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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悲戚郭德旺贡献私房筹全局汪耀全主持丧事

风月石门沟 zgsxsltsj 3681 2021-04-06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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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年带着哭腔说:“我婆今儿黑老的。……”玲玲说:“那我跟你们一路,再看表婆一眼。”郭达山说:“玲玲就不去了吧,有这个心就行。路多远的,还要过桐树坡,怪怕怕。”玲玲已到了他们跟前,又说:“那——,表叔,你跟瑞年路上过细些。我明儿抽空去看一下表婆。一想到前几天还跟表婆在一块吃饭呢,心里就怪难受……”说着说着,就抬起胳膊拿手背擦起眼泪来。然后,她又拉住瑞年的手说:“你跟表叔都不要太难过。我明儿面试一完就过来……”郭瑞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郭达山父子已经走了很久,她才从场院边离开,回了屋里。……

  郭达山父子回到家时,银花请来的温麻子等人正在他的炕上纳老衣。因事情仓促,难以细密缝制,都走的是大针脚。银花、毛顺珍则在灶台上忙活。她俩已烧了一大锅热水,等一会儿给郭刘氏穿老衣时擦身子用,现在正在给大家做一会儿打尖吃的饭,也没有啥好吃的,摊的洋芋粉饼子,熬的稀糊汤。张长玲因是热孝,就跟公公还有三女儿一直守在婆婆尸身旁。

  不多时,老衣已做好。毛顺珍就拿大木盆盛了热水,同银花抬进郭德旺的卧室。温麻子等四人则拿着刚才缝制的一单一棉两身老衣进来。一则屋里太挤掐,二则儿媳、孙女要给郭刘氏擦洗身子,众女人要给帮忙换衣裳,郭德旺呆在屋里多有不便,便拄着拐棍,佝偻着腰出到堂屋。看着傻站在那儿的儿子和孙子,他多少有些气恼,低声骂道:“山娃子,你是站桩啊?还不去伯堂家借两个高板凳。一会拿啥支门板?”郭达山诺诺连声的出门去了,却在院子东头遇到了横抱着摞在一起的两条高板凳过来的李梅子。

  梅子说:“表伯,你是来拿板凳吧?我能拿动,不重。”郭达山却接过板凳说:“梅子能掐算呀?”梅子说:“我都迟了呢。我妈叫我十点半送过来,我睡了一会起来一看,都十一点了。”两人都往郭家屋里去了。……郭达山、郭银花在几个女人的相帮下,卸了大门的一扇子门板,在堂屋里紧靠上墙拿刚刚借来的两条高板凳支了权作灵床,又铺了一张旧席子在门板上。郭德旺又去卧室从旧木箱中拿出一个新枕头放在门板的东头。这身后用的新枕头是郭刘氏几年前就预备下的,给他们老两口一人预备了一个。大家七手八脚的抬出郭刘氏,头东脚西,停放在门板上,且拿一根草绳将她的双腿从脚踝处缚住。李梅子躲在母亲身后,偷偷瞄了一眼郭刘氏,只见她头戴一顶黑帽子,身穿长及膝盖的青衫子,嘴微张着,一颗还没有掉的门牙上竟缠挂着一丝黑线,向下直连到衫子的领口上,想必是刚才换衣服时挂住的。

  李梅子不觉有些害怕,便走到郭瑞年跟前,拉了他一下,叫他一块儿出去。到了院里后,梅子便掏出一颗大拇指蛋大小明灿灿的艳红色石头递给瑞年说:“这个你装着。”瑞年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问:“这是啥?”梅子说:“朱砂,是我大从山外弄的。我妈说能辟邪,今儿黑就叫我在身上装着。”瑞年说:“给我了,你咋办?”梅子说:“我屋还有。你要天天守在表婆跟前,有了朱砂,表婆的魂就不敢到你跟前来,就不怕了。”瑞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朱砂装进衣袋里,然后说:“我进去了。”梅子嗯了一声说:“能睡了就睡一会,不要一直熬着。我回去了。”却没有走,直看着郭瑞年进了门,她方转身离去。

  瑞年回到堂屋时,郭刘氏身上早盖了一条崭新的绸面被子。灵床前铺着床铺草,郭达山两口子、郭银花、郭三妞都在床铺草上跪着。家里没有白布,所以几个人都没有戴孝,只有等明日去唐家河供销社买了白洋布再说。郭德旺则在一旁坐着。那些帮忙的女人们,或站或坐,都在吃饼子喝糊汤。郭达山见了儿子,低声说:“还不过来跪下!”瑞年便过去在父亲身边跪了。

  不多时,女人们吃毕了饭,洗了锅碗。见夜已深,且眼下并没有什么活路要做,就都告辞走了。屋里静悄悄的,一家人守着郭刘氏,尽管悲伤,却已没有出声的哭了。又不知过了多久,郭达山说:“大,你睡吧,夜长,你可不敢再熬出个头疼脑热的。”郭德旺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倒是想跟你妈去呢,阎王爷不要我。”站起身,拄着拐棍回了卧室。

