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旧时情泪洒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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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又到了冬日。一连十数日都冷得出奇,吐一口唾沫到石头上,马上就会变成冰碴子。以往在农业社的时候,这样的数九寒天,尽管没有别的农活可干,却正是搞农田基本建设的大好时节。现在早没了农田基本建设的说法了,这样的大冷天,原本就是农闲时节,石门沟的乡亲们,绝大对数便都自由自在的窝在屋里。有土炕的人家,就一家人都围坐在炕洞前烤火。没有土炕的人家,便是围着火盆烤火。爱吃零嘴的,少不得要在炕洞里或者火盆里烧上一两个红薯吃;有闲情逸致的,便会铜酒壶里温了包谷酒,一家人你一盅我一盅的轮流喝。
郭瑞年却在炕洞前坐不住。可是这样的天气,外面冷得伸不出手去,他又能怎样呢?就整日家哀声叹气的在堂屋里转秧秧。现在自然也不是打草鞋的季节,一来呢,冬天冷揪揪的,谁穿草鞋呀?再一个呢,手冻得翘巴巴的,连绳子都cuo不拢,还咋样打草鞋呢?特别是他们家今年没有割到多少龙须草,深秋时节下连阴雨时打草鞋就已用去了一多半,剩下的还要留到明年春天打草鞋时用呢,哪有多余的龙须草叫瑞年在这大冷天里打草鞋呢?
但是只要天气能稍稍暖和一点儿,瑞年便不会闲在屋里,而是要去崖边或者别处去割柴。
这日午后,因为有太阳,尽管天气有些冷,但是阳光洒在身上毕竟有些暖洋洋的意思。因此他便拿着镰刀去扯草坪后面的坡上砍柴去了。当他肩着一捆柴禾回来,从梅子家场院里经过时,却被坐在屋檐下做针线的梅子缓缓叫了一声:“瑞年兄弟。”
“啥事?”瑞年站住,折转身问。
“有点事,你一会儿过来给我帮个忙。”梅子说。
“嗯。”瑞年点了点头,拧身去了。
梅子相亲以后足足有一个多月时间,她跟瑞年是谁也不理谁。可是后来,不知不觉间,就又说起话来了,至于是谁首先开口的,倒是无可考据了。他俩再次说起话以后,竟都变得十分客气了,相互的称呼也变了,都不再直呼其名,而是梅子叫瑞年为“瑞年兄弟”,瑞年称梅子为“梅子姐”。渐渐的,他们又相处得十分融洽了,虽然比不上以前相好的时候,但用“姐弟之谊”来形容他们目前的关系,倒也十分合适。
瑞年转来时,梅子早将针线篮收拾进屋里了,只一个空人将手拢在袖子里,站在大门外。她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说:“瑞年兄弟,进屋说吧。”
……瑞年随着她进了大门,又跟在她身后,进了她的卧室。“坐吧。”梅子指一指放在床前不远处的一张凳子说。
看着他坐下后,她又将手伸进铺展在床上的被子里。少顷,将手拿了出来,手里却多了一双新布鞋。她折转身,走到他跟前,将鞋递到他面前,微微一笑说:“穿上试试吧!你看你!也不知道心疼自己,鞋都烂成啥了?冷不冷?脚该没炸裂子吧?”
“梅子姐……”瑞年抬眼紧望着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梅子结婚时,他尽管也过来帮忙了,可是闹洞房时他却回避了,此后,他便再也没机会进她的新房。这会儿,他因将梅子的脸瞅了半天,觉得不好意思,就又将一双眼窝满屋子乱瞅起来。便见墙纸和顶棚还白生生的新着,床对面靠墙一字儿摆开穿衣柜、红箱子、梳妆桌等家具——家具全是吴贵置办的,窗子上那大红的喜字依然鲜艳,床上这床被子自然也是新的,红缎子被面熠熠闪光。……瑞年心里有些不安起来,梅子姐都是有男人的人了,再穿她做的鞋,合适吗?要是吴贵知道自己的老婆竟给别的男人做鞋穿,该会咋想呢?会不会跟她打捶呢?
“穿上试试吧!”梅子含笑看他一眼说,“你要是不穿,我这半个月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嗯!”瑞年终于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了鞋子。就在他试鞋的当儿,梅子轻叹了口气说:“瑞年兄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说个媳妇了。”
“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瑞年苦笑着摇摇头说,“我屋里要啥没啥,穷得叮当响,我大我妈年纪又大了,身体又不太好。现在又比不得以前,人都势利得不行。像我这情况,那个女子愿意跟呢?我妈还说要给我瞅个好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呢,我也不急。急啥呢?干着急也没办法,走到哪黑哪歇吧。”
“不找咋行啊?”梅子叹道,“总不能这样下去呀!”
