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欲给瑞年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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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看着梅子那微闭着双眼汗津津泛着潮红的面孔,猛然意识到,从今往后,她就完完全全成了别人的女人了,与他再也没有一丁点关系了……他仿佛看到了吴贵跟她骚情、跟她同房。想着想着,他便觉得有些悲哀,更觉得今日对他来说是何等的珍贵,便再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离开……
好久好久。他终于感到了困倦,便离开她,软软的仰面躺下。梅子却又俯伏到他身上,脸孔紧紧贴住他的胸膛,更有一两滴清泪滴进了他的胸口。
“我真想现在就死了!”她喃喃地说,“能死在你的怀里,该多好!”说着,哭出声来。“我跟你一块死。”瑞年又开始抚摸她光光的脊背。
“你胡说啥呀?”梅子拿手掌轻轻盖住他的嘴,低声说,“你是你屋的独根独苗,死了咋办?你大你妈没了你,该咋活呢?……瑞年,我以后不图你啥,只要你说媳妇时,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就行……”她的眼泪将他的胸膛浸湿了一大片。“以后,我还会给你做鞋穿的。”梅子继续说,“你穿鞋费,我知道。”瑞年默默听着她说话,一双手却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在她身上抚摸,便很快身上又再次燃起了火焰,便再次跟她合二为一……
穿好衣裳后,他们又肩并肩在被子里坐了很久。眼泪也流够了,激情也激情过了,现在,他们的周边便是一个平平静静的世界,他们俩自然是平平静静的说一些平平常常的话。
“你知不知道,为了今儿叫你来,我谋划了多长时间?”梅子笑问。
瑞年摇了摇头。
“大半个月以前,我就开始想这事了。”梅子轻声说,“吴贵跟我结婚也一个多月了,老不叫他粘我身子,也说不过去,是不是?所以我就想,身子给他之前,再给你一次。以后就老老实实跟他过日子,也不算给他戴绿帽子是吧?……半个来月,一直没有机会,刚好今儿,机会来了。吴贵回他老家去了,得过两三天才回来。我大呢,叫王家堡子的几个老汉子喊去喝酒去了,扣儿也跟去了,说是天黑时候才回来。所以呢,我今儿一直在门上等你呢!还真怕你叫哪个狐狸子精缠住了,死到坡上不回来了呢!你说,我是不是不要脸呢?”梅子说着,红了脸,吃吃笑了起来。笑够了,她又长叹一声说:“吴贵虽说人不懒,可是我跟他倒有啥感情呢嘛?以后这日子倒咋过呢?可是,不跟他过又能咋办呢?”瑞年不知该说啥好,便也陪着她叹息起来。
聪儿已经一岁多了。自从有了这个小兄弟,扣儿高兴得什么似的,也懂事了很多。他知道姑姑辛苦,可是他只有八九岁,地里的活帮不上啥忙,所以就主动承担了带聪儿的任务,不管是上学还是到别处耍,都要用条背带将聪儿背在身上。有些同学见他背着个木犊娃上学,便会捉弄、嘲笑他,他却全然不理会他们,该咋样还是咋样。在家里时,他有时候也将聪儿背在身上,但更多的时候是抱着他屋里、院里到处疯跑,或者弓着腰双手拉着他,一步一步的教他走路。
扣儿有时候也教聪儿说话。聪儿已能叫“妈”、“大”了,还会说一些其它的简单字词,但是还不会叫“哥哥”,扣儿便首先教他喊“哥哥”。起初,聪儿怎么也咬不准这两个字,总是喊成“多多”。过了不长时间,他就能把“哥哥”二字说的十分真切了,动不动就要大喊:“哥哥,抱抱。”或者:“哥哥,尿*尿。”
这日傍晚,瑞年正端着个老碗站在大门口吃饭,见扣儿背着聪儿在场院里玩泥巴,便大声喊道:“狗日的扣儿,把聪儿背过来。今儿表舅屋里又是好饭。”扣儿站起身来,将泥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也高声说:“我不吃!我屋也是好饭,我姑擀面呢!”
