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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原来也有些与董家结亲的意思,却见董家不曾主动提及,而且上门向蕙心求亲的人又多,也就熄了那个心思。
蕙心既不知董昭心意,更不敢流露出自己的心思,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却又不甘心和陌生人别人定下亲事,于是找各种理由屡次拒绝议亲。
一向伶俐的她还顺便给娘亲出口恶气,故意说担心会遇到和父亲一样宠妾灭妻的男子,那简直生不如死还不如做姑子算了。
弄得田家二老好长时间对儿子没有好脸色,也越发心疼孙女,发话要仔细挑拣,宁缺勿滥,绝不能委屈了孙女,因此东挑西拣的蕙心一直拖到十五岁还未定亲。
董昭因为书读得好,去年就过了童子试入了府学,家里把他的学业抓的极紧,盼着他能考中进士,将来走正经的仕途光耀门楣,免得象父兄一样再有权也只能一辈子做不入流的吏员。
所以也不急着给他定亲,想等到后年乡试后再说,那时也不过十八岁,男子不比女子,大几岁也没关系,若是侥幸中了举说不定还有更好的选择,因此也一直未定亲。
就在陈萝去越州的那段时间,有一天,恰逢休沐的董昭跟着父亲来拜会田有余,闲谈间提起了正在给蕙心相看亲事一事。
董昭闻言后不知是什么心思,也顾不上去琢磨蕙心有意无意,也不知他回去怎么跟父母说的,第二天他娘就上门探听田家口风了。
陈萝猜他是等到得知将要失去了,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也彻底发慌了。
至于怎么说服的父母,无外乎承诺与田家定亲后如何如何发奋读书光宗耀祖,他的父母大概本来就不排斥和田家结亲,只希望有更好的选择罢了,见儿子有此心意觉得索性不如成全了。
以前每次有人前来议亲,蕙心都十分抗拒,这一次却没有反对。
贺红英见女儿居然不抗拒董家提亲,当即就高兴地同意了,生怕错过了误了她的终身,以前她也起过和董家议亲的心思,可是男方不主动提及,她也只好另做打算,如今自然皆大欢喜。
也有些明白女儿的心思,她不是拘泥之人,觉得两情相悦正好,董昭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熟知品性,对这门亲事更满意了。
两家人绕过了打听祖宗三代和家风门风这道非常重要的手续,直接开始合八字。蕙心虽然不知为何喜从天降,不过既然心愿得偿当然默许了,陈萝估计她私下不知偷偷笑了几回。
几天后确定两人的八字是天作之合上等良缘,于是开始正式议亲,蕙心意外中得知董昭的父亲不但的两个宠妾,还生了一个庶子和两个庶女。
简直让蕙心又惊讶又惶恐。想到娘亲多年的苦楚寂寞心灰意冷,还有爹爹的偏心无情和伊若水的挑唆生事,还有自己和两位兄长受到的那些委屈和责难,心里越发惶恐。
自家爹只纳了一个,还没有生子,娘都苦成了那样,董昭的爹都纳了两个,还生了三个孩子,家里不知都乱成什么样?人常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若是董昭将来有样学样和他爹一样怎么办?
心里对这门亲事顿时就有了惶恐和抵触,却又见不到董昭,不知他的心意如何,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找借口说要等兄长回来再正式议亲。
家里人不知道她的心思,田慕贤以前也说过蕙心定亲必须得他同意,他又十分聪明能干见多识广,全家人都信赖他,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就同意了。
其实蕙心是想等大哥回来安排她悄悄见董昭一面,她要当面问清楚他以后是否纳妾,如果董昭说不纳妾,就让他当着兄长的面发个毒誓,并写一个保证书,将来若是违背自有兄长出面收拾他。
如果他以后要纳妾,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她想要一个一心一意的丈夫,不想再象娘亲那样苦涩难言。
陈萝很佩服蕙心的勇气和坚持,正在议亲就不惧善妒之名,如此坚决地让男方表明态度,否则宁肯不要,实在是勇气可嘉。在这个时代,她这样做不但面临着毁亲,还可能毁了名声。
也是因为她从小被娇宠着长大,更有田慕贤和田思齐两个妹控,所以才如此有底气吧。
等一行人从越州回来后,不等家里人向田慕贤提及此事,蕙心就悄悄向大哥说了对这桩亲事的疑虑,提出想私见董昭一面,问明他的立场。
田慕贤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自是认为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只是自家老爹拎不清而已,觉得妹妹的要求太荒唐,却又抵不过她哭得眼泪汪汪,再想到娘亲的委屈,自然不愿意妹妹将来也受那样的罪。
