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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川自然没有被发现，她进门都进的坦坦荡荡，奈何这院子里原本就没有多少人……不过她也听到了这尖啸声。

　　但这声音似乎只是为了吸引到人们的注意，因为接下来所有人开始侧耳倾听了，便没有什么动静了。

　　然而虞川听到了其他声音。

　　那是从空气中传来的隐隐的乐声。

　　声音轻快而空灵，还挺有节奏感，但绝对算不上好听，像是余音缠缠绕绕，飘进了虞川的耳朵里。

　　她站在原处不动了，神色有些恍然地看向了乐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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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好像是从东南边来的？”沐萧若有所思地看着东南方。

　　“何伯，教内还有多少人？”章珩问道。

　　“算上我们，还有一百三十二人，不过大多都不在……目前府中还剩十七人。”

　　相当没有排面的一个数字。

　　“清点人手，布防，随时注意府中情形。”章珩严肃吩咐道，这应该不是林海，就算有人来也不至于这么张扬，但他现下也只能这样安排，林海说的有道理，很快就有武林盟的人找上门来的。

　　林海默默扶着额头，啸声之后便没有了其他动静，看这三人的反应，应该也不是虞川被发现了，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心烦意乱起来。

　　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林海侧着耳朵听了半晌，突然脸色大变。

　　这隐隐的乐声！

　　这是曾经伴随着魔族的梦魇，在每一次魔族的进攻中，这乐声就隐隐绰绰飘荡着。

　　像是阴间黄泉中不小心流露出的镇魂之歌，一面散发着肃杀气，一面却又有隐约的悲凉。

　　但对于人类来说，这恐怕就是一道催命符罢了，那时的所有人，都对这隐隐绰绰的乐声抱着极为恐惧的心理，因为乐声一起，就表示自己随时有性命之虞。

　　民间对其有各种叫法——引魂调，断蓬声，寒鸦乐……总之听着都跟丧葬躲不开关系。

　　不过很快就有人开始利用这一点发起了战争的横财，毕竟大多人都听不出曲调，只要随便用琴之类的乐器模仿着那种调门弹几声，许多人家自然会风声鹤唳，躲入地下的密室之类，这时候就可以趁机将其家中洗劫一空。

　　那些人在地下躲过几天之后出来，面对的是被搬空的家，这些人中有些抱头痛哭，哭自己的家产，也有人喜极而泣，为自己活下来而庆幸。

　　甚至在魔族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一手都相当管用，林海就知道不少帮派是靠着这办法起家的。

　　但已经十六年过去了，恐惧是会随着时间淡化的，甚至江湖上在刻意的淡忘魔族，武林也一代一代更替，已经没有多少人还知道当初魔族的细节了……

　　“谁？！”

　　沐萧突然轻轻抬眼，杀气毕露，挥掌便斩向了远处的一棵树。

　　树干应声爆开，但却没看到人影。

　　章珩也随着这一掌把目光移了过去，他对沐萧还是有了解的，虽然人是傻了点，但在武学之道上，他还没有见过比他更加有天赋的人。

　　他动手便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章珩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沐萧的神色前所未见的难看：“不知道……我没有发现任何气息，但我就是觉得……”

　　那一瞬间，有凌冽的杀气。

　　林海漫不经心地坐在一根树杈上，看着一边几乎化为齑粉的树，默默想着——这年轻人感觉倒是挺灵敏的。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在听到引魂调的瞬间，还是会觉得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

　　粗糙的金铁之气，和血腥味纠缠着混杂在一起，绕在鼻尖上久久不散。

　　差点就没能忍住。

　　不过好在他还是有些理智的。

　　魔族上次是踏过了炎溟山，从西北边境出现的，不至于突然窜到江南来。

　　而且这曲子也不对，虽说音调没错，但真正的引魂调，是用一种五孔的古笛吹出来的，那时候可不带什么伴奏的。

　　而这听起来像是洞箫，还有琵琶和弹，很排场，不得不说，比原版好听多了，林海轻轻抬起眼，他突然想去拜会一下这位弹曲子的人了。

　　不过眼下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林海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虞川扶额——大方的好像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

　　刚才走了个神，居然没发现她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自从他来到楚州……确切的说，自从他遇到虞川，好像就特别容易走神。

