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瑞年石原县城遇故旧,王世覃政府院里说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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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他只觉得胳膊上被人撞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比他低半头大约二十六七的小伙子站在他面前。这人戴着眼镜,腋下夹着一个牛皮纸袋子,干部服的左上口袋里还插着支钢笔。瑞年看着他很面熟,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那人也瞅着瑞年看了半天,突然就笑了,说:“你是,郭瑞年吧?”
瑞年也笑了笑说:“你是?……”
“你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王施覃!”
“屎蛋子啊?你咋变完了呢?一点都没认出来!”瑞年不由得一阵惊喜。
王施覃笑道:“你怂倒是没咋样变。咱都七八年没见过面了吧?你怂啊,这几年在哪发财呢?咋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哎呀!看你这一身,大老板啊!”
瑞年淡淡一笑说:“老板个辣子!胡球混饭吃呢。”
施覃又说:“没啥事吧?走,到我单位坐一会儿,多少年没见了,得好好谝一会儿。”
瑞年不知施覃是真邀请他还只是客气一下,但是见了施覃却不知不觉间又勾起了他对往昔岁月的回忆,便很想从施覃嘴里打听到他想知道的一些情况,诸如李玲玲跟汪衍荣近况怎么样等。于是,他便没有客气,跟着施覃朝县政府大院走去。
施覃的办公室在县政府办公楼一楼,门口挂的牌子上写着“石原县政府办公室”。施覃正掏钥匙开门的时候,过来了一个很文气的年轻女子,轻声说道:“王主任,明天上午九点的政府办公会时间改到明天下午两点了。”
施覃回头笑道:“知道了。”
那女子正待转身走时,施覃却又叫住了她:“小南,说没说议题有没有变化?”
那女子摇摇头道:“电话里没说,要不,你去问一下吴县长?”
施覃道:“知道了,你去吧。”
进门后,施覃一边招呼瑞年在一张茶几背后的沙发椅里坐下,一边就将牛皮纸袋拿到办公桌上放了,然后便提起办公桌上的一个电壶想给瑞年倒水,却发现壶是空的,便又放下电壶笑了笑说:“把人都忙糊涂了,连水都忘了打!”接着又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对着话筒说道:“小南,给我打一壶水吧。”
少顷,响起了敲门声。瑞年只听得施覃说了声:“请进。”然后便见门开处,刚才见过的那位女孩子进来了。目送那女子提着电壶出门后,瑞年笑了笑说:“施覃,你怂有艳福呀!净管些美女!”
王施覃却稍微有点严肃的说:“不敢乱说。”停了下又说:“我记得你是抽烟的噢?”
瑞年忙说:“也不太吃。”
“跟我还客气?”施覃笑道,“烟在茶几底下,你自己取着抽吧。我把烟戒了,都记不得给人发烟了。”茶几下层有一盒刚刚拆开的红塔山烟,瑞年拿起看了看,又抠出一根在鼻子下闻了闻说:“还是当干部美,净吃的是好烟。”
施覃笑了笑说:“不是,有时候书记啊、县长啊要来检查工作,窄版猴总拿不出手吧?要是自己抽,咋能抽得起?所以早早就把烟戒了。”又说:“你先坐一会儿,我赶个稿子,马上就好。”
瑞年朝办公桌那边瞄了一眼,果见施覃在个本子上“沙沙沙”的写个不停,便说:“要么你忙吧,我改天再来谝。”施覃抬头笑道:“看你说的啥话!我马上就对,等一时咱好好谝一回。”瑞年笑了笑,嗯了一声,不再言语了,却默默抽起烟来。他连抽了两根烟后,只听得王施覃说道:“哎呀,总算把任务完成了!”接着便见施覃离开办公桌,朝他这边走了来。
施覃并没有在瑞年身边坐,而是在茶几侧面的另一张单人沙发椅里坐了,然后又上上下下把瑞年打量了好几遍,笑道:“你怂,就是发财了,还西装革履的!哎呀!你这一身行头怕在五六百块吧?”
瑞年道:“你净会糟蹋人!我只是个下苦的,哪有你当官的拽呢?”
“啥官呢?就是给领导跑跑腿。”施覃说着,又将话题一转:“我后来一直没回去过,听说你结婚了,是不是跟梅子呢?”
瑞年笑道:“你怂官僚得很!我媳妇叫郑凤兰。”
“噢?郑凤兰?她是哪儿的人呢?”
瑞年隐约记得,施覃似乎是见过凤兰的,也是知道她的来龙去脉的,不由得暗暗感叹当了干部的人忘性可真大,便又将凤兰的身世以及他与凤兰是如何结缘的等等给施覃大致讲说了一遍。
施覃听后将大腿一拍说:“缘分呀!这就叫缘分!”又说:“你两口子现在在哪做生意呢?今儿咋只你一个?凤兰呢?”