谁知道未来的妹夫会不会象自家老爹一样宠妾灭妻,将来的小妾会不会象那个伊若水一样善媚工谗,想想就心疼的慌,一心疼就英雄气短,当下就应了。
因为滕州书院对学子管束极严,田慕贤用了些小手段,才在董昭休沐日结束返回书院时,找到机会安排两人在酒楼见了面,他自然要做陪,一怕传出去影响妹子的闺誉,二来担心万一说翻脸了妹子吃亏。
董昭见到了心上人,又高兴又害羞,云里雾里晕乎乎的看蕙心自带光芒如同完美无暇的仙女,只是未来的大舅哥在场,他不得不稳重些。
正准备点上几个招牌菜,心急的蕙心却等不得了,又不懂理步步为营春风化雨的道理,直戳戳地就问他将来是否纳妾以及发毒誓等问题。
而董昭自幼圣贤书读多了有些执拗,又有几分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劲,也受爹娘的影响颇深,觉得男人当妻贤妾美位高权重才不枉此生,女子当温婉贤淑知书达理方是良配,而他的心上人蕙心当然也是这样完美无暇的女子。
所以蕙心的话简直让他震惊又难以置信,本来已经淡忘的伊若水的美貌娇柔惹人怜惜的样子,和田有余控诉的蕙心娘亲的妒妇恶行分外清晰起来。
满腔都是眷恋和倾慕的他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中完美无暇的仙女形象轰然倒蹋。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他象上当受骗一样激愤无比,当即就象看见怪物一样站起来:“世上还有你这样奇妒的女子,尚未议亲就管着以后夫君纳妾的事?简直闻所未闻!
难怪田世伯说你娘善妒不容人,把妾室逼的几无立足之地,还残害他的子嗣,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兄妹俩闻言勃然大怒,蕙心更是羞愤至极,当即泪流满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顺手抄起茶碗就朝董昭砸了过去,然后掀翻了桌子哭着跑了。
怒极的田慕贤几步上前狠狠扇了董昭一个耳光,骂道:“我妹妹不过问你一句,你做不到就算了,顶多这亲不议了,你却如此恶毒地骂她!还当面羞辱贬低我娘,真是好家教!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学过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吗?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滚,我们田家不要你这样的畜生做女婿!”
说完把董昭狠狠踹倒在墙角,转身扬长离去,然后追上羞怒交加的妹妹,担心家里人发觉,就把她追拽到另一家酒楼吃了一顿饭,等两人心情平复看不出异样方才回家,却是暂时没敢告诉家人。
本以为董家第二天肯定要上门要个说法,谁知第二天却风平浪静,看来董昭根本没脸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也彻底对老爹寒了心,再不顾什么子不言父过,觉得与其等董家上门毁亲,再说些污损娘亲和妹妹的话,不如主动毁亲以免受辱,就找个机会向祖父母秉明了此事。
两位老人闻言虽然气孙女任性,孙子纵容,可更恨董昭的愚蠢无知和张狂无礼,这样不懂事小子哪配得上他们心爱的孙女?前途再好也不行,当即决定这门亲事作罢。
也对儿子失望透顶,指责他宠妾灭妻,不孝不慈,要把时时挑唆生事的伊若水卖掉。
田有余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见家丑外扬被小辈非议,惹的儿怨女怒,自己也被父母怒斥,也是后悔莫及,同意亲事作罢,却还是不肯舍了伊若水,只是苦求父母。
两位老人毁亲的目的达到,也知儿媳这几年已经不在乎这个贱妾的事,两个聪明能干孙子都已能支撑门户,重孙都有了四个,儿子根本翻不出什么大浪来,闹得反目成仇也没意思,决定放儿子一马。
就罚伊若水跪三天祠堂,三个月不得出自己的院子,以后再挑唆生事就坚决卖掉,得田有余再三保证后方才作罢,然后一家人坐等董家上门毁亲。
这些年随着年近半百,孙子相继出世,田有余把天伦之乐看的渐重,不但有些畏惧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女们,内心对妻子也添了几分敬重和愧疚。
平时几乎不对外提及家宅之事,只有那一次是个例外,却惹出这么大的事。
那天用过朝食,伊若水又泪光楚楚地诉说太太不容她,少爷和小姐,还有两位少奶奶,从来连个好脸也不给她,还不许孙少爷吃她给的东西,将来怕是不会好好待她。
她担心自己年老无依,想要生一个儿子傍身,可是看了那么大夫吃了那么多药却没用,想再找名医看看。
却让田有余又想起那个被妻子一碗药除去的骨肉,伊若水不知实情,他却是知道的,大夫说那碗药不仅除去了伊若水腹中的孩子,还让她从此再不能生养。 锦上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