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风波张红缨小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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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玲玲偷偷一笑,在眼角和下眼泡抹了些口水,跑去开了门,一边拿手背擦眼睛,一边走出门去,带着哭腔说:“郭瑞年叫他们打日塌了,都不动弹了……”……操场上那伙人中突然摊坐下一个中年妇女,哭喊一声“我的儿呀……”早把眼一翻、牙一咬,背过气去。旁边的人急忙拉她,只个“长玲婶”、“长玲姐”的乱叫。郭瑞年早已扑出了门,跑到张长玲跟前,蹲下*身子,不住的摇她的膀子,哭喊道:“妈!妈!我没事!我把他们都打跑了!”他的沟子上早被踢了一脚,只听得郭达山的声音在骂:“你妈的,都学会吓人了!”张长玲已经缓过气来,又哭又笑道:“你个死瑞年,把妈吓了这么大一跳!”郭瑞年嘿嘿一笑。
那一边,李玲玲却已贴在妈妈身上,早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今儿要不是郭瑞年,我跟何秀莲都活不成了。狗日的王施覃,带着一群碎娃欺负我们……”见女儿哭,玲玲她妈也哭得眼泪巴叉的,安慰女儿两声,又回头骂:“狗日的王八蛋,死儿绝女的!”温麻子铁青着脸站在人堆里,一声也不吭。屎蛋子他大也铁青着脸,电杆一样杵在人堆里。队长汪耀全——也就是汪衍荣他大,已经听明白了个大概,便喝道:“王耀猛!你个狗日的!你自己当四类分子还不够?把屎蛋子也要带成四类分子!”王耀猛把头低得更深了,就是不言语。汪耀全又喝一声:“耀林!你马上去广播室通知一下!叫全队的男女老少都到学校来,咱开一个现场会,要对流氓习气、歪风邪气坚决打击!无情斗争!绝对不能叫一个小老鼠屎害了一锅汤!”
汪耀林应了一声,急忙就走。汪耀全却又喊:“钥匙都没拿,跑啥?想撬门呀?”汪耀林便又回来,说:“我还当燕梅在那呢。”耀全说:“靠不住事,一天只记三分工,还想叫一直在那守着?”将广播室钥匙交给耀林后,耀全又问:“你知不知道高音喇叭咋开?”
“知道。”
“那你给我学一遍。”
耀林便说:“墙上有个闸刀,先把闸刀合上,信号灯亮了,高音喇叭就能用了。要是信号灯不亮,就是电瓶有问题,就要赶紧拉闸。还有,广播完了,要记得拉闸,免得电瓶跑电。——耀全哥,你都给我说过一百遍了。”汪耀全便向他挥了一下手说:“去吧。”
耀林便急急忙忙走了。刚离开学校不远,却碰见张红缨在前,后面紧跟着张纠徍、何秀莲,喘吁吁的跑来。“耀林叔,干啥去?”红缨在离他不远处慢了下来,白里透红的脸上挂满汗珠子,月蓝色的确良短袖衬衫在胸前勾勒出涨蓬蓬两座小山峰。这女娃子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浑身上下散发出青春少女特有的清香。
汪耀林尽管辈分上算是张红缨的长辈,却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后生,还没有说媳妇,因此见了红缨婀娜多姿的出现在面前,不由得脸热心跳,想看又不敢看,停住脚步低头说:“耀全哥叫我去通知全队上的人,都来学校开现场会。”“现场会?”张红缨略一惊,急忙笑道:“这耀全叔也真是!你不去通知了,跟我一块去学校,我跟耀全叔说!”自从当社员以后,汪耀林还从未跟任何大姑娘家一块儿走过路,因此听张红缨说要跟他一块儿去学校,心里乐滋滋的,立即同意了。
便张红缨走在最前面,汪耀林紧跟在她后面,何秀莲跟在汪耀林后面,张纠徍走在最后,急匆匆往石门沟小学走去。汪耀林一双眼睛一会儿盯住张红缨那双甩在身后长及腰眼黑油油的辫子,一会儿又盯住她圆滚滚的沟蛋子,盯着盯着不由得又涨红了脸,嘴不知不觉间微微张开了,哈喇子顺着嘴角直淌……红缨走着,忽听得窟嗵一声响,忙回头看时却是汪耀林跌在了四尺多高的坎下,窝蜷在地里,砸折了好些包谷苗和黄豆苗。
张红缨“呵呵”笑了说:“耀林叔,你咋还给咱耍杂技呢?”何秀莲说:“红缨姐,怪你太好看了!耀林叔只顾了看你,就失脚了。”汪耀林臊得满面通红,一边往坎上爬,一边说:“你个死莲娃子,净胡说!”张红缨看着他爬上坎沿又站在了路上,便又呵呵笑了说:“耀林叔想说媳妇了吧?不管是咱队上的女子,还是外队的女子,给我说你看上谁了?我给你撮合。不过我可不行,咱俩差着辈分呢,再说了,我可是个野搂搂,一般人收拢不住。”汪耀林越发臊得慌,扭捏半日方说:“红缨也净作践表叔。表叔看红缨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咋敢瞎想?”红缨又呵呵一笑:“跟你说得耍呢!耀林叔还真是个羞脸子!”
