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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霄楼那一闹并没有什么伤亡，受伤最重的沐萧也就是断了几根骨头，被挖出来之后将养了几天便好了七七八八。

　　少师月自然也接了回来，以武林盟的名义，看起来算是魔教的一场大败，不过沐萧倒挺开心的，还说以后又机会要和虞川再打一场。

　　他的脑回路一如既往的直接。

　　几人去接少师月的时候，她正缠着让何伯给她做风筝，房间里各种玩具和零食，还有何伯给她找的画本。

　　总之看起来不像是个被绑架的，反倒像是来给人当祖宗的。

　　少师兄妹回来之后便留在了清风楼，少师晏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一下自己和妹妹以后的路，林海也留了下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不过林海极有耐心，也愿意陪着少师月玩，和两个孩子还算是处得来。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种对话。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江湖上独自行走很危险的，总不能每次都要虞姐姐来救你吧？”少师月语重心长的教育他，“不如你跟我学个一招半式，万一有事也好自保。”

　　……这倒是好事，赌约只说了个大概，自己不能用以前的功夫，但在这之后学的可没说不能用，而且他行走江湖这么久，倒也没什么机会和朝廷中人打交道，有机会见识一下少师家的家传绝学也是好事。

　　“好，那就请小师傅赐教。”林海笑眯眯地弯下腰行了个礼，反倒让她不好意思了起来，但也觉得自己这是收了个徒弟，顿时就有了责任心，赶忙红着脸背过手拗出了一个师父的样子。

　　她握拳在嘴边咳了两声：“那就这样吧，明天开始我来教你武功，你明天早上卯时过了来找我。”

　　说罢，背着手踱着步，颇有腔调地离开了。

　　第二天，林海如约来找少师月，晏一脸无奈地指了指房间，林海听着里面传来的小呼噜声，不由憋着笑，看来还没起。

　　不过小师傅显然还是有责任心的，林海将公鸡搁在她窗台上之后，还没打第三声鸣，里面就传来了兵荒马乱的动静，没多久少师月就冲出了门，发髻都没来得及梳好。

　　林海站得端端正正看她，他身后，少师晏对她指了指嘴，她连忙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的口水痕迹……

　　“咳咳，很准时，非常好。”少师月再次板起脸，变身为严格的师父。

　　“那么今天，我就来教你入门的一些功夫吧。”她面容肃穆，眼神坚定，初升的阳光照亮了她的半张脸，像是即将披甲上阵的女将军。

　　林海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要来了吗？少师家的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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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川起床之后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她一边刷着牙一边探出头去，发现果然又是那三人。

　　“一个西瓜圆又圆~”少师月站在前面，脚下扎着马步，双手在空中缓缓划过，用龟速画出了一个球，动作一丝不苟。

　　“劈它一刀成两半~”剩下两人就并排站在她身后，少师晏双目无神，跟着机械地复制少师月的动作，他说的自己不适合习武还真是一点假都不掺，即便这么慢的动作都能不小心把手拍到自己脸上。

　　“你一半来~”林海将掌向左缓缓推出，和自己旁边的少师晏看了个对眼，对方这才发现自己转错方向了，连忙换了，然而一转头他就不知道该出哪只脚了，慌了半天把自己搞成了个顺拐，险些用左脚把右脚绊倒。

　　“他一半~”林海侧着头开口，“小师傅……我没记错的话，太极是武当的功夫吧？您家和武当有渊源？”

　　“给你你不要~”少师月神色肃穆，“这才不是太极，这是我们家传下来的西瓜功。”

　　“给他他不收~”林海一转头，发现一旁的少师晏已经快要将自己锁喉了，“这个是用来热身的吧？那我们后面学什么？

　　“不要贪多，先将这一套练好，练上半年左右你才可以学其他的。”少师月摇头，为自己这眼高手低的徒弟感到无奈，“半年之后，你才算是初窥武学之大门。”