瑞年便又简要地说了说他目前在省城开饭馆的事以及想在县上也开个饭馆的打算,当然他没有提说跟李宝珍的事,更没有说初到省城时乞讨的事,却遭谎说他刚到省城时就在一个饭馆给人帮忙,后来慢慢看出了些门道,就借钱自己开了个饭馆云云。
施覃又将大腿一拍说:“不简单,确实不简单!比我这拿死工资的强多了!”
……又扯了一会儿闲话后,瑞年因很想知道李玲玲的消息,便打算从施覃媳妇焦晓梅身上入手打探,遂问道:“施覃,你媳妇还在剧团吧?”
施覃摇了摇头说:“早出来了,她现在当老师了,在城关二小教音乐。娃还小,音乐是个副课,可有可无的,她正好空余时间多一点,能照看娃。”
瑞年笑道:“你怂就是弄得美。可是你媳妇当时演戏演得多好呀,现在不演了,多可惜?”
施覃瞅着他看了几秒钟,淡淡一笑说:“剧团早不行了。现在谁还看戏呢?电视慢慢的普及了,都看电视剧去了。还有,流行音乐对传统戏曲也是个冲击。偏偏又叫剧团自负盈亏。所以呢,有门路的都出来了。”
瑞年“噢”了一声,想等施覃提起李玲玲,可他就是不提,只是看着瑞年笑了笑说:“哎!演戏没出路呀!”瑞年终于忍不住了,便问道:“咱那老同学呢?还在剧团不?”
施覃哈哈一笑说:“我就知道你没忘记她。她都出来快两年了,在文化局上班。两个月前我还见过她的。是这,我给她打个电话,叫她过来,你两个老相好的见上一面。”
瑞年把脸微微一红说:“不敢乱说,衍荣要怪病的。”
施覃笑道:“没事,他俩把手续办了。”
瑞年有些莫名其妙:“他俩不是早结婚了吗?咋才办手续呢?”
施覃淡笑一下说:“他俩离婚了。所以,你就更得跟珺瑶好好谝一谝,安慰安慰她。是这,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叫她马上过来。”
电话挂通了。
“麻烦叫李珺瑶同志接电话。”施覃笑着说。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施覃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啥?几时的事情?”
电话那头又说了句什么。施覃便又低声说了句:“噢,知道了。”默默的挂了电话,然后表情凝重的回到原处坐下,缓缓地说:“珺瑶咋就停薪留职了呢?也不知道到哪弄啥去了?……本想着呢,安排你两个见一面,好好叙一叙旧呢,谁知道事情咋这么不凑巧?……本来呢,背地里不该说人的,可是珺瑶这命运呀,实在是大起大落!也叫人很惋惜的。”
瑞年道:“噢?”
“有一度她差一点就当上剧团副团长了,……可是命运捉弄人呀!”施覃说着,叹息了一声。
瑞年又“噢”了一声。
施覃又说:“你还记得咱那恩师不?”
“恩师?”
“就是当年的孙老师,后来的孙县长。”
“那咋不记得呢?在咱那教了多年的书。”
“就是呢。孙县长确实跟珺瑶是亲戚,当初把珺瑶列入考察对象的时候,也许孙县长是起了一定作用的。可是你就是把脑壳想破也不可能把他俩往男女关系上扯吧?偏偏就有人往这上头扯。孙县长他爱人也是个不长脑子的,不知道是听谁戳戳了,时间还逮得准得不行,偏偏考察组正在剧团考察的时候,就跑去闹去了,大吵大闹的,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把珺瑶脸上给抓了一道子。……当然这事情后来是查无实据,但是珺瑶的副团长也没戏了。也不知道那怂婆娘闹活的为个啥嘛?珺瑶的仕途给闹活没了,婚姻也给毁了,可是孙县长的仕途也到此为止了。孙县长才四十来岁,又很有魄力,常务副县长才当了一年多,就升任县长了。要是不出意外,再过一两年,就是县委书记了,以后可能前途无量呢!可是偏偏弄了个这事情,就给调到市里去了,当了个工业局局长。你想,咱罗原市是个农业市,有多少工业嘛?叫当工业局长,不就是个闲差事吗?”
瑞年有些惊奇地问:“啥罗原市?罗原地区都成了市了?我咋不知道呢?”
施覃哈哈一笑说:“你只知道在外头发大财,哪还有工夫关心家乡呢?”
瑞年淡淡一笑,却将话题又引到李玲玲身上:“玲玲当年到剧团工作的时候,才多大一点?谁不眼气啊?想不到命运这事情,还真说不清!”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