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飞鸟郭瑞年梦中会珺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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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年并没吃鸡脖子,却将鸡胗吃了。凤兰只吃了一个鸡翅膀,便说她吃好了,叫瑞年吃另一个鸡翅膀,瑞年却不吃,仍就要让凤兰吃,说是第一个鸡翅膀是给肚子中的娃吃的,第二个才是给凤兰自己吃的。夫妻俩便推让起来。推让的过程中,便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却见彼此的嘴上脸上满是野鸡油,甚至还有火煤炭,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瑞年眼里就燃起了熊熊的火,遂将鸡放进挎篮里,将油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然后就将凤兰搂进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凤兰白他一眼,悄声骂道:“弄啥啊?也不怕盼娣笑话!”
瑞年便瞅了一眼蹲在一旁折草棍棍耍的盼娣,笑问:“盼娣,知道大舅跟舅娘在做啥不?”盼娣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嘻嘻一笑说:“舅娘一个老大人,还叫大舅抱!我也要叫大舅抱!”说着站起身来,就往他们跟前跑去。凤兰有些怪了,把脸微微一红,小声骂一句:“没看盼娣笑话没?你还讲究是给娃当舅的人呢!真不要脸!”便欲挣脱身来,却未挣脱。
……后来,三个人又在一块大石皮上坐了下来。盼娣却缠着让大舅、舅娘教她唱歌。瑞年遂清了清嗓子,唱将起来:“一哎条的手巾呀绣得新,上绣的那个新老爷又和那新春,太子打马前边走,满朝的文武那个随后跟,……五哎条的手巾绣得俏,上绣的那个周仓扛大刀,若问那个周仓哪里去哎,洛阳那个桥下唻等曹操……”
他正唱得起劲,却被凤兰打断了:“你唱的啥嘛?难听死了!咋能给盼娣教这老掉牙的歌呢?麻烦你给我摘个树叶子,我给盼娣吹个好听的。”瑞年笑道:“你净爱打击人的积极性!”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走下石皮去摘了一把树叶子,又回到石皮上坐下。
凤兰从那些树叶中很用心的挑出一片,含在嘴里吹奏了起来。她刚吹了个开头,瑞年就叫了起来:“哎呀!跟那一年在树上吹的一样样的。”凤兰回头瞪他一眼,说声:“不要打岔!”又接着吹起来。突然,她又停下来,回头笑问:“今儿你该不会把我错认成李玲玲吧?”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瑞年一阵惊喜。
“啥呢!是你给我说的,那一年你跑到后坡上害相思病呢,看到树上坐了个女子,眼窝一花,就当成李玲玲了,只个胡喊叫,没想到却是我,叫你一下子心里凉了半截……”
瑞年笑道:“在哪儿你都忘不了把我作践一下。”
“哪是作践你呢?我是提醒你一下,不要忘了你的老情人!”
“你净胡说!那时候才多大个人,还有啥老情人呢?”
凤兰却笑眯眯的剜他一眼,说:“我们下河口有句口头禅,说是‘小时候不胡成,老了没名声。’你小时候可是把精给咱成扎了!还净惹得是狐狸精。你看啊:梅子、玲玲,可都是你石门沟的人稍子,没想到都叫你给糟蹋了。没看你招人恨不呢?怪不得石门沟一些小伙子见了你都恨得咬牙巴骨呢!可是人的命还真是说不清噢,没想到你最后却跟了我这个萝卜花。”
瑞年把牙一呲,笑了笑说:“你能说就只管说。等哪一天汪衍荣跟吴贵按了我的黑砖,你就不说了。”又说:“你消停给盼娣吹曲曲,我迷瞪一会儿。”说话间已然仰面躺在石皮上,闭上了眼睛。凤兰看他一眼说:“太阳爷大成啥了,你还能睡着?”瑞年没有应声。凤兰便以为他瞌睡了,就不再理他,却全神贯注的吹起了曲曲。
瑞年并没有瞌睡,此时他竟又想起了李玲玲。他已说不上来有多长时间不曾想起过她了。可是现在想起她来,心里却已没有了思念。关于她的记忆,经过了这么多岁月,在他心里已经渐渐模糊了。他只是记得她很瘦,却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是那么瘦呢?突然他又想:要是玲玲也回来饿肚子,不说多的,只吃上几天野菜,会不会就饿得连路都走不了了呢?是啊,她那个身板,也只能吃轻省饭,绝不是下苦的材料。
……渐渐的,他走进了梦乡……。
他在梦里头慢悠悠的走啊走啊,竟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条又宽又长的街上。他并不知道这是何处,却下意识的认定,这就是县城。尽管他从没到过县城,可是他知道,县城的街道,路灯很亮,照得夜晚就像白天一样。现在,路灯是那样的亮,一盏盏路灯就像一个个大月亮,街面上果然像二姐很多年前说的那样: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找见。
