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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殿下……”北冥一嘴角一抽，这种事情还带讨价还价的吗？

　　“怎么？”张嫣斜睨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狡黠，“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妥，我就将椒房殿所有侍卫都赶到宣室去。”

　　不是以未央宫的整体安危考虑么，那她不介意以此来威胁她。

　　这真的是皇后吗？怎么跟市井无赖一般……

　　北冥一默默吐槽，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无奈地点了头：“皇后殿下既然说要抽调两名，那便两名，万不可再多了。”

　　让这么个恪尽职守的人退步，张嫣莫名生出几分成就感来，扫了一眼灌阿代，想到自己的计划，便又道：“还有一事……”

　　张嫣话还没说完，北冥一就先皱了眉，忍不住打断她：“皇后殿下，抽调侍卫增派给宣室，臣已然是尽了力了。”

　　意思是，张嫣便是再有请求，他也时无能为力了。

　　“北卫尉不用这么紧张。”张嫣嫣然一笑，忽然觉得这人好玩得紧，“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潜能越大，越是能在绝境中发挥超常，我相信北卫尉拥有无限大的可能性。”

　　是不是真的有潜能她不知道，总之先这么说，她倒是想看看北冥一还能怎么反驳她。

　　北冥一嘴角一抽，越发觉得无奈：“皇后殿下还是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吧。”

　　他感觉再这么跟张嫣聊下去，他迟早会疯掉。

　　“一件小事情而已。”张嫣转头看向灌阿代，也不再绕圈子，“我需要阿代出宫办点事情，但是又不能让太皇太后知道，所以想让你帮忙掩护。”

　　北冥一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又是什么令他为难的事情。“这样的话，依照之前的法子，令人易容成阿代的模样，代替他值守便可。”

　　张嫣摇了摇头，嘴角一勾：“这一次需要的时间更长。”

　　“多久？”北冥一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至少半年。”

　　北冥一只觉得头皮发麻，忽然后悔当初为什么在未央卫尉和长乐卫尉中偏偏选择了前者。“皇后殿下，这么长时间，难免不会有人看出端倪来，只此事不好办。”

　　“要是好办，我又怎么会特意把你叫来请求你帮忙呢？”

　　张嫣特意加重了“请求”二字，未了又道，“所以，趁着这次抽掉侍卫，你将侍卫的值守地点和时间都换换，让阿代去偏僻的殿室当值，相对在椒房殿，被发现的几率会很多。”

　　“如此一来，不就跟之前一样，会影响到整个未央宫的守卫吗？”北冥一眉头一挑，也不管什么尊卑，抬头瞪着张嫣，一副坚决不会同意的模样。

　　张嫣撇了撇嘴，略有些委屈地道：“既然北卫尉觉得麻烦，那边算了，反正到时候被太皇太后发现，别说阿代，便是我与皇上也难逃一死，届时北卫尉估计也讨不得好吧？”

　　这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了。

　　北冥一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咽了咽不下去，只是转头狠狠瞪了灌阿代一眼。

　　你看你主子是什么鬼样子。

　　灌阿代在一旁听得好笑，虽然强行忍住了，嘴角却不自觉上扬。这块木头终究还是遇到了克星了。

　　张嫣看着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的，又看着北冥一无可奈何又不愿意服软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北冥一道：“你这人当真有趣，不过是让你变通一下，怎么就这么难呢？”

　　北冥一脸色一沉，有些赌气一般回了句：“臣不过是恪尽职守，想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而已。”

　　“是么……”张嫣脸上的笑意逐渐冷却下来，语气中带了些嘲讽，“所以，也可以不用管自己俯首称臣的对象是谁，任由世事变迁而从不插手？你这说得好听叫独善其身，说得不好听，是有奶便是娘。”

　　顿了顿，张嫣又道：“表面上看，你是忠贞无比，而实际上，你也不过是愚忠而已。”

　　北冥一脸色一白，怎么话题又扯到这上头来了？

　　“皇后殿下这话可是对太皇太后的大不敬。”北冥一沉默半晌，开口却反而指责起张嫣来，“太皇太后执政期间天下太平，又制定了不少安国乐民的政策，客观而论，也不失为明君。”

　　张嫣越发觉得有趣，这年头敢这么跟皇后说话的人可不多，这人要是能重用，倒也是不错的。

　　“你说的很对。”张嫣点头，对于吕雉的政治能力，她是十分赞赏的，只是北冥一说的难免有些片面。

　　“只是你可曾想过，太皇太后如今大力扶植吕氏势力，今后太皇太后若是逝世，这大汉天下会如何？”

　　这一问让北冥一愣住了，思忖半晌才犹豫着说：“吕氏一族应当尽心辅佐皇上……”

　　后半句话他自己却都说不出口了。

　　张嫣冷笑一声：“怎么不往下说了？人都是贪心的，尤其是在拥有了能左右朝廷命运的权力之后，你以为他们还会对一个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帝俯首称臣？”

　　北冥一嘴唇紧抿，眉头也不由得皱起来，却无力反驳张嫣。

　　张嫣瞥了他一眼，接着又道：“届时身为未央卫尉的你，又该如何是好？继续忠心于皇上，与吕氏一族抗衡，以卵击石？还是转而向吕氏称臣，继续你的恪尽职守？”

　　一滴汗水从它额头上滑落下来，顺着脸庞在下巴上聚集，最后低落在地，几乎能听到“滴答”声。

　　“北冥一，忠心耿耿，也是要挑好对象的，皇上如今虽然还小，但可塑性强，以后未必就会比太皇太后差。你与其守着那一份愚忠，倒不如赌一把试试。”张嫣停顿了一下，又道，“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怎么死，却可以自己选择。”

　　说完，张嫣便不再理会他，自己端了一旁的茶杯，茶水却已经凉透了。一只默默站在她身后的桃梳上前来，想要给她重新去泡一杯茶，却见她摆了摆手。

　　凉茶有凉茶的滋味，虽然苦涩，却更能警醒人心。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