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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萝暗暗叹息,谭若琼实在是被惯坏了,一个丫头,还是最低贱的田庄粗使丫头,有什么资格妒忌堂堂的侯府大小姐?哪怕是个落魄的大小姐,也与她是云泥之别。
何况她其实是个有福之人,比她和阿璇小满都有福气。
谭若琼生得象她娘朱冬梅,皮肤虽然不够白净却也红润健康,五官虽然有些粗糙却也端正,头发乌黑浓密,虽然不是什么美女,打扮的也有些俗艳,却也自有一番青春健康朝气蓬勃的味道。
比自己前世病殃殃的身体强太多了,更比自己前世无亲无故无人疼的命运强太多了,就是和今世的乔萝相比,她一直被亲生的爹娘疼着宠着长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至于出身和身份,那是天生的,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不可逾越的,她再恨再不满再折腾,也变不成侯府大小姐,就是想变成良家子也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为何还要如此闹腾呢?显然父母的纵容功不可没。
只要他们一家安份守己不生非份之想,一家人守在一起,安安然然在这个庄子尽着奴才的本份好好生活,他们这一生绝对是平凡普通却安宁多福的。
只可惜,虽然幕后主子的命令不能不听,可他们一家显然也不是安份守己之人,与乔萝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重活一世,健康年少的乔萝绝不允许自己平白无故被人害死,所以必须是他们一家死。
这么想着,乔萝也不觉得谭若琼有多可憎可怕了,左右活不过多长时间的人,虚于委蛇就是。
于是她向阿璇使个眼色,装作害怕的样子站起来,半垂着头小声地说:“若琼姐姐回来了。”
谭若琼刚进门不久,就迫不及待地要赶来向乔萝炫耀买到的东西和一路上的见闻。
她当时把乔萝推倒后,确实被流出来的血吓到了,后来听说乔萝不但没死还因祸得福变聪明,就有些受不了。
她本就十分妒忌乔萝,以前乔萝木讷好欺负心里还能平衡些,多少有些优越感,如今这点优越感也快没了,所以憋了一肚子的气,只想过来再耍耍威风。
可是爹娘背着她嘀咕了好大一会儿,还一改往日对她的纵容,把她教训了一顿,说乔萝好歹是侯府大小姐,身份在那放着,如今也变聪明了,以后做事不能太过份,要收敛些,还让她过来给乔萝道歉。
爹娘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让她多少有些害怕,虽然根本没打算真给乔萝道歉,却也明白不能再向往日那样张狂无礼了。
可是在看到乔萝的那一刻,她的火气却象以往每次看到乔萝一样,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
朴素甚至寒酸的衣着,却越发衬得她发如乌云,面如白玉,长长的睫毛轻轻地翕动着,双眼皮的弧度美好清晰,虽然还未长开,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谭若琼自惭形秽的同时,更涌上了深深的妒意。
她再也顾不上爹娘的告诫,几步走到乔萝面前,双目圆睁,语气十分尖酸刻薄:“这不是好好的吗?还装什么死?想吓唬谁呀?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学会了吓人!不推你一下,你现在还不是小傻子一个?”
阿璇赶紧挡在她面前,拿起面前的绣活就给谭若琼看:“若琼妹妹,小姐不是有意吓唬你,你走了好些天不知道,她那天摔倒后就一直昏迷着,好几天才醒过来,头上的伤也才刚好,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
说起来这次因祸得福,小姐确实真心想谢你,可手里实在没有东西了,你们这次是不是买了新料子?快说说邢州都流行什么花样,我给你赶做几件新衣服好不好?
来来来,看我给你绣的枕头,谭娘子吩咐要绣蝶恋花,你看看可喜欢吗?”
谭若琼发过一腔无名火后,想起了爹娘交待过的话,心里多少有些顾忌,也就给个台阶就下,正欲再讽刺几句好收场,却被阿璇手中的绣活吸引住了。
湖蓝色的绸面上,粉色的桃花和淡黄色的蝴蝶绣得栩栩如生,看得心里喜欢,倒也忘了这一遭,阿璇松了一口气,就耐心地讲解起绣法来,谭若琼女红手艺虽然一般,兴趣却颇高,一时听得入了迷。
乔萝站在一旁做隐形人,心里惊疑不定,今天谭若琼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绝对不完全是被阿璇的绣活所吸引,难道是谭福生打算动手,为了不生事端,也让她们四个放松警惕,所以才告诫谭若琼不要生事?
