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刘东红感叹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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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覃道:“可不是!就说衍荣吧。他跟珺瑶离婚以前,一直叫珺瑶压了一头,在家里总是灰头土脸的,在单位上也混得不咋样。珺瑶当时为了事业,还一直不愿意生娃,所以把耀全伯两口子呀,硬是干着急没办法。可是离了婚以后呢,没出俩月,衍荣就又结婚了,现在娃都快一岁了,事业上也是步步高升,现在都是酒厂的总工了。”
瑞年笑道:“想不到衍荣还真是个人才噢?”
施覃道:“老天爷是公平的,总不会叫人老走运吧?所以呢,前一阵子就叫耀全伯生了个灾池。说起来也怪,他正在阳湖公园里跟我大还有几个老年人谝梆子呢,突然一个背仰跷摔到地上,就开始口吐白沫、胡说八道开了,先是说:‘李书记呀,我对不起你,你的事,我没给你办成。’又是说:‘李书记,你等我,我也就来了,咱们在底下继续修水利。’还说了些别的乱七八糟的。我大他们都吓日塌了,赶紧就把他往医院送。耀全伯住了两个月院,吐的血怕有好几碗。出院以后,身体到底弱得多了,走路驻个拐拐,腿颤哗哗的,走两步就要喘半天。”
瑞年道:“噢,还有这事?”
……然后两人又一一忆起当初的那些同学,少不得也说到了张纠徍。瑞年遂感叹道:“也不知道纠徍在帝都弄啥呢?我在帝都这两年里头,跑的地方也不少,可是却一直没遇到他。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到呢?”
施覃笑道:“纠徍现在可是咱县上的大名人呢!生意大得很,在帝都有一个啥工厂,还在河南山开金矿。也不知道挣了多少钱?去年给咱县上捐了二十万,今年又捐了五十万。现在是咱县上的政协委员,只要一回来,县上就要打大横幅欢迎。不过人家到底是眼窝朝上瞅的,前两年还跟咱在县上的这几个老同学通信呢,这两年也不来往了。就是回来了,也是往县宾馆一住,看不上跟老同学见面。听说也不回石门沟了,只要他一回到县上,政府就安排车去把兴文伯老两口接上来。……瑞年,等你以后挣下大钱了,可不敢像纠徍一样,不认得咱这些老同学了噢!”
瑞年道:“那咋会呢?再说了,我文化又浅,又啥都不会,咋能挣大钱呢?”
不知不觉已到了午餐时间,施覃便请瑞年在县政府机关食堂吃了一顿便饭。
吃毕饭后,施覃又邀请瑞年到他家里坐。瑞年因想着大中午的,他家里人多半要午睡呢,自己去了不太合适,再一想,施覃好歹也是个官,以后在县上开饭馆免不了还有麻烦他的地方,因此还必须备一份礼珰去他家一趟。这样想着,瑞年便笑了笑说:“是这吧,中午你事情也多,今儿黑了我去看表叔、表婶跟嫂子,你把酒准备好,咱弟兄俩好好喝几盅。”
施覃哈哈一笑,在瑞年胳膊上拍了拍,说:“到底是弟兄伙的!今儿黑我在屋等你,你一定要来!”遂将家里地址写给了瑞年。
与施覃分别后,瑞年又开始逛街。逛了半个来小时后,便将北新街逛完了。于是又沿着金泉路逛到了背街。
背街比较窄,街上一色儿铺着老式青砖,猛一看去,就像一个又一个大写的“人”字,重重叠叠的印在地上。街道两旁的门面房也是清一色的木门木窗、飞檐翘角,乌黑的瓦屋顶上长满了瓦松,森林般茂密。这老街上有不少卖衣服、布匹、鞋帽、百货之类的商店,但更多的是茶馆、肉铺、饭馆之类,还有刻印章的、捏泥人的。这背街上竟是空荡荡的,行人寥落晨星,买东西的远没有卖东西的多。如果说北新街上还人来人往,凸显着这小城的繁华和热闹的话,那么这背街则展示着眼下石原县城生意难做、百业不景气的另一面。
背街以建设路为界,建设路以东为东背街,以西为西背街。瑞年只逛了西背街,便觉得这条冷清的街道不是开饭馆的地方,就没有再逛下去的兴致了。他正要沿着建设路朝南转时,忽然听得一个声音说道:“老刘!你不好好补鞋,眼窝到处胡轮啥呢?是不是看见你那个啥红缨了?”这“红缨”二字使瑞年不由得一愣,遂停下脚步转身去看。却见西背街与建设路交汇处的街北口摆着一个修鞋摊,一个头发很凌乱的男人正在修鞋机子上修理着一只皮鞋,摊前的一条矮长凳上坐着一个长头发小伙子,刚才那席话就是那小伙子说的。
瑞年款步走到那修鞋摊子前,在那小伙子身边坐了,瞅了修鞋匠一眼,见他脸上黑红黑红、胡子拉擦的,却并不认识,就说:“我鞋后跟磨得有点偏,能修不?”鞋匠眼也不抬的说:“咋不能修?只要是鞋,啥毛病都能修!”瑞年便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小伙子,笑道:“这个兄弟,你看这修鞋的老哥干活多认真?你咋说他眼窝胡轮呢?”
