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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太阳给出娇艳的温暖,它总在任何的激烈后显得不可或缺,所以它的古老不是因为年纪而是看的或者感觉得太多。
近乎一夜的生不如死,三十八号总算得胜回朝,不但没有长发及腰的迎接,凯旋中却反而预伏了什么隐隐的心事,一个重要的奸细没有伏法,他可能去勾结其他边国整合大军来到,边境又是狼烟滚滚,号角凄凉。
三十八号的变化有目共睹,经过了一个夜晚头发就全白了。
许是“白发三千丈”用的次数够多升级了,许是那个夜晚发生的故事足以用白发都不够来掩饰,许是没有埋没“长发披面”这个神功的名字,许是这一天即使什么也没发生,他也应该有这一头银发。临睡前还黑黑的小平头,到了早上就变成了一头的白发,非常萧寞地披散下来。
也不是全白,是雪地中有几道脚印伸向远方,他的满头白发中也有几丝而不是几绺的黑发。
黑发中的白发是朝阳下的山峦层嶂,白发中的黑发是山下侍弄剑麻的农夫的眼睛。
鹃鸟没有心事地东瞧瞧,鸣叫几声,又飞到不远处的树上左右看看再鸣叫几声,再西看看的时候忽然大群的起在空中,一阵风一样扑向山下的象鸟镇。
下山的路上,威廉和赫比德落脚在后面,中间是三十八号,约瑟夫走在了最前面,他后面跟着风亭亭。一路无话,但也憋了一肚子的话。
快进镇口的时候,约瑟夫终于停下了脚步。等三十八号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和他并肩地走,同时故作轻松地问,大哥,你知道你的头发白了吗?
三十八号眼睛也不转,走着路说,我知道。
约瑟夫搀着他的胳膊走,有些惊奇地问,没镜子没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十八号忽然小孩子气了,好整以暇的说,你们告诉我的啊。
风亭亭转了身,没人告诉你啊,我们都没说话。又往后张望了两位长老一眼说,谁泄露了这个秘密?
三十八号大笑起来,哈哈,从早上你们就有意无意的看我的头发,这还不够泄露秘密吗?
约瑟夫也笑了,大哥,我还以为你接受不了呢,谁知道你根本没往心里去,你这个样子还是很酷的,我喜欢,只是披着这头白发很怪,不笑的时候总有一种严肃在等着什么。
风亭亭低下声音说,的确很怪怪的,猛一看像刚刚染了头发,但染的不彻底,留下了那么几丝说明理发师的粗心。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三十八号脸一红,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希坤姑姑家就住在镇口不远处,她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昨天太阳下山的时候,她的丈夫和两个儿子踏着残阳拼凑出来的光线也下了山。五个人就告辞走了,说好今天再见面。
希坤姑姑看着三十八号忽然染了发,有些不理解的问,镇上没有染发烫发的啊,听说首都威圭拉的机场附近才有,你是怎么弄的?
约瑟夫笑着说,大婶,你的镜子在哪里?叫他瞧瞧自己。
希坤姑姑一面指使五个孩子中年龄较大的一个去取镜子,一面张罗五人坐下,说,倒是不难看,但好像不适合你,就和生搬硬套上去似的。
镜子取来了,三十八号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半是年少一半是苍凉,一半有着执拗的活泼,一半透着山淡云轻的超脱,哪一个是自己呢?