　　虞川握着牙刷满心茫然，她快要把武学的门槛踏烂了也没练过这个……

　　“……难道你只会这个？”林海突然灵机一动。

　　“……怎么可能？！”少师月的动作一顿，脸微不可查地红了，继而立刻反驳，“我少师家绝学那么多，我只是让你慢慢来而已，根基要打稳，否则只会像哥哥一样。”

　　被当作反面教材的少师晏和自己搏斗了半晌，终于挣扎了出去。

　　虞川咕噜噜地漱口——这压根就不是根基不稳，这是被人挖了地基。

　　“……你哥哥天赋异禀，属于特殊情况。”林海笑着劝她，“不过我已经会了啊，小师傅给我露一手吧。”

　　“那……嗯，为师就让你看看，”少师月点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骤然向一旁的银杏树挥出一掌，“喝！”

　　银杏树岿然不动，连一片叶子都懒得落。

　　少师晏是知道自己妹妹的本事的，已经捂住了眼睛。

　　“……”林海沉默看着树，“结束了吗？”

　　“还，还没开始呢。”少师月说，“掌力还没有到那棵树，要等一会……”

　　她越说声音越小，然后突然安静了下来。

　　“以前，都是父亲晨起带着我练这武功的。”少师月垂下头，少师家是她的船，自从家人过世后，她就自己落入了海里，只能攀着海上的浮木喘息，这根浮木，是少师晏，是她之后遇到虞川林海盟主，以及所有好心人。

　　可她以为自己要慢慢学会该如何在浮木间生活的时候，一个浪头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拍进海底。

　　“他跟我说这是我们家传的功夫，只要练好了，我以后就能成为少师家的主人，哥哥天生不善此道，我便只有更加努力的学……”

　　她茫然的想到——他骗我的吗？

　　少师晏愣了，他一直以为妹妹对习武有兴趣才会每天都缠着父亲学，甚至会偷偷去军中看那些士兵操练，原来，她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决心要代替自己承担这些吗？

　　林海倒也理解少师将军，毕竟是军中，即便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但谁也不会真的把自家好好的姑娘往军营里送，大概也是习惯了哄着她玩，所以教了这么一套功夫，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能让她有点事做。

　　不过他也没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会不会宁愿自己对少师月严格一点，别怕让她受苦，哪怕她当时会恨他……也好过让这两个孩子将来漂泊无定，担惊受怕。

　　百密一疏啊……将军。林海在心里暗自叹气，转头看了一眼那颗银杏树：抱歉了。

　　少师月垂着头，没来得及梳好的发髻也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可怜巴巴。

　　一旁的少师晏却瞪大了眼睛：“阿月……你……”

　　少师月憋会了眼眶里的泪，抬起了头。

　　那颗长了上百年的银杏像是反应迟钝的老人，终于接收到了少师月的掌力，树叶飒飒而落，她的面前，绿色的叶子如雨般翩然降下。

　　少师月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抬头看了看从天而降的绿色蝴蝶一般的叶子。

　　“少师家果真名不虚传。”林海惊叹鼓掌，“竟还有这种奇技，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听说过。”

　　“那，那当然。”少师月连忙收起自己脸上的惊讶，换上了淡然的“师父”脸，“你只要好好学，总有一天你也能做到。”

　　“受教了。”林海心悦诚服地拱手。

　　少师月煞有介事的背着手：“那我们再来一遍。”

　　银杏树秃了大半，铺了满地金黄，树下，林海继续跟着摇摇晃晃地比划：“一个西瓜……”

　　赌约只说不能和别人动手，他“不小心”拍树一掌，总不算是违背。

　　虞川见西瓜歌又要继续了，收起了手，关了窗户。

　　什么都没干就莫名挨了两掌的老银杏只能有苦往自己心里咽，顶着半秃了的脑袋在风中瑟瑟，不时又抖下来几片叶子。

　　“劈它一刀成两半，你一半来他一半……” 江湖相亲入门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