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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再怎么也比不得大汉，地大物博。”老上稽粥低头喝了一口酒，再抬头看张嫣，眼中有贪婪一闪而过。

　　张嫣面不改色，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直直看着老上稽粥，刚要开口，却被刘恭打断。

　　“这是自然，单于此生怕是只能艳羡了，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孤让人带着单于在长安城外都走走，看看城外的风景，也不枉此行。”

　　说完，刘恭看了张嫣一眼，示意她不用开口，他自己能应付得过来。

　　张嫣愣了一下，之后便莞尔一笑，她倒是忘了，现在的刘恭已经不是以前的刘恭，这些事情已经都用不着她出面了。

　　然而欣慰的同时，张嫣心中却又有些失落，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当真是……

　　张嫣有些失神，也没注意到刘恭与老上稽粥说了什么，无意间一转头，便见斜对面的刘弘一脸阴沉地看着老上稽粥，握着杯子的手紧得关节都有些泛白。

　　张嫣心下微微一动，她倒是忘了，刘弘也是见过老上稽粥的，画舫上那一幕他必定已经记在心里了，这会再见到老上稽粥，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刘弘性子看着是沉稳不少，但毕竟骨子里也流着高祖的血，也是个要强的主，再说被欺负的是他最敬重的张嫣，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果然，张嫣才想着要让浅香去跟刘弘说一声让他不要冲动，他却已经起身走到场中，那些舞姬知道许是要有事情说，便纷纷退了下去。

　　“久闻匈奴出勇士，难得单于来一次大汉，本王倒是很想与单于比试一番。”刘弘径直走到老上稽粥身前，礼貌地拱手道。

　　张嫣一看没能拦下来，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喝了一口酒。

　　老上稽粥抬眼看了看刘弘，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在画舫上见到竟不知是常山王。”

　　刘弘嘴角微微一勾，眼中却是一片冰凉。若早知道画舫上那人便是匈奴单于，他必定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

　　“虽然稽粥也很想与常山王比试比试，无奈不胜酒力，怕是使不出全力来。”老上稽粥镇定自若道，未了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随从，“便让我的侍卫吉穆与常山王比试，如何？”

　　老上稽粥毕竟也是匈奴单于，又怎么会亲自下场与刘弘比试，只是他这话说得巧妙，倒让刘弘无可辩驳，只能点头应了。

　　张嫣也看不懂这些招式，便只是瞧个热闹而已，一边还担心刘弘会不会受伤。

　　刘弘习武比刘恭要稍早一些，认真比起来，身手要比刘恭好上一些，与吉穆过招倒是不落下风，却也占不了多少优势，两人可算是不相上下。

　　一紧张张嫣便忍不住要喝酒，不知不觉中便喝了大半壶，头便有些犯晕了，间隙间往老上稽粥看去，正巧他也往这边看过来，嘴角一扬，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张嫣看得不真切，也懒得去理会他，便只是回了一笑，就将视线转移到场中去。

　　这会刘弘已经逐渐占据了上风，招招都压制住了吉穆，一时半会却依旧分不出胜负来。

　　张嫣伸手刚要去拿酒杯，冷不防身边传来李石英的声音：“张皇后，皇上让您少喝点，一会醉了不好受。”

　　张嫣吓得手一抖，立马缩了回来，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的刘恭，想到自己最近似乎一直被他压制着，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管的还挺多……”

　　便是这么片刻的功夫，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欢呼鼓掌声，张嫣一愣，再往场中看去，便只站了刘弘一人，吉穆却倒在不远处，捂着胸口半晌没能站起来。

　　“好！常山王身手敏捷，武艺高强，吉穆能败在你的手下也是他的荣幸。”老上稽粥也拍手大笑，言语间听不出半分不悦。

　　“承让了。”刘弘清浅地笑着，抱拳对才站起来的吉穆道，未了又转身看向老上稽粥。

　　一看刘弘还不依不饶的，张嫣连忙开口道：“弘儿，今日既然是宴请老上单于，你应当让着些才对。”

　　刘弘会意，低了头对张嫣道：“是弘儿的不是。”

　　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似还有些不甘，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什么让不让的，我草原上的男儿没那么小气，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老上稽粥朗声道，等吉穆回来，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单于倒是个爽快人。”刘恭适时开口接了一句。

　　张嫣听着他们说了会话，想喝点酒又怕回头刘恭不高兴，坐了一会着实是无聊得很，偏对面坐着的老上稽粥有事没事总往她身上看，眼神炙热得叫她浑身不自在。

　　待了一会，张嫣实在是坐不下去了，便起身说自己不胜酒力，身子不舒服得很，提前离了场。

　　浅香只当她是真的醉了，小心翼翼扶着她从鸿台走出来，远离了人群才小声问道：“小姐，一会回去给你煮碗醒酒汤吧？”

