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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不经意间瞥了陈平一眼，刘恭缓了缓语气道：“既然连萧尚书也这么说了了，那这事儿就先往后推推，你们也不用着急，朕也不想被催促。”

　　刘恭停顿了片刻，才又道：“在朕有这个念头之前，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提到立后一事！”

　　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刘恭就起身往侧门走去，听得身后的礼官喊了句：“退朝！”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周勃凑到陈平身边，小声问了句：“皇上今日这是怎么了？”

　　虽说平日早朝刘恭也没少发火，但是今天这事儿确实有些吓人，都已经扯到秦朝了，再往下那张宗正只怕是就差被拉出去砍头。

　　陈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脸淡然：“我如何能知道。”

　　“你如何不知道？”周勃白了他一眼，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压根不用给对方留什么面子，“平日皇上或者张皇后有了什么事情，不都是跟你说么？”

　　陈平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便往大殿外走去，一边回答：“那我也不能什么都知道不是？”

　　什么都知道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皇帝的家事哪里是这么好掺合的，他倒是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清闲自在。

　　看着陈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周勃叹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看着他走远，心一横干脆自己转身往书房去了。

　　周勃猜的倒是没错，刘恭一下了早朝就往书房去了，不过却不是为了看奏章，只是单纯不想看到张嫣收拾东西要走的画面。

　　他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不稳定，指不准看到那样的画面又会怎么样，届时要伤了张嫣，事后冷静下来，他不得懊悔不已。

　　罢了，干脆由着她去吧，他心里的难受便自己憋着。

　　刘恭前脚才在书房坐下，后脚周勃就在门口求见。听李石英说周勃在外头站着，刘恭几乎都没有犹豫，直接回了一句：“不见，让他走吧。”

　　听到李石英传的回话，周勃一脸呆滞地站了好一会，才对李石英说：“李常侍，还请再通报皇上，老臣是有要事求见。”

　　李石英苦笑一声，低声道：“绛侯，你所谓何事皇上心里清楚，他若说了不见，那便是不见。”

　　刘恭这脾气就是这样，不想见就是不想见，便是周勃一把老骨头在门口跪地不起，刘恭也不见得会心软。

　　周勃轻叹了一口气，刚要转身走，忽然想到什么，又压低了声音问李石英：“那李常侍可知，皇上是为了何事迁怒于人？”

　　明眼人都知道，刘恭的火气并不是为了张宗正说立后的事情，说白了他不过是被刘恭当成了发泄怒火的借口罢了。

　　李石英面上满是为难，苦笑一声道：“回绛侯，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他便是清楚，也断不敢随意将刘恭的事情说出去不是？再说他也不过是猜测罢了，毕竟两位主子的反应都太不对劲。

　　上朝前刘恭让他回去帮着浅香一起收拾东西，谁想张嫣却没让他插手，只打发了他又回去伺候刘恭。他这一来一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隐隐察觉到他们许是闹了什么矛盾，心下便愈发小心起来。

　　周勃没办法，想着刘恭的事情除了李石英，那便只有张嫣才能知道了，便径直往宣室去了。

　　谁想到了宣室，他只看到一群宫人忙着收拾东西，却不见张嫣。他随手拉了一个宫人询问，得知张嫣回北宫去了，又巴巴地往北宫去。

　　“绛侯？”张嫣正喝茶呢，听到浅香说绛侯求见，愣了一下，“他这会来找我做什么？”

　　张嫣心里暗想着，莫不是昨晚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不成？

　　犹豫了片刻，张嫣还是让浅香去将周勃请进来。

　　“老臣拜见张皇后。”周勃进来便先行了礼，这还没跪下，已经在张嫣的授意下被浅香扶了起来。

　　“这是吹的什么风，竟然把绛侯吹到这偏僻的北宫来了？”张嫣向来不拘于规矩，示意周勃坐下，又让浅香给他到了杯茶水。

　　这来来回回地跑，周勃也有些累了，便也没推辞，老老实实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才道：“张皇后可知，皇上今日在早朝上大发雷霆，差点没将宗正寺的主事拉出去砍头。”

　　“嗯？”张嫣眉头一挑，“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周勃叹了一口气，一脸的苦恼，“张宗正不过是念着皇上年纪不小了，便催促着皇上早日立后纳妃，皇上忽然就发怒了。”

　　“皇上为着这事生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张嫣心下已经想到，刘恭迁怒于人只怕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却并不打算跟周勃说，便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这么一句。

　　周勃一愣，这话貌似也没错……“但是皇上往次也不会气到这份上，老臣想着皇上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才会迁怒与张宗正，只是皇上不愿见老臣，老臣便只能上您这里打听了。”

　　“我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或许只是绛侯想太多了，皇上年少气盛，有些情绪是正常的。”张嫣轻笑了一声，语气动作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其实不过是周勃心思不够细腻罢了，若是换了陈平来，必定能看出她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动作幅度过大，很明显是心里藏着事情。

　　“这……张皇后能否去问问皇上，可有什么事情需要老臣分担。”刘恭不愿意见他，总该不会连张嫣也挡在门外吧？

　　谁想张嫣却摇了摇头道：“皇上也不是小孩子了，若什么事情都要问得一清二楚，也并不妥当，绛侯还是不要操心这么多了，任由皇上去吧。”

　　周勃一时嘴里苦涩，任刘恭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这情绪不好，底下的百官也就没有敢起奏的，有事也按而不发，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可……”

　　“没有什么可是。”张嫣直接打断了周勃的话，轻笑一声道，“还是说，绛侯对皇上没有信心不成？”

　　“这倒也不是，皇上处理政事很妥当，只是……”只是有些情绪化，这一言不合就在早朝上破口大骂，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人无完人，总会有些许瑕疵，再者皇上还有成长的空间，绛侯应该多给皇上时间才是。”

　　周勃愣愣地点了点头，却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等从北宫出来，他才恍然大悟。

　　自己明明是来打听皇上的事情的，怎么最后却反而被张皇后变着法数落了一顿呢？ 汉宫春：皇帝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