街上却很空。他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却渐渐感到有些孤单、有些害怕。突然,他看见了一个个子很高却很瘦的女子,在他前面一丈多远,也慢悠悠的走着。尽管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子,却仍然认定她就是李玲玲。他不由得一阵惊喜,便加快步伐去追那女子。可是他快那女子也快,他稍微一慢,那女子便也慢下来。他便怎么也追不上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竟拐进了一座有铁门的院子。他欲进院子时,那铁门却关上了。他长叹一声,正待回转身时,身子却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他很诧异,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竟变成了一只鸟,黑色的鸟。
瑞年扇着翅膀,无心无思的飞着,竟然飞进了院子,落在了一户人家的窗台上。窗户里亮着电灯,灯光下有四个人围坐在一张小圆桌旁吃饭。吃的是白生生的蒸馍,还有肉汤,更有几盘他说不上名目的菜。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四个吃饭的人正是汪衍荣两口子以及他大他妈。
瑞年便喊了一声:“衍荣。”衍荣只顾埋头吃饭,并没有理他。他便又喊了声:“玲玲。”玲玲也没有应声。瑞年又寻思:玲玲现在叫“珺瑶”呢!遂又喊了声:“珺瑶。”玲玲竟抬起头笑了一下。瑞年心里一阵激动,暗想:玲玲一定是给他笑呢!他正激动时,玲玲竟然站了起来。瑞年又想:她一定是叫我进去吃饭呢!可是玲玲竟没有朝他走来,而是折身进了一道门,少顷又出来了,手里已没了碗筷。瑞年怔了怔,又大声喊起来:“耀全叔!”可是他自己却听见了一声鸟叫。他被这鸟叫声吓了一跳:我咋说的不是人话,而是鸟叫呢?
可是这声鸟叫,竟然引起了屋里四个人的注意,都纷纷抬头或者回头看他。紧接着,孔桂莲便起身朝窗前走来,边走边说:“这个鸟鸟还花不棱登的,好看的太。珺瑶,你不是喜欢养鸟鸟吗?快把这个鸟鸟捉回来养下。”李珺瑶便也站起身,欢笑着朝窗前扑来,很快就抢到了她婆婆前面。只见她一只手朝前一伸,窗户玻璃竟然水似的漾起了波纹,她的手便在这波纹中到了玻璃外面。瑞年正奇怪玲玲的手怎么能穿透玻璃呢?他的两只鸟腿已经被她捉住了。瑞年心里半是欣喜半是惶恐,正不知如何才好呢,玲玲的那只手已经缩了回去,他便被带着穿过玻璃,到了屋里。
玲玲在桌旁坐下后,又让他立在她的一只手掌上,另一只手却扑娑着他的羽毛。瑞年感觉舒服极了。可是再舒服也盖不过桌子上那蒸馍和肉汤的诱*惑呀,他便目不转睛的盯着餐桌,想说话,却又担心说出的仍是鸟语,就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咽着口水。
玲玲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笑着给她男人说:“衍荣,给我掰个馍,我要喂鸟鸟。”衍荣果真掰了半个馍给了玲玲。玲玲道:“鸟鸟乖,叫我把馍掰碎了给你喂。”便欲将鸟儿放到她腿上。可是瑞年早已等不及了,就从她手里一嘴刁过蒸馍,两下子就吞咽光了。玲玲大惊失色道:“这鸟可真是饿坏了!”话音未落,瑞年又大喊起来:“再来一个!”这一声叫却是人的言语,玲玲惊得“啊”一声叫了起来,同时身子一哆*嗦,瑞年便站立不稳跌落地下了,这一跌竟将他跌醒了。
可是那香甜的蒸馍味还留在唇边,他便又咂巴了一下嘴,rou了rou眼睛,坐起身来。却见凤兰也躺在石皮上,睡得正香,几缕头发想必是被风拂过,乱乱的掩在脸上,却没能掩住藏在酒窝里的浅笑。盼娣却没有瞌睡,正在很努力的吹着一片树叶子,却怎么也吹不响,那小脸便涨得通红。
瑞年笑了一下,视线又移到妻子身上,却见她的衣襟被风掀开了一角,露出了半截肚皮,圆鼓鼓、白亮亮的。他望着那肚皮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伸手摸了摸,似乎能感觉到肚皮里在“咚咚”的跳,暗想那应该是他的娃在动弹呢,便一阵欣喜,忍不住俯下*身去在那肚皮上亲了起来。他正亲着,忽听的凤兰在说话了:“你弄啥啊?”
瑞年抬头一看,却见妻子已然手撑石皮坐了起来,脸被晒得红扑扑的,煞是好看。他便笑了一下,故意说:“我想趁你瞌睡着,占你便宜呢!”凤兰翻他一眼道:“少猴反!”瑞年便又说:“我是亲我娃呢。”凤兰便又瞪他一眼,却不再言语。过了半会,她方又说:“我头皮痒人的不行,你给我抓一下吧。”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