小伙子笑道:“你是不知道,这老刘年轻时候风流得很,还是人民教师呢。可是老大没管住老*二,犯错误了。就当劳动人民了。”
修鞋匠抬头瞅了他一眼说:“你个小娃子家,知道个啥?”
“老刘还嫌怪了!”小伙子将大腿面子一拍,哈哈大笑道,“哎,老刘,这儿又没有多的人,就咱三个,你就给咱好好讲一下你跟那个啥红缨的风流韵事吧,我最爱听故事了!”
修鞋匠已修好了那只皮鞋,递给小伙子,脸上不笑也不恼,一本正经地说:“还听故事呢!先把钱开了再说,不准赊账了!”
“今儿拿钱着呢!”小伙子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把毛毛票子,递给修鞋匠:“这总共是一块五,把前几回的账清了,今儿的先欠着。”修鞋匠将那把毛毛票子略略看了一眼,也没有数,就放进了地上的一只鞋盒子里。
那小伙子走后,瑞年便将两只鞋都脱下来让修鞋匠看该怎么补。修鞋匠将两只鞋分别拿在手里看了看说:“你这是高级鞋,不是我吹呢,满城壕里还只有我能修。要是叫别人修,肯定把瘸子治成跛子了!——你这鞋,前掌跟后跟都得粘皮子,总共两块五毛钱,修不修?”
瑞年笑道:“你说多少就多少,我不爱讲价钱,修好了就行。”
那人修鞋的时候,瑞年又将刚才那小伙子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半天,遂笑问:“老哥,刚那小伙子说的那啥红缨倒跟我一个同学他姐是一个名字?”修鞋匠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言语。瑞年又笑了笑说:“我同学他姐叫张红缨。”
修鞋匠竟停下了手中的活,又看了瑞年一眼,淡淡地说:“你认得张红缨?”瑞年一下子知道他是谁了,便说:“咋不认得?我跟她是一个队上的。我还知道你!你在唐家河教过书,你是刘干事!”
修鞋匠疑疑惑惑的瞅了瑞年半天,摇摇头道:“我没想起来你是谁。”
瑞年笑道:“你肯定想不起来我是谁。那时候你是领导,我是学生娃。其实咱们也没见过几回。一回是在公社院子,学生娃打群架,李书记叫你去喊医生。还有几回是在石门沟。所以我知道你。”
修鞋匠长叹一声说:“一言难尽啊!想不到我竟沦落至此,叫你笑话了!”
瑞年笑道:“刘老师,咱靠自己的手艺吃饭,谁笑话啊?”
修鞋匠道:“快不敢叫老师了!叫我老师是在朝我脸上唾呢!你就叫我老刘,或者叫刘东红也行。”
瑞年便又说:“老刘,其实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当时主要是那个形势在那儿,所以我队上多半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处理得太重了……”
刘东红摇了摇头,淡笑一下说:“不说了,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弄啥啊?多说无益!”
瑞年见他不愿提往事,便笑了笑,又问:“老刘,你这生意还行吧?”
刘东红道:“啥行不行的?只图把嘴混住。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
当年刘东红的“事迹”在石门沟是尽人皆知,因此他家里有几口人,都是些谁等等这些私事也被翻了个底儿朝天,瑞年自然也就知道他前房老婆留有两个娃,宋彩霞又给他生了一个娃,所以便对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这话很有些疑惑,却又不好多问,遂笑了笑,又转了话题向他打听起这县城里餐饮业的情况来……
离开刘东红的修鞋摊后,瑞年又款款地转到了南新街上。这条街上到处都是正在施工的大楼。街道本身也有很长一段正在施工。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隆声、建筑工人的吆喝声、监理人员或者现场技术人员的口哨声等等,热热闹闹的响成一片。南新街上有一个规模很大的综合集贸市场,已经完工且投入使用。
瑞年信步走进集贸市场,用一个已经住惯了省城的小老板的眼神去审视每一个摊位。卖布的、卖衣服的、卖五金电料的、卖小百货的……,还有卖菜、卖水果卖食品的等等,既有批发,也有零售,货品虽比不上省城丰富,却也花样繁多、琳琅满目。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