“狗日的还得能了!”瑞年笑道,“我吃的是肉米饭,香得太太!你不来就算球了,等一会想吃都没有了!”一听是馋人的肉米饭,扣儿后面好像有狼撵似的,飞也似的朝大门口跑了过来。
扣儿端着洋瓷碗站在瑞年的床前吃饭的时候,瑞年也坐在床跟前给聪儿喂饭。瑞年喂起饭来极其认真,可是也有些不得要领。他让聪儿坐在他的大腿上,用一只手揽住聪儿的腰,另一只手拿勺子从放在小桌子上的碗里慢慢舀出饭来,放在嘴边吹上半天,方朝聪儿的嘴里送。扣儿早吃完了一碗饭,第二碗都吃了一小半了,可是他却才给聪儿喂了四五口,他自己呢?连一口还没顾上吃。
一边喂饭,瑞年又一边仔细端详聪儿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凭直觉,他认定聪儿是他的骨肉。从聪儿身上,他隐约看出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并且越看便越发觉得聪儿简直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虽然瑞年坚信,聪儿就是他的儿子,却又不能对聪儿流露出太多的爱意,他怕吴贵怀疑他,从而会对梅子不好,当然他也怕引起父母的怀疑。
瑞年刚给聪儿喂毕饭,梅子便过来叫扣儿他们回家吃饭了。见了姑姑,扣儿嘻嘻一笑,放下碗筷拧沟子就跑了。梅子却弯下腰,冲坐在瑞年怀里的儿子拍拍手说:“羞不羞,又到表舅屋混饭来了?”聪儿便从瑞年怀里伸出双手来,往梅子怀里只个扑。梅子接过儿子,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又轻声给瑞年说:“瑞年,你出来一下,给你说句话。”
瑞年没有吱声,却随她到了堂屋。他心里有点发虚,不知道她又要给他说啥?他已越来越害怕跟梅子说话了。自从生了聪儿后,梅子跟他说话时,动不动就是大人教训小娃的口气,且三句不离说媳妇,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教导他:眼头不要太高啦,年龄越大越难找啦,现在的女娃寻家都早啦等等……。她这样教导他时,他总是一言不发,或者默默的抽烟,或者蹲在地上,拿根树枝子在地上划道道。可是他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可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梅子走到大门口停住了,斜倚着门框,一边逗儿子,一边说:“瑞年,这一向盯识上哪个女子娃没有?”瑞年早又点着烟抽开了,听了梅子的话,便将烟袋拿到手上,盯住她看了一会儿,紧抿住嘴唇,摇了摇头。
“我倒是给你盯上了一个。”梅子微微一笑,又说,“她屋没大没妈,就她一个人,要是能成,把你的啥都省下了。”
“是谁呀?”瑞年来了点精神,咧嘴笑问。
“你看我屋这一向来谁了?”
“除了扣儿他妈,好像没谁来过。”
“你再想一下。”
瑞年便又凝神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实在想不起来。”
梅子便越发笑得好看了:“咱的老同学呢,郑凤兰!你都想不起来?”
瑞年略吃一惊,疑疑惑惑的问道:“她也二十好几了吧?还没结婚?”
“可不是呢!”梅子笑道,“这一向她不是又到何百川屋来了吗?前几天在路上见了我,就到我屋转了一圈。听她说,她原本想招个上门女婿,好给她下河口那娘老子养老送终。可是那地方上门女婿低搭得很,所以就一直没找下。谁料想她那娘老子去年都给过世了,她在下河口就没一个亲人了,孤单得很,所以就想在咱石门沟找个家。”
瑞年笑问:“是她叫你给做媒啊?”
“可不是呢!她还把你问得过细的不行,我就想,她八成是看上你了。”
瑞年讪笑一下:“你可糟蹋我呢!我都两三年没见过她了,她能看上我啥?”
梅子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小小念书的时候,说不定她就喜欢你呢。还在农业社的时候,她是不是每一次回石门沟,都要把你跟我约到一块耍?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可是她人聪明,见咱俩那时候走得近,所以就没明说。依我看呢,她跟你要是能成,倒也是个好事情。”
瑞年便低头一笑,不再言语。聪儿这时候竟也大张了嘴巴,冲着瑞年“啊啊”只个欢叫,且把一双小手“啪啪”直拍。梅子便说:“瑞年你看,聪儿都替你高兴呢!还不赶紧给个准话。”
瑞年便也朝聪儿拍拍手说:“没看是谁的娃嘛!聪儿,叫大。”“嗯……,我把你!”梅子狠狠瞪了瑞年一眼,把脸微微一红。瑞年又低头一笑,猛一回头却发现母亲竟然悄无声息的站在身后。他因不知母亲是啥时候出来的,是否听见了他刚才那句话?却又不好问梅子,便觉心里尴尬极了,脸红得能点着火,低声埋怨道:“妈,你啥时出来的,也不言传一声,把人吓了美美一跳!”张长玲笑眯眯的说:“听到梅子说要给你说媳妇,我就跑出来听。”又走过去,把聪儿的小手捏了捏说:“手娃儿肉乎乎的,把人心疼的!要是我有这样一个亲孙子,该多好啊!”梅子听得脸上怪啦啦的,急忙说一句:“只顾了谝干话,我面都焖到锅里了!”抱着儿子回身就走。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