一股寒意自脚下涌起,也许他这次外出就是为了和背后主谋见面接头吧?那主谋是否授意他什么?要是他们真的起了坏心,该如何应对?给他们一家灌毒酒,听起来好象很容易,做起来却千难万难,一个稍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谭若琼发泄了怒气,又向乔萝和阿璇大大地炫耀了一番她去州城的所见所闻和买的东西,又命令阿璇抓紧赶绣活,后面还有许多要做的活计,然后就得意洋洋地走了。
乔萝和阿璇相视无语,眼里满是担忧,两个人都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又担心被人听了去,什么话也不敢再说,只能等晚上再慢慢细谈。
正在鸡舍里忙碌的秦嬷嬷听说谭若琼回来了,怕她再欺负乔萝,找个借口跑了回来,进了门见谭若琼没有在,两个人在安安静静地做活,方才松了一口气去准备晚饭了。
还好,晚饭的和这几天一样,很简单很家常的一荦一素两个菜,肉丝炒菠菜就算是荦菜,还有白米粥、芝麻烧饼和腌萝卜丝,虽然算不上丰盛,却也还过得去。
第二天的早饭和午饭也并没有忽然变差,乔萝心想,以谭福生的城府,若真有害她之心,肯定会小心从事一切如常,才好在自己没有任何戒备的时候动手,又如何肯在吃喝这种小事上让自己起疑?
越发忧心忡忡,这一家三口,最阴狠最无情的就是谭福生。只要谭福生不在,朱冬梅如果心情高兴,或者嬷嬷哄她高兴了,还肯通融一些,饭菜也会好一点,但只要谭福生在庄子里,她就态度十分强硬,半点也不肯通融。
如今谭福生回来,她为什么待自己还比以前略好了一些?
今晚是小满值夜,乔萝想让阿璇值夜,她们有事情要商量,就算商量不出什么结果,在一起说说话也好。
但谭福生是个非常精明细心的人,这几天一定在密切关注她们,想方设法地试探她们,如果他真的对阿璇怀着不可靠人的心思,就会加倍关注阿璇,为了不让他起一星半点疑心,还是一切如往常的好。
反正明晚就是阿璇值夜,有什么事明晚再商量。
秦嬷嬷今天不值夜,吃过饭就累极歇下,只吩咐小满和阿璇好好服侍小姐。没有炭盆的屋子阴冷潮湿,小满用两个汤婆子轮流暖着被窝,阿璇一言不发地整理乔萝明天要穿的衣物,看起来比以往沉默的多。
乔萝敏感地发觉,自从听说谭福生回来,阿璇就心事重重的样子,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却又不能问不能说,只能暗中多关注她,就和以往一般娇嗔地说:“阿璇姐姐你去看看嬷嬷歇下没有,她若歇下了你也快去睡吧,别再熬夜做针线了,我和小满姐姐也要睡了。”
阿璇正在整理她明早要穿的衣服,这些一直是李妈妈在做,李妈妈去世后就由值夜的人轮流做,可是嬷嬷年纪大了,搭配出来的衣服往往不合乔萝的心意,小满心思简单考虑得不够周全,所以这件事就全落在了阿璇身上,无论她值不值夜,都要准备好乔萝第二天要穿的衣物才去睡。
如果乔萝是真正的大小姐待遇,这个活计是非常麻烦的。
要根据穿衣人的心情、喜好、季节、天气和日期来决定,还要考虑到是否是过节,是否要见客,是否要外出,是否有什么忌讳等等各种因素,才能搭配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和鞋子配饰首饰,然后经主子同意后,收拾整齐摆放好方便第二天穿戴。
好在乔萝并没有多余的衣物,绦子丝带等配饰也不多,仅有的几件首饰还被谭若琼抢走了,是个基本足不出户的小女孩,更不见什么外客,一般要是衣物没有弄脏或者天气没有什么变换,大都几天才搭配换一次,所以这份活计并不累。
但阿璇非常用心,无论条件多差,总是细心妥贴地准备好乔萝第二天要穿的衣物和配饰,哪怕根本不需要更换,她也要把鞋子上的污痕弄干净,把衣服上的折痕弄平整,然后叠得整整齐齐按穿戴顺序摆放好,需要挂起来的就挂起来,然后才去歇息。
乔萝说完就等阿璇回应自己,阿璇却似没有听见,还是头也不抬地使劲抚平衣襟的折痕,小满用手指捅捅她:“怎么啦阿璇,小姐对你说话呢?” 锦上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