他们走到学校时,操场里已坐北朝南摆了两张课桌当做主席台,汪耀全、郭达山、生产队会计张兴文、妇女队长等四人在主席台上坐着——郭达山不是生产队干部,但因为瑞年的英勇举动,他被大家推让着跟生产队干部们坐在了一起。其他的社员以及李玲玲、李梅子、郭瑞年都在课桌前的场地里散乱地站着。
张红缨人刚进校门,声音早已银铃般响了过来:“哎呀!会场都摆开了!”汪耀全扫了他们一眼,问:“咋就来了你几个?”“耀林叔差点都光荣负伤了!”张红缨一边向这边走,一边呵呵笑道:“我们三个过来时,见他窝蜷在坎底下,变脸失色的,一细问,才知道是碰见美女蛇了。初一看是美女,细看时竟是一条蛇盘在路上,头翘起两尺高,直吐信子。耀林叔就吓瘫了,掉到了坎底下,要不是我们碰巧遇上,那美女蛇还不知道咋势翻他呢!”操场上站着的人都听得哈哈大笑,汪耀全原本满脸严肃,竟也给笑了。汪耀林羞红着脸说:“红缨作践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张红缨径直走到汪耀全跟前说:“耀全叔,咱到那边去一下,我有个事情跟你商量一下。”张兴文瞪了红缨一眼说:“红缨,可跟你耀全叔胡缠啥呢?还不回去?”“大,你就别管!我跟耀全叔说正事呢!”张红缨跟张兴文说了一句后,又给汪耀全说:“走吧,咱到教室那边去。”汪耀全只得起身,回头跟张兴文说了一句“不知道你女子又要弄啥花样呢?”,跟着她往教学区走了。
李玲玲早已拉着何秀莲的手,躲到了离人群两丈开外的地方,悄声说起话来。
李玲玲道:“你咋还有这么一身衣裳?永没见你穿过。好看的不行呢!”
何秀莲道:“这是红缨姐前几年的衣裳。……真把人羞死!都是屎蛋子那个杂种!你不知道,我跑的时候,都是精沟子。”
“啊?”李玲玲偷偷一笑,“路上没人看见?”
何秀莲把脸红成蛋柿,恼恨恨地说:“都是你害的!多亏了九娃子,他见我精身子,就把汗褂脱了,给我腰上一围,还把鞋脱了给我穿。”
李玲玲哼了一声道:“张纠徍还不是个胆小鬼!哪像郭瑞年,一个打八个。”
“你咋这样说九娃子?”何秀莲不太愿意了,“他虽说胆小些,可是心肠好。他知道我妈有病,害怕我那样子回去又把我妈气得犯病,就把我引回他家,叫红缨姐寻衣裳给我穿。”
李玲玲笑道:“以红缨姐那性格,肯定要说他九娃子把兄弟媳妇引回去了,是不是?”
“你还真神!”何秀莲红着脸说。
“叫我看,你两个还真般配,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张纠徍?”
“咱才多大个娃,啥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我今儿发现了个秘密,你可不要乱说。”
“啥秘密?”
“红缨姐跟衍华哥好像在谈恋爱。九娃子引我回去时,他两个就在堂屋里坐着。哎呀,那挨得紧得呀!衍华哥还把手在红缨姐腿上放着,红缨姐把手在衍华哥肩上搭着。见了我们,红缨姐一下子就把脸红了,赶紧站起来说衍华哥是来听她讲题的。过了老半天她才发现我是那个样子。”
李玲玲想了想说:“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有个星期天我去寻猪草,老远就看见两个人在草坡上绊跤,赶紧跑过去,躲到一个石包后头看,就是红缨姐跟衍华哥,一会儿红缨姐压到衍华哥身上,一会儿衍华哥又压到红缨姐身上。最后到底是红缨姐赢了,骑在衍华哥身上,笑得咯咯咯,衍华哥仰巴拉叉的,也笑得嘿嘿嘿。我想吓唬他们一下,就扑过去,站到红缨姐沟子后头,啊了一声。红缨姐一咕噜蹦起来,那脸红得呀,跟洋柿子一样,说他两个在排样板戏,她扮喜儿,衍华哥扮黄世仁,喜儿把黄世仁打翻在地……”
两个人正说得热闹,只听得那一边,汪耀全已在高喉咙大嗓的讲话了:“同志们!今天这个事情,还是张红缨同学说得对,坏分子自然是要打击,但更重要的是要保护女同学,不能为了打击坏人而叫女同学们心里有压力!所以,今儿这事情就不开现场会了。但是坏分子也要坚决打击!王耀猛!你对屎蛋子咋管教的?想把他也带成四类分子?!大家都听好了:王耀猛对儿子管教不严,扣一个月工分,再由温麻子领着屎蛋子给受害女同学逐家上门道歉!今儿的事情以后谁都不准再提说!要是我听见谁嚼舌根,败臧女同学的名声,每次扣十个工分。
“至于那七个碎娃,一方面还没上学,再一个又是屎蛋子教唆的,就不追究了。但是是谁的娃,谁心里明得镜一样,今儿给留个脸,就不点名了,但是以后要是再不把娃管教好,还胡球害人,可给我小心!
“另外,郭瑞年同学是一个很英勇的同学,面对危险情况,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为保护女同学奋不顾身,是毛主席的好学生,是革命的好苗子!大家都要教育自己的娃,向郭瑞年同学学习,坚决同坏人坏事作斗争!
“郭瑞年之所以能这么英勇,跟郭达山两口子的教育是分不开的,所以生产队决定给郭达山家里奖励三十斤小麦,今晚上就到队部去领。
“今儿时晌也不早了,就胡球说这几句。都回去吃饭去。今儿太阳焦火,咱也好长时间没歇过了,今儿后晌就放半天假。大家见了没来的社员都互相通知一声。……”
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将课桌抬去了教室。……社员们陆续散去。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