瑞年摇了摇头,苦笑一下,不再言语。
“是我害了你!”梅子又喃喃地说,“是我害了你!要是我不把你吊曳那么长时间……”
“不要说了吧!”瑞年打断她说,“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
半日后,梅子又说:“瑞年兄弟,这一向你咋像是一直有心事,老是不高兴呢?你老是这样子,我心里也难过。”
瑞年淡淡一笑说:“咋能高兴得起来呢?一年到头日子都是紧巴巴的,虽说有一把粮食,可是粮食又不值钱。又没有来钱的门路,可是买肥料、买种子、上交款,哪一样不花钱?也不怕你笑话,今年有一阵子连买盐、灌煤油的钱都没有。听汪衍虎说,明年春上要集资拉电,按人头收钱,每个人又要交三百块,我屋就是九百块。到哪去弄钱嘛?把人熬煎死!”
梅子道:“贼怂汪衍虎当队长以后就没干过人事。除了催粮要款,拉人家婆娘上环结扎,给社员啥好事都不干。比耀全叔当队长的时候,差得远了!”
瑞年咧嘴一笑说:“现在就是那二杆子货吃香!”
梅子也淡笑一下,不再说什么,却去床边坐下了。沉默许久后,她又低声说:“瑞年兄弟……”
“嗯……”
“我心里也一直颇烦得很,”梅子继续说,“有时候连死的心都有。可是我死了倒没啥,我大跟扣儿该咋办呢?他们还不伤心死?可是,我……,你是不知道,吴贵有多不是怂,我是多么讨厌他!这日子也不知道挨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呢?”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梅子姐……”瑞年抬头望着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梅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瑞年兄弟,你知不知道我今儿为啥叫你来呢?给一双鞋,不管啥时候,在哪都能给,也不至于费尽心思把你叫到屋里来……”
“我知道……”瑞年惶惑的说。
“不,你不明白。”梅子摇了摇头,又勉强展颜一笑,“为了今儿,我没少费心思……,你,你能给我擦擦眼泪吗?”
瑞年紧瞅着她,犹豫了片刻,终于站起身,默默走近床前,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面颊上及眼角的泪痕。
梅子却突然紧紧抓住了瑞年为她拭泪的那只手,搁在自己的胸脯上,又将脸颊轻轻偎依到他胸前,悄声说:“你再要我一次吧……,我不能一直不跟吴贵同房。只要你再要我一次,我就心甘了。以后也就认命了,老老实实的当吴贵的屋里人……”一边说,早又闭上了眼睛,竟又从眼角抿出了两串泪花。
瑞年没有说话,却伸出了空着的那只手,握住了梅子的肩头。
“去把门关上吧……”梅子无力地说。
瑞年闩上大门,又关了卧室的门回到床边时,梅子早已偎在了被窝里。她上身紧紧靠着床栏,呆呆的看着他,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梅子……”当他也钻进被窝,拥住她时,那种久已陌生的感觉,又重新在他身上聚拢,最后集中到他心头,变成一团散乱的记忆。于是,他仿佛又看见了那破烂的工棚、明晃晃的月亮……突然,他又看见石头河“哗哗”的从床上流了过去,他、梅子、玲玲、屎蛋子、纠徍还有许许多多看不清面目的孩子,都站在浪花上,一边欢叫,一边随着波浪滚滚向前……后来,别的孩子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他和梅子两个,站在那条他为之流了几个月汗水却又最终半途而废的公路上。他们面前,躺着李传海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工友的尸首……。他打了一个冷颤,再看时,梅子也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孽龙洞里发抖。
当他发现梅子仍然静静地偎在他怀里时,欣喜不已,便将她越搂越紧,又将脸颊紧紧贴在她的脸上。他又看见石头河在她脸上流动,从眼角直流到下巴。他仍在那清澈透底的河水里,梅子也在河水里,两个人互相撩水耍,衣裳都湿透了,头上脸上只个淌水……他忘情的笑了起来。
突然,瑞年感觉到有两根冰凉的手指游走在他的眼角,接着便听到了梅子的声音:“瑞年,你哭了……”“我没哭……”他喃喃的说。隔着棉衣,他似乎已感受到了她的体温,更感觉到她的双*乳在他胸前剧烈的跳动起伏。他再也等不及了,便撕*扯一般的脱去了她的棉袄棉裤和里面的衣裳,又三下五除二的脱光了自己的衣裳。他们来不及再彼此多看一眼,就紧紧相拥着融为一体了。……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