　　“煮什么醒酒汤，你去北宫将我藏着的那两壶果子酒拿到仓池去，我在亭子里等你。”说完张嫣转身便往未央宫去。

　　浅香愣了半晌，回过神看张嫣已经走远，连忙小跑着跟上去，一脸迷茫地问：“小姐，你不是喝醉了吗？”

　　方才还说自己不胜酒力，这会却又要让她回北宫拿酒，这是哪门子事？

　　张嫣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在浅香额头上戳了一下，没好气道：“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得叫我都惊讶，让你回去拿酒就去，怎么这么多话？”

　　看着张嫣慢慢走远，浅香脑子却还没转过弯来，她着实不明白张嫣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张嫣说的话浅香还是不敢不听的，老老实实回北宫将她留下的两壶果子酒拿了，一溜烟送去仓池。

　　绕着仓池走了大半圈，浅香才终于在桃树林下的草地上找到躺着的张嫣。

　　“小姐，你不是说在亭子里么……”浅香微微喘着气，心里那叫一个苦。

　　就因为张嫣说自己在亭子里等着，她才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不然压不至于绕了这么大半圈才找到她。

　　“亭子里坐着累，哪有过来躺着舒服。”张嫣坐起身来，一把拿过浅香怀里的酒壶，掀开瓶口深深问了一口，感叹道，“果然还是这果子酒味道香浓。”

　　浅香还特意拿了一只杯子来，刚要给张嫣倒酒，她就拿着酒壶直接喝了起来，看得她目瞪口呆。

　　喝了一口酒，张嫣满足地喟叹一声，往浅香手上看了看，炸了眨眼问道：“怎么不顺带拿点下酒小菜来？”

　　浅香一脸无辜：“小姐也没说不是，着急给你拿酒，都忘了。”

　　“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张嫣又好笑又好气，打发着浅香再跑一趟，自己优哉游哉地半躺在草地上看着星空喝着小酒。

　　也不过是浅香刚走没多久，张嫣就听到身后的桃树林里传出细微的声音，正想着是暗卫七在提醒自己还是小乖跑到仓池边来了，便隐隐听到一阵脚步声往这边走过来。

　　若是寻常宫人，暗卫七不至于要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也就是说，要么是自己想多了，要么来的人……

　　张嫣正想着，就听到一个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传来：“我还道张皇后真的不胜酒力，原来是换了个好地方喝酒。”

　　张嫣眉头一皱，抬头看去，只看到老上稽粥高大的身影，却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单于不好好在酒宴上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张嫣拿着酒壶起身，话语中带着几分质疑。

　　“冥冥之中感觉能再与张皇后见一面，便往这边来了。”老上稽粥轻轻一笑，忽然伸手拿过张嫣手中的酒壶，也不管她已经喝过，仰头便往嘴里到了一大口。

　　未了吐出一口气，摇头道：“闻着倒是挺香，味道太甜了，不好喝。”

　　说完便将酒壶又还给了张嫣。

　　张嫣嘴角微微一抽，心里暗暗想着：不好喝也没让你喝啊，和别人的酒之前好歹问一下别人是不是愿意好不好？

　　因着对老上稽粥着实没有什么好印象，张嫣也不想搭他的话，往草地上一坐，沉声道：“单于还是快些回酒宴的好，免得被路过的侍卫当成刺客，那可就不好了。”

　　“这么着急要赶我走？”老上稽粥身子矮下来，挨着张嫣坐下，未了又转头过来，“我倒是没想到，被我误以为是风尘女子的姑娘，竟然会是大汉的张皇后。”

　　“我也没想到，那个自称是香料商人的轻挑男人，会是匈奴的单于。”张嫣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想喝一口酒，想到方才他喝过，便随手放到了一旁。

　　老上稽粥哈哈笑了几声，不经意一般往桃树林里看了一眼，脑袋往张嫣身边凑了凑，轻声道：“张皇后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生得倾国倾城……身上带了什么，怎么这么香？上回画舫一见，可叫我想得紧。”

　　张嫣眉头一皱，往一旁移了移，心下对老上稽粥更多了几分厌恶：“你这是在调戏我？”

　　“你觉得呢？”老上稽粥定定看着张嫣，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当年高祖逝世之后，冒顿单于还写了求爱信给吕太后，我现在倒是后悔，怎么没在惠帝死后给你求爱。”

　　张嫣冷笑一声，拿了一旁的酒壶就往老上稽粥脸上洒去，正好泼了他一脸。

　　“你这人，真是不讨人喜欢。”何止是不讨人喜欢，简直是令人作呕。

　　“冒顿单于好歹是有弑父夺位的决心，便是这般也被太皇太后一口回绝，你有什么资格相仿冒顿单于？”张嫣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老上稽粥，话语中的嘲讽再明显不过。

　　老上稽粥定定地坐着，半晌才抬头去看张嫣，忽然仰头大笑起来，丝毫没有半分恼怒。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