  忽听得大门外一片人声吵杂,张长玲、郭银花便又放声大哭起来。三妞也是泪流满面却仍然哭不出声。一阵叮叮梆梆、哔哔啵啵的响声过后,一伙人裹着一阵风进门来了。东西山墙上各亮着一盏桐油灯,那阵风却吹得两盏灯都火苗忽闪一下,差点灭掉,最终却都顽强的亮着。这点灯的桐油是队里去年分的。去年石门沟生产队包括桐树坡在内的近两百亩桐子获得了大丰收,没成想收购价格竟降到不足前年的三分之一。队上便舍不得全卖,就将一少半桐子在王家堡子老油坊榨成油,给社员们分了些,又卖了些,队上还留了一千多斤桐油。尽管队上其他社员可能将桐油用作了别的用途,郭家却是在分了桐油后,就舍不得用煤油灯了,而是一直用桐油点灯。毕竟煤油要花现钱去买,桐油却没有花钱。

  来人中除了张红缨外,其余都是小伙子。众人给郭刘氏行过礼后,张红缨却又跪倒在地,哭了起来,三个女孝子便陪着她哭。汪耀林问灵棚搭在大门以东还是大门以西。郭达山不知道有无什么讲究,就去问父亲。郭德旺已经睡下了,叫了半日方醒,却也不知有何讲究,就让随便搭。郭达山出来后转念又想,寿枋在西厦房里,灵棚若搭在大门西边,安放寿枋时,能少走几步,方便些,便告诉汪耀林他们,在大门西边搭灵棚。于是小伙子们一涌而出,将先前从队部扛来的一堆长短椽木,在场院西侧竖的竖,搭的搭,拿绳子捆的捆,很快就搭成了棚子主框架。

  张红缨陪了银花她们半日后出来时,小伙子们正在往主框架的四根柱子上绑斜拉支撑木柱。一个小伙子喊道:“红缨,过来帮忙来!”汪耀林也喊:“红缨,来一段。”张红缨走过去,瞪了汪耀林一眼,低声说:“叔,你真是个二杆子!今儿是个啥场合?你叫我唱?我可给你说,你这几天可要好好表现,想必你也知道,明全叔可是一直在给银花和达山叔说你的好话呢!”汪耀林讪笑一下,说:“你可是我亲亲儿的侄媳妇,还教训起叔来了。”张红缨把脸一沉说:“那也要看叔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将灵棚搭好后,小伙子们又去银花卧室,先将寿枋盖搬下来平放在地上,再将寿枋抬进灵棚,紧靠灵棚后端,大头向南放了,下面用两条矮板凳支着。又去堂屋搬来小方桌,在寿枋前面放了,作为灵桌,灵桌与寿枋之间由塑料幕布隔着。灵棚内、灵桌上还需要布置摆设些什么等等细节问题,需待明日汪明顺来了才能确定。眼下已经两点左右了,大家在这儿再无什么事,张红缨便去堂屋跟达山叔说了一声,然后大伙儿回家。

  次日天麻麻亮,明顺、耀全父子俩便早早到了郭达山门上。耀全让达山寻了一本瑞年用过的旧作业本,他跟父亲坐在灵棚里,将需要在唐家河供销社以及岩屋集市上采买的东西在上面列出了清单。恰好岩屋一、四、七逢集,今日便可去采买香表、火纸、纸人纸马等等供销社里不卖的东西,不耽搁时晌。耀全拿着清单去问达山叫谁去买放心,他好安排。郭达山对采买东西的人选没有什么意见,让耀全自己安排,只是钱上面他有些犯难,屋里只有五十来块钱,怕还不够塞牙缝的。耀全说:“这样吧,先从队上借一点,一会儿叫银花写个条子,我签个字,叫拿去寻兴文取钱。”郭德旺此时已经醒了,刚好听见这话,便朝堂屋里大声说:“山娃子!借啥呢?不借钱。要是借一沟子烂账,你妈也不愿意。我再想点办法。”

  少顷,便听得郭德旺卧室里扑踏扑踏响起了脚步声,接着又是嘎吱一声,像是开箱子,半会儿后,又是一声闷响,像是箱子合上了。然后,卧室门就开了。郭德旺左手拄着拐棍,右手提着一个下部稍微有点鼓的黑底色绣花的半硬方底小布口袋出来了。“我跟你妈一辈子的家当全在这了,她走了,我也用不上了,就都给她用了吧。”郭德旺一边说着,走到达山跟前,将布口袋丢进他怀里,然后又跟汪耀全说:“我老婆子这后事就全靠你跟你大了。唉……这死老婆子!”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风月石门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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