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都别搭理他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史家庄是一座庄子,这一点也没有错。
但每个人的史家庄和其他人的各不相同,风貌不同路径也不同,相同的是都会来到这里,不久之前或者很久之后又会离开这里。
三十八号来这里的时候是一个夜晚,是走了一阵子野路才到这里。
从南山顶上望下来甘露村像一座山岭,村北村东村西是平原,南面有波涛一样的山。东南叫东南岭,西南叫西南岭,都有重重叠叠的山排列出去。
西南岭也叫狼山岗子,意为那里经常有狼出现,是很大的一片野高地。东南是南山,南方是乌云山,西南是媳妇山,北面是老虎窝,西北就是鱼鳞坡,不远处就是化肥厂。
鱼鳞坡是传说卖过人肉包子麻翻过武松的地方,但书上讲的并不是这里,那应该就是说杀杀人卖卖肉很普遍,但今日已没有很多的人肉包子。该杀的人多了,落入彀中的人反而少了。
不要怕那杀身体的,要怕那杀心灵的。心灵被杀了的,那肉并不好吃,不吃也罢。
狼山岗也不叫史家庄,只有你觉得你要来或者要去史家庄一趟的时候,不管任何地方那地方就叫史家庄。
“姑姑,没办法,还得到你们家来麻烦借宿一晚,明早直接从这里去学校。”“不用说客气的话,都是庄里庄乡沾点亲带点故啥的。今天家里没人,你倒正堂来吧,早上方便叫你。”
任何一个村子都不会有不相干的人,不管哪一户哪一个人都能根据不同的线索下来有个称呼,三舅二伯大表叔妗子姑姑姑奶奶。
从这个姑姑的眼神和语气上,三十八号一步踏进史家庄,美丽而神奇的一座庄子。
温暖的夜有着梦的飞翔,林下路曲曲弯弯细又长,夜莺在歌唱,仙人掌花一瓣一瓣开在久违的故乡。
有些智慧是和年龄有关的,不到七十岁你永远不会获取七十岁的智慧。但到了七十岁,却未必会自动拥有那个智慧。身体也有年龄,需要你感觉的时候你就觉得了,程序没打开的时候你撞进来看到的也是不理解的画面而不是心里的感觉。早熟晚熟,说的就是这个身体年龄。懂得了,叫无师自通;不懂得,叫好奇。
夜空突然开出纯美的花朵,空气里潜伏着魔王的狞笑。啪啪啪或者咕滋咕滋,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声音,声音传来的时候,刚好醒过来。知道这声源来自哪里,不知道这声音是什么。初次听到,就已经爱上了这声响。十分的奇妙,好像冥冥注定似的,陌生而亲切。等了很久,跋涉了很长,这才到达。到达了,又莫名的不适应。进了门,怯怯的不敢有任何言语和动作,等发出一声某某你可回来了时,无声的电影这才有了光彩声音和动作,热情拥抱在一起,知道总算回来了。
身体僵硬而烫热,觉出自己鼻息传出的热气,可大气不敢喘,半点不敢动。翻身是不可能的,动一下都是分解了的慢动作。心咚咚得跳,感觉都要跳出来,移到了胸膛前面,也感觉自己的胸膛是那么的单薄,这个心跳疑心会被人听见。六神无主,突然化作了透明,好像升到了上空。飘到了上空,忽然又渴望回来,要依附点什么才安宁。纯美的花朵徐徐旋转,颜色变作了金黄,风似乎是粥一样粘稠,树枝都扭曲成麻花。魔门轰轰轰炸响,一只只有头有脸的胳膊,各种身体的碎片遮住了天空,黑褐色的天空被一道漩涡越旋越高,塞紧了窄窄的走廊。
接着一股滚烫的热流冒着咕噜咕噜的水泡自胸腹间升起,而后急遽地转向下体,小小的蚕蛹颤巍巍动了起来。千丈的藏青色巨蛇不要命地用头部摔打着青色的铁门,每扇门上面钉着的十六颗黄铜的圆形钉盖如同融化那般亮了起来,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发出红红的光芒。全身金黄的大狗倏地抬起左爪子,带着虎啸风生的气浪吱一声又吱一声地划向铁门,铁门变作了铁浆,大狗回爪子的时候,铁浆马上恢复成铁门。铅黑色的大门之内浊浪撕裂每一处空间,到处狼藉翻滚。红黄色的十二支尖喙广翼细颈的火鸟高声鸣叫,一团团火焰连续不断地喷向铁门。
接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彻响,铁门颓然倒地,青烟犹自热浪骇人。正在这时,感觉蚕蛹懒懒地冒出一股气体,全身唰地一声变得清凉起来,金黄色的花又回旋过来,变成了酱紫色,忧郁而哀婉。渐转渐慢,兀然停了下来。像一把伞悬浮静止片刻,颜色慢慢变淡,最后蓬的一声碎裂,消失。
全身一哆嗦,怅然而返,世界依然在面前。早已经没有了声音。接着在一个呼吸之间,突然就睡着了。
没有掌灯没有语言,只有喘息动作和引导,三十八号发现自己忽然能从山的这边转到山的那边,他害怕渴望疯狂和沮丧,天不亮就跑了。