　　好在他是不用去找了。

　　林海跳下树，也不打算隐藏了，他喊住虞川：“你跑的也太快了。”

　　不过，虞川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径自往前走，林海觉得不太对，上前一把拉住了虞川。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看着她耳朵里塞着的两团棉花：“……你塞耳朵干什么？”

　　习武之人五感都很重要，甚至有时候听觉尤其重要，这位居然在潜入的时候自绝一感。

　　虞川皱着眉把耳塞取了：“有个奇怪的声音，很吵。”

　　吵？

　　林海愣了一下，大白天噪声本来就多，但要说是奇怪的声音……

　　“是那个乐声吗？”林海神色严肃的问道。

　　虞川点头：“听得头疼。”

　　她对这些声音还挺敏锐的，林海没来得及细想，因为这边的动静已经把沐萧吸引来了。

　　这俩人还真跟过来了……

　　沐萧不知道章珩和俩人见过，他看着虞川，兴奋起来：“是你啊！我们昨天晚上被人搅了兴致，不如重新来？”

　　虞川有些蔫，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往林海身后挪了一步，低声说：“没找到。”

　　没找到？就这么点时间不够他把人转手，看来是藏得比较隐蔽。

　　林海默默把虞川往后面护了护：“教主，注意身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算什么？”

　　“小姑娘？我要对战的可不是小姑娘。”沐萧抱着手臂歪着头看了一眼虞川，“是截云刀。”

　　章珩被这句话一惊，截云刀已经封刀多年成为江湖传说了，这位姑娘……

　　他立刻脑补出了一段爱恨情仇，其速度和林海不相上下，可见在八卦方面，所有人类的天赋都点满了。

　　沐萧说罢，看着林海：“她不想打，不如你来？刚才我感觉到的人就是你吧？”

　　沐萧身上倒是有一种和虞川异曲同工的气质——俩人的直觉颇为可怕，大概都属于天赋型选手。

　　林海弯了弯眼睛：“说笑了，我不习武。”

　　章珩从昨天晚上起也没有从面前这个书生模样的人身上感觉到内力，只能说要么他真的不习武，要么……他比自己强的太多。

　　沐萧却打量了林海一眼，他没有说话，却径直掠了上来，一掌斜劈向林海的手臂。

　　他似乎认定了这人是会武功的，下手便没有留情。

　　千钧一发之际，虞川虽说精神不振，却出手很快，她一把揪住了林海的后脖颈，往后一带，沐萧一掌落空，一道劲风从林海面前划过。

　　虞川顺势将林海往一旁一推，一脚踹出了战圈，她借力退了一步，恰好避开了沐萧随之而来的另一掌。

　　这姑娘在打架的时候分外机智。

　　林海被虞川一脚踹开，便从善如流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打算观战了。

　　章珩被震惊到了：“你就这样躲在女人的背后？”

　　“那边你们教主还和女人动手呢，按照你的思路，我们两个谁过分一点？”林海不紧不慢地问。

　　章珩把嘴闭上了。

　　林海拍拍屁股站起来：“你们俩，先别打了，我有个解决办法，来听一听吧。”

　　沐萧听到这话立刻收手。

　　倒不是他不想打了，而是虞川整个人都有些萎靡，让他有胜之不武的感觉。

　　林海摊了摊手：“下战书。”

　　章珩愣了一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他一听就明白了林海的意思——战书是武林中人唯一合规的比武方法，其结果是经过武林盟认证的，而且双方可以有赌注。

　　也就是说，如果沐萧输了，全武林都会知道少师月现在不在他们手上了，是个快速甩掉烫手山芋的方法。

　　沐萧想了想：“……也好，你们是想要那个小丫头吧？那要是你们输了呢？”

　　林海仰头看了看天：“反正也是赌人，不如就把我输给你吧。”

　　“我要你干嘛？”沐萧嫌弃起来，但他也一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只是想认真打一架而已，“那要是你输了，你就……喊我一声爹吧。”

　　这条约在章珩看来过于丧心病狂了，简直是侮辱。

　　“行。”林海连犹豫都没有，一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章珩看着林海直接应下了这在他眼中丧心病狂的单挑，并将日期定在了三天后的临霄楼顶。 江湖相亲入门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