑望她一眼问道:“啥事?”张红缨欲言又止,想了想方说:“是这,试考完了你先别走,记住,一定到我房子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梅子道:“啥事啊?神神秘秘的,现在就跟我说吧。”红缨笑了笑说:“是叫你捎个话,说的早了,怕你试一考完又给忘了。还是你试考完了到我房子来吧。”梅子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