后来他不但在现实而且在梦境中封印了那道门,那道门通向荒芜的史家庄,通向封印的村庄,一座只有走过去才能回头的村庄,依靠疯狂才可以完成的村庄。
望着门上的一个印记,圆圆红红剪纸的一幅作品。一个额上有一枚水晶的转头女人,一个长着二大四小六支角的方脸的牛,牛蹄子踩在角落一颗石榴树上。
四个小角排列在两支大角中间,三十八号知道这就是阵眼,他只要轻轻的摩挲,有的往前推有的往后掰,就可以打开封印。
可他装着看不出来,他起身去扫地去行路甚至去吵嘴,逮住一个过路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样有用,尤其配合上挥汗如雨的练功,一切都会远去,鸟宿在枝头上疲惫地睡着了。
可是他还会再来,只要开了一个头,封印石家庄的印记就也在他的心头印上了一个印记,一个是另一个的影子,从哪个方面都是。只要这个印记还存在还没有化解,人就会一直被它牵着走。没有神明的存在,人生就是丛林,没有崇高的自律,人与禽兽何异。
三十八号红着眼睛在封印下面走来走去指手划脚,有时就跑到很远,但被印记牵引着又一步一步回来。回来后就对着那扇门发着恶气地打和踢,脸都狰狞起来。
他是在愤恨自己,只要眼光被这扇门吸引,迟早的事,他会破门而进。故意的不解印,彻底故意的搞得受伤流血,希望可以拖延时间。
史家庄都是属于一个人的村庄,难得有碰头碰面的时候。这次不错总算有了人有了前期的场景,不是进了门就亟不可待地相互忘我。
意识回来,好像在外很多年了,竟然背着书包,在习字和造句。听到对面的响动,他恍然就是那个守株待兔的傻子,难道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个契机?他们是他刻舟求剑的剑?他看看推门进来的门,门下面并没有一大一小两个供大小猫进出的门洞,这里是哪里?
既然拔不动腿,他忽然坐下来,坐在小板凳上。
你们是谁?他问。
一眨眼已经收拾停当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下床来的两个人,女的去了门外整理菜地,难得洗了手打算泡茶,三十八号阻止了他,开口询问。
你又是谁,为什么突然闯入我们家?
三十八号:这里是你们家?我为什么来这里?
喷亮:我叫喷亮,刚才的是拙荆衣素衣,这里自然是我们家。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三十八号:我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可是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一定因为什么,对了,我叫三十八号。
喷亮:不管因为什么,你来这里总是失礼的,你知道吗?
三十八号:我觉得也是失礼的,可是不是我非要愿意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但我想不起来。
喷亮:要我帮你吗?
三十八号:你能帮我?
喷亮:我没把握,只能是试试。
三十八号:等一等,先让我仔仔想想,定个位。
我得记忆一下这里,为了怕遇到什么凶险。很显然我是从别的地方突然来到这里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也好像一直生存在这里,很熟悉,但过往都被埋葬了。
人生最大的依仗是时间空间。
上班下班或日出作日入息,时间是个有效的完成。有食物的生活就是富足,先是土里的,后来是野兽的,不管水里天空和山林,有吃好吃就有了饲养。一食定乾坤。而后最重要的是栖息,这也算空间。首先要说的是没有空间是自己的,说客从何处来是说的一个小空间,也是指代和借口。其次是生存的范围,衣食住行是个必要,早先的耕读传世或男耕女织是个自足,吃的穿的丰衣足食。天圆地方,人生不外如是,这是那个本,本来的本。为什么要迁徙要群居群所,人多了就有兽产生。兽的本义是面具,就是来吓唬人的,这就是第三,灵的作用。
开始的灵是是谁和为什么这么样,一是感天地一是管自身,或者叫探索找规律。而在群体里,兽的产生是因为分别,长幼不论而分出了尊卑上下亲疏和主次主客,一圈一圈的随之有了层次和比较,最后形成了国。至今的国都是灵繁琐罗列为了操纵的结果,自外而内。灵走向邪路,开始就是因为贪婪和淫欲,获得的更多和想要就有的淫欲。
只要把握住这两点不沾,任何的凶险都应该好对付,且看看喷亮如何说如何做吧。
喷亮:你还没想好,定好位吗?
三十八号:已经可以了。 都别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