看着自己,就忽然咧嘴笑了。
大婶,你别管我,接着往下说,这是我们带给你的一点礼物,都是吃的,算是我们耽误你的时间了。
大婶嘴里客气着,但赶紧把礼物拆开,塞给孩子们几把,把剩下的放倒院子中那颗太阳树的枝杈里,看着孩子们说,留着给你们爸爸和哥哥,他们可都在干活呢。
说到哪里啦?对了,是说到我的弟媳妇被一只毛绒绒的手吓得拼了老命的跑,跑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多长的距离,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了微微的光亮,这才一块石头放了心。
心落下了地之后,她倒是不着急了,鞋子也都跑丢了,光着脚丫子一瘸一拐的往前赶。
借着亮光发现这是一条通道,通道的两侧和顶上都是古老的很大很厚的灰砖垒起来的,现在没有那种砖了,会做这个活计的人也都到了东部富裕的地方打工去了,有的去了南方,沿海一代的生活条件比我们这里好多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自己心里也不明白是怎么钻进来的,地上干干的一点也不潮湿,有些浮土在上面,明显的没有脚印。
到了通道尽头,他才发现光亮是从顶上进来的,有灰砖的小楼梯通到上面。
她小心地到了梯口,看到有一个烂的差不多的木板挡着,她试着推了推,没想到很容易就推开了,她低着身子钻出去。衣角似乎还被什么钉子之类的刮了一下,她也没在意。
这可要了命了,整个洞里面忽然光明大亮,比白昼还白昼,整个山洞都在光亮中,坑坑洼洼都照的仔仔细细。那里可能早就埋伏了光亮的种子,她触发了什么机关一下子就点燃了。
光是没有来由的,山洞中几乎每一块石头都发光,它们本应该是夜明珠一样,不,夜明珠是冷光,这个光却很鲜艳,射出的光线很迷幻,黄的紫的浅红靛蓝的都有。
她置身在一个高台上面,那个高高的台子是这个山洞的中心也是尽头,她像是一尊外界来的神魔一样站在那里,不同角度的光把她衬托得明亮高大圣洁而慈悲。
她看到台子下面是目瞪口呆的老村长和其他一些人,他们在惊奇之后忽然纳头就拜了下去,那些人齐刷刷地对她进行了参拜。
她抬抬手,那意思是说,不能这样,这是怎么啦。
但台下的感觉却是,她忽然举起了手臂,带着无尽的能量,给台下的人们无尽的祝福。很庄严,很有天格的味道。然后那些忽然明亮起来的光线逐渐暗下来,一直到最后消失得没有征兆。
很久之后,才有火把被点燃起来,但很不应景,就像一个穷人面对帝王一样的无地自容。人们奔到高台上,把已经倒在那里的弟媳扶了起来。老村长当时就宣布了,是她,是她,她是我们的吉祥,是我们的救星,大家小心伺候着,她是上天来搭救我们的献身使女。
就这样,她被硬逼着成了活祭的祭物,那一天是翻尸节的前一天,她肯定记得,而我们这里所有的人也不会忘记。
她被抬着被簇拥着回到了片瓦儿村,人们像过节日一样兴高采烈,那种高兴中有一种邪恶的欢愉,是嗜血的生物面对一大堆无力的羔羊的狞笑。
活祭仪式在两天后举行,先过翻尸节表达了对先辈的敬仰和追慕之后,再来面对现实的酬酢,在平凡的日子里再系上一个新的绳结,让走得太远的人们回过头来的时候,不管在异乡在洞穴,不管是籍籍无名或者荣达显耀,还可以记住曾经有过这一天。
而弟媳只是哭,她仰望苍天,泪水也湿了苍天,清亮的泪水落在地上,地面也非常宽容地吸收了。人看着就干干瘪瘪的瘦了下去,不过说真的,瘦是瘦了,但身上真的有了一种奇怪的圣洁光彩。
无法逃,没地方逃,我们很多人都一样,除了逃向自己,我们似乎已经被这个世界放弃。屋里面有公派来的两个妇女照应着,房子外面和那扇破破的大门外面也都有来伺候的不断巡视的男人。
她可以提很多要求,那肯定都会答应,但她什么也不要。按她自己的话说,如果献身没办法再选择了,这也不是交换,她也没有价值被出卖。公平的人面对不公平的事,公平的事总找上不公平的人。和希坤前前后后的说了很多话,抱在怀里亲个不够。后来又把我叫去,那后面的两天我一直陪着她。
一个人经常面对着窗子祷告,只看到嘴唇动,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远处的穆库山静默不言,院子里的太阳树也不说话,只有鹃鸟偶尔飞到树上啁啾几句又飞走了,一拨又一拨就像来告别一样。
我那可怜的弟弟还在山里,深山莽林,他怎么就不知道回来呢。
翻尸节很快过去了,那一天的人们明显的心不在焉,好像这只是家常的卤菜,连辣椒也没有搭配,更重要的大餐在后面,那才是珍宝如沙的节日,是我们梦想的开始。
高山上的雨燕划过天空,有草丛的感觉,乱,本来四四方方的石头也会摇动变形,天空也不再神秘,变成了很薄的一层,那后面藏着的每一个人想去的地方也平平常常了,人们只愿意在惊艳之后才去问为什么。
常来的马岛苦恶鸟一直没有来,那尖尖的黄嘴可能在另一个地方觅食吃,也可能不想用它的名字再让人们联想起什么来。
日子临近了,慌乱的和期待的人们剔走一切不平静,专心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有人曾经想过,如果把人们的好念头和坏念头都收集起来,好的坏的各组成一个国,人们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好念头国,该有多好,坏国谁也不去。
另一个人接上说,你这个念头并不新奇,这早就有了,就是天国和地狱。想怎么好就是天国,想怎么坏就是地狱,不得不去啊,都是自己的